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圓之夜圍剿荀家,不單單是龍子鏐等人的圖謀,荀易自己都能想到。
「胡定戎應該不傻,如果他背後有人的話,應該會在下元節對我動手。」荀易鋪開棋盤,用黑子擺成圓盤,然後在周邊一角擱置白子代表天武宮。
「還有鬼火那些人,如果背後真用龍神撐腰,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荀易施法溝通陰陽,呼喚陰間祖靈。
不過陰陽之間似乎被一股力量阻隔,難以和陰間祖靈們溝通,就連茂公也失去音訊。
「果然,我就知道鬼火那些人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荀易又拿一把白子撒在另一角。「如果老祖宗們幫忙牽制,鬼火的注意力不會放在我這邊。」荀茂還在呢,鬼火的重要打擊目標肯定是他。
孫戩從小學的就是行軍布陣的兵法和武藝。他想了想:「以防萬一,難保不會被他們請來第三方或者第四方。」他又在剩下兩角放下白子:「就當做四面埋伏來看。」
「下元節的時候你復活母親,你的功德和神力會有一段時間的反噬消失。這段時間是你最危險的時刻。」
原本,荀易和孫戩都不在意這件事。畢竟荀易平日裡作為凡人,完全用不到神力。就算失去一段時間神力,對他也毫無損害。
但是現在不同了,如果到時有人暗算,那麼荀易就存在生命危險。
「我、申威、侯成、柳子明還有那位天狐。」孫戩盤算自己這方的戰力,搖頭:「再把袁哉找來也不夠。實在不行,去找你老婆和妹妹?」
「算了,別讓她們來。嬴琇另有事要做。」嬴琇要去探查任婰的情況,不可能分心到這裡。「妹妹和天薇長公主在旁邊的青普山暫居清修。長公主因為身世而心情不好,不方便找她們。這樣吧,我聯絡幾位福神,再算上我的屬神,應該可以守住。」天薇長公主,就是玉薔郡主,明宗的小女兒。
這時,孫戩靈體不穩,荀易張開雙手,將孫戩收回體內:「不說這些,你說那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於凌天元帥的夢,關乎孫戩的未來。體內戰魂一陣沉默,半響才道:「胡定戎不可能知道神靈之後的各種修煉法門。他沒資格接觸這些。照你的夢境來說,那個夢已經超出他所思所想的範疇。」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中的一切根據現實而來。怎麼可能出現各種真實存在的功法,甚至連孫戩未來天神級別的功法都可以具現?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天機推演的某個未來?你別忘了不久之前另一個你的話。對了,你可以找他們幫你。」
荀昌在不久之前給荀易講解第三宇宙。第三宇宙是一處最特別的宇宙。那裡收集眾生靈性,可以通過眾生靈性擬化各個宇宙的情況,作為未來的天機推演。
按照人有三魂七魄的說法。命魂和七魄在自身,地魂在生死薄,而天魂就在第三宇宙。是被抽取的靈性,亦是一種把柄或者印記。天庭治下三界九州之人都有天魂印記,而沒有印記之人就是異端。同時,如果有天庭之人背叛,瘟君霉神們就能用這道真靈之光咒殺叛徒。
「你說,他看過第三宇宙的天機?」
「也可能是某位神靈贈送的預知夢。誰知道呢,回頭將他拿下,我們慢慢拷問便是。」
荀易夢到這件事,一晚上睡不著覺,和孫戩討論不久之後的下元節戰局布置。
而在柏山,還有另一個荀家子同樣睡不著覺。
荀晟在家中踱步,他的目光不時落在桌案上的暗紅色龜殼。
荀家富有,這百年來收集各種奇珍異寶。哪怕荀晟不是家主,他手中亦有一塊能夠占卜天機的奇物。
只不過此物只能使用三次,是一位千年靈龜當初感念荀滄救命之恩,贈送給他的寶物。如今荀晟偷偷從父親處拿來此物。而今只剩下一次推演天機的力量。
到底要不要使用,荀晟心中猶疑,不敢下決定。
但最終,目光看向荀家老宅的方向。
「罷了,為我荀家族運,相信父親會理解的。」他將血滴上,暗紅龜甲頓時化作鮮紅色,血紋逐漸爬滿龜殼,跳出一個個先天符文占卜荀家未來。
最終血紋形成一句箴言:「凶入下元,古趙之劫。天龍御水,烏雲蓋頂。」十六個字剛一出來,頓時被一道閃電劈碎,龜甲被雷火燒毀,只剩一攤灰燼。
荀晟見狀,神色忽青忽白。他收集各種信息,的的確確查到關於古趙寶庫的下落。
「我荀家大劫果然因此子而起?」荀晟狠狠一錘桌子。「混賬東西,因你一人之私,毀去我整個荀家族運!」古趙劫數,自然指的是古趙秘庫引來旁人窺視的大劫。後面天龍,想必指的是李周一家,代指皇族?
