廟裡豪奢,簡直不像是一座建在小縣城旁邊的寺廟。
東方白四下打量,越看越覺得這當該是建在一國都城的百年大廟。
即便是他所去過的那些老廟,很多也無法與這廟宇競比豪奢程度。
澆築出來的的不認識的佛像,肉眼看去,材質是金。
而佛座下的四牙白象,則是渾然天成的一塊白玉。
「這佛像,是純金的嗎?」東方白好奇問道。
「上真果然眼光非凡,世尊大雄的法相,我輩弟子,當然不敢以木石糊弄。」
「純金的?!」東方白有所預料,仍是被嚇了一跳:「還是實心的?」
「修行之輩,自然腳踏實地,對於已經飛升的先聖,弟子不敢不敬。」喀琉仍是笑著。
「那得有多重啊,這麼大一尊佛像,不會把下面的白玉象像壓壞嗎?」東方白驚嘆著。
那佛像的面貌並不是他所熟識的任何一位佛陀。
世尊大雄,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就是不知道在哪兒聽過。
「上真真會開玩笑,四牙白象天生法體,自有無上的大能大力,怎會被區區重量壓垮呢?我廟中這白象法相,雖然並不是白象菩薩本尊,卻也雕琢成了它老人家的法相模樣,自然也是有它老人家的一些威能的。」喀琉引著東方白二人坐下。
這椅子外表上看過去是骷骨頭拼鑄,但用手接觸,東方白感受到了金屬的觸感:「黃金鑄成骨頭,製作這樣一張椅子?」
他頗有些驚奇地摸了摸那椅子兩側扶手處的兩隻小巧的黃金骷髏頭。
蘇鮑看著那骷髏頭,沉默不語。
喀琉又笑起來,很有一些自得意味:「黃金都是身外之物,上真不妨猜一猜,鑄造這法器的,最寶貴的原料是什麼?」
東方白坐在椅子上,雙手扶著兩隻黃金骷髏頭。
耳邊似乎能夠聽到純真可愛的小孩子軟軟糯糯地叫著自己。
心裡頓時安寧祥和,不起雜念。
「這椅子是一件法器?」東方白疑惑。
「正是!」喀琉炫耀著說道:「這一套法器,可著實是花費了弟子一番苦工才鑄造出來的啊。」
「嘖,你倒是挺會享受的。」東方白羨慕地摩挲椅子扶手。
纖細如兒臂骨的骨架,坐上去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反而比水床還要柔軟。
「真的挺不錯的。」東方白點點頭。
蘇鮑這時候開口:「喀琉大法師,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喀琉雙手合十:「施主但講無妨,若是老僧有能力相助,一定傾盡全力幫你。」
但如果我沒有那個能力,那就對不起了。
而有沒有那個能力,評判標準在於我。
話說得很漂亮。
蘇鮑有些安心了。
東方白抿唇。
這樣的話語,意思就是不會幫忙。
蘇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我想請您給我一些人與錢,我要驅逐正元國人!」蘇鮑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他的想法。
喀琉當然是不會給予蘇鮑幫助的。
甚至他願意讓蘇鮑進門,都是以因為蘇鮑身邊跟著東方白這樣一位「大修行者」。
「我佛慈悲。」喀琉正色:「施主,可知我這裡是世外淨土,不惹凡塵俗務?」
「這裡再是淨土,也是我天印的國土!」蘇鮑嚴肅起來:「法師,忍看外國人在我天印國土之上,欺凌我天印國人麼?」
大義在手,喀琉也不得不假裝嚴肅。
他看了一眼東方白。
東方白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指尖赤電躍動,閃耀著象徵毀滅的光。
偶然的一縷電光傾瀉,地面如天火流漿,死山復甦。
地面金色的地磚被染成赤色。
喀琉連忙抬起腳。
不動聲色地低眼,鞋底已經被燒穿一半了。
這還只是不經意間泄出的一縷電芒!
老和尚咽了一口口水,看向東方白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敬重與貪婪:「施主所說,也是老僧心中所慮,然則我這裡乃是世外之人修行之地……」
「上師不必擔心,我沒有想讓上師親自上戰場的打算,上師這般的世外高人,當然不應該摻和進戰場之上。」
「我只要錢、糧和一些人手。」
「然則,寺中皆是我的弟子……他們,也都是修行之人啊。」
「我只要一些農奴即可。」蘇鮑再次退讓。
東方白想了一會兒,說道:「修行之人有歷劫的說法,唯有歷劫,方可證就無上道果,法師一味避世,實在不利修行!」
喀琉驚訝看著東方白:「上真的意思是?」
「法師叫一些無望正果的弟子出去歷劫,也是為法師你自己積攢功德嘛,說不定,就能悟出強大的修行功法呢?」
老僧知道東方白話裡有話。
他貪婪看了一眼東方白指尖的電光,掙紮好一陣子,問道:「上真,老僧自幼修行,於家中父母有虧,前段時間,我父來廟中告我,母親垂危,不知道我積攢功德,能否為我母親覓得延壽之法?」
你母親?
東方白看著鬍鬚全白的喀琉。
「自然是可以的。」東方白笑起來:「返老還童,可教老僧還如稚童。」
喀琉呼吸粗重:「上真所言……果真麼?」
「真人不講假話。」
但若不是真人,那就另說。
「我……」老和尚喉頭動了動:「我俗家裡,父親舍我之外,尚有一子,那子又有獨子,至今無後,上真……」
「陰陽和合,乃為天地至道,機緣到時,相信法師很容易可以悟透那天地大道。」
喀琉再也忍不住,雙手合十,向著東方白一禮:「多謝上真點撥。」
「法師客氣。」東方白不說假話。
但也不講真話。
蘇鮑看著東方白,眼神複雜。
他知道東方白與喀琉一定完成了某種交易,但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這個知道是要被自己利用的人,還會這樣幫助自己?
蘇鮑拿起手邊金色頭骨茶盞,喝了一口茶水。
「上真,若是喜歡這法器,我可贈送上真一件。」老僧喀琉討好說道。
東方白對於送上門的肥羊,態度上向來是一定要宰的。
不宰白不宰嘛!
喀琉將一本皮質的空白書冊交給東方白:「上真可以此書,書寫符咒、秘術與真言,這材質還是可以承受的!」
「多謝法師。」東方白高興結果書冊。
手感很順滑。
如錦緞,又多謝柔順的皮質觸感與溫度。
東方白總覺觸感有些熟悉。
指尖電光熄滅。
老僧身後侍立的小比丘變作了白白胖胖的豬與羊。
胸口充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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