雖然他想歪了,但事實也的確可以這麼解釋。
因為荀易的關係,牽扯來胡定戎等人對荀家下手。這劫數還真真切切來自古趙一脈的內鬥。
荀晟性格狠絕,一見這般情況,馬上收拾打點,拉鄭秋月前往南周。
荀晟連夜出走的消息在第二日才被族人得知。族中有人稟報荀易,荀易愣了下,下意識伸手溝通命軌,查看荀晟的情況。
荀晟的命軌和鄭秋月糾纏,兩者之間還有一縷紅線牽絆。荀易大為不悅,但沒說話,吩咐張松:「請幾位族老過來。」
請荀釗等人來大堂,荀易問起這件事。
幾個族老很尷尬,只聽荀易幽幽道:「這消息還沒給塵祖說,萬一把他老人家氣個好歹可怎麼辦?而今荀晟出走,看其路線似乎是前往南都?你們看,要不要把他追回來?」
「或許……或許是出遊去了?我看就算了吧,讓他在外面散散心也好。」
「出遊要帶上他的未婚妻?一個鄭家人?」荀易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荀鋒也很不滿:「荀晟做事不地道。雖說鄭家對我們家迫害,但區區一個女流之輩,我們還容不得?他只要稟報我們,我們才不會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而今為一個女兒家跑去南都,這像什麼話?」
「倒也未必是為兒女情長,畢竟這南朝剛立,毅王肯定是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荀易坐在家主寶座上把玩兩顆鐵核桃。這姿態,這氣度,和曾經的荀鈺有幾分相似。
「把二叔全家遷出去吧。」半響之後,荀易才道:「既然荀晟有心去南周,那麼就讓二叔這家子人統統南下。」
「荀易。你——」荀釗站起來,本想上前逼問,又想起荀易家主身份,退後幾步:「這有些過了吧?不過是荀晟一人的心思,犯不著將整個二房趕出去。」
「我不喜歡荀晟兄弟倆,更看不上鄭家這門親戚。當初諸位族老瞞著我讓荀晟和鄭秋月定親,可想到這一日?」荀易語氣慵懶:「幾位族老過來,無非是想要給他們求情。」
「他若有心南下,想必是打著光宗耀祖的心思,想要讓他母親入祖墳。話我放在這,我作為家主,他甭想將他母親遷入祖墳。不將他母親除名,這已經是我母親當年給二叔面子。」
荀易想到自己當年差點被人殺死,哪裡肯放過這對兄弟。
「不過我畢竟是一家之主,這點氣度我還是有的,不會在公事上找他麻煩。流水的江山,鐵打的世家。為保全荀家,兩面下注這種事我懂。」
「所以,諸位老爺子心中的那點算盤,完全可以敞開了說。不就是擔心大周和南朝之間勝負難絕,不願意站在一方,未免我荀家覆滅?」
而今荀瀧在朝輔佐成元帝,再讓荀晟南下去南都,到時候不論哪一方贏,荀家都可保持世家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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