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鍾瑾儀蛾眉頓時微微一舒,心道,自己竟能毫不費力地說出這麼多字了?
看來,那小太監確是沒有胡說?
其實這法子也並不深奧,但凡鍾瑾儀平時與那班忠心耿耿的屬下多聊幾句公務以外的事,讓她們知道她有此心疾,她們大概也都會跟她提這個法子的。
或者,但凡她平日裡多出去走走,多接觸些人和事,也不至於到現在都沒體驗過醉酒的感覺。
只是堂堂鍾大人凶名遠播,又向來惜字如金,誰敢跟她扯這些啊?
別說那些屬下,就是她的父母都不知道她有這個問題,一直還以為她就是性情孤僻高冷,不喜與人結交呢。
秦源進了屋子,坐到鍾瑾儀對面,然後問道,「大人,現在感覺好一些了麼?」
鍾瑾儀點了點頭,「仿若,較之前是好不少。」
「這就對了,不過喝酒只治標不治本,畢竟你以後見陌生人的時候,總不能每次都喝半罈子酒吧?」
「然也,還有何方,說來。」
說到這裡,鍾瑾儀的頭頂已經開始冒星光了。
斷斷續續,一會兒一個,一會兒兩個。
秦源很是欣喜,現在可不單純是星光的事,還是哥們在泡……在結交內廷衛老大的事。
不過,畢竟這娘們凶名在外,人所共知,結交她就好比是刀口舔血,需格外小心才是。
於是穩定了下情緒,秦源又一副老中醫姿態地說道,「所謂陰陽五行,相生相剋。心疾屬火,水克火,今後三個月內,你每日需沐浴三次,晨起、晌午、睡前各一次。當然了,我指的是藥浴,我這有祖傳秘方,需與水調和再行沐浴,方才有效。」
這當然是隨口胡編的,但是秦源認為無所謂。
沒用就沒用唄,到時就跟她說她的病特別嚴重,治療周期很長嘛。
像這種罕見的心疾,治它兩三年不是很正常嗎?
到時候自己上了大宗師,還需要看她臉色?
鍾瑾儀有點狐疑地問道,「如此簡單?」
秦源呵呵一笑,「當然沒那麼簡單了,這只是初步的治療,接下去還要看你的恢復程度,對症下藥。不過鍾大人,心疾的治療是有一個過程的,短則三五月,長則三五年,不知道大人是否有此耐心?」
鍾瑾儀當即點頭,「倘若能治,自當有此耐性。」
秦源滿意地點點頭,「若是如此,那我有八成把握,能治好大人心疾。」
好了,現在自己是內廷衛老大的專用御醫了,接下去在後宮,那就更穩了。
鍾瑾儀也是心下欣喜,但終究是清冷慣了,不至於說什麼謝字,只是頭頂的星光仍在不斷地冒出來。
不過她現在也頭昏腦漲地厲害,又怕逼出酒來自己又不會說話了,於是趕緊抓緊時間,把要說的話先說了。
「你叫秦源,是吧?」
「對,小的是叫秦源。」
「你跟我老實說,你現在幾品?」
「回大人,小的……目前其實是七品了。因為不想太顯眼惹來禍端,因而對外只說八品。」
鍾瑾儀微微頷首,並未責怪秦源,反而覺得小小年紀,不但天賦卓絕還有此心計,極是難得,簡直就是天生做密探的料。
於是當即從懷中掏出一塊古銅色的令牌,放於桌上,說道,「本使看你機靈,賞份差事與你,你可願意?」
秦源想起天線寶寶的話,微皺了下眉頭,問,「不知道大人,要賞什麼差事?小的只怕才疏學淺,誤了內廷衛大事。」
「內廷衛密探。」鍾瑾儀淡淡道,「只有本使一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也只需聽本使一人的號令,如何?」
秦源想了想,鍾瑾儀現在明擺著是要霸王硬上弓,自己七品的修為都已經被她知道了,要是不為她所用,她估計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不過,這個活兒好像也可以干。
如果自己的身份保密的話,那就算哪天內廷衛被清洗,自己也應該不會被波及吧?
另外,做內廷衛密探後,以後鍾瑾儀就必然會更加不遺餘力地罩著自己,那麼自己今後起碼不用受那些個閒氣了。
於是當即露出一臉興奮的表情,接過腰牌就行了個大禮,擲地有聲地說道,「屬下秦源,願為鍾大人效死!」
「起來吧。」鍾瑾儀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本使先交給你第一個任務,你要千方百計去接近尚乘司一個叫趙啟年的老太監。他好賭,你就陪他賭。他若是想去青樓逛,你便陪他去。一月之內,你要成為他的至交好友,可能做到?」
秦源眉頭微微一皺,尚乘司那個姓趙的太監…...那不就是自己投資失敗的那個老太監麼?
看樣子這貨果然不簡單,內廷衛都盯上他了?
是不是跟這次的刺殺景王案有關?
感覺刺殺景王案只是開始啊,這後宮更大的風暴還在醞釀,不知道接下去會是誰遭殃?
正想著,只見鍾瑾儀又掏出兩張銀票,輕輕地放在桌上,然後說道,「這二百兩銀子你拿著,作為經費。若有不足,可再向本使支取。」
錢都到位了,秦源還能說什麼?
當即又是一拜,鄭重地說道,「多謝大人,屬下必定竭盡全力,以報大人栽培之恩!」
鍾瑾儀覺得差不多了,忽然又想起什麼,便對秦源說道,「那刺客被擒之後,是否有清正司的人找過來?」
秦源眉頭微微一皺,心想鍾瑾儀會這麼問,就一定已經知道天線寶寶來過了。
她這是在敲打啊,意思是自己做什麼她都知道……
於是趕緊據實說道,「回大人,是有那麼一個人找來過,說是來遲了。」
「還算你老實。」鍾瑾儀冷哼一聲,隨後道,「記住,與清正司的人走遠點,否則禍水來襲,本使也保不住你。」
秦源嘴角一咧,心想你們兩個部門是有多不對付啊,一個個都盼著對方「禍水來襲」?
不過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是一本正經道,「大人放心,屬下無非是與清正司一個小丫頭略有些交情罷了,若有必要,這便與她割袍斷義。」
「那倒不必,你且與她聯絡著,也順便打聽下,他們清正司平日裡忙些什麼,你明白本使的意思?」
秦源立即說道,「屬下明白!」
心中卻是暗道,這是要我做雙面間諜麼?
可是我濃眉大眼的一個人,像是會出賣女帝老婆的人嗎?
鍾瑾儀終於站了起來,她現在刻意不用正氣去抵擋酒意,因為在她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醉酒,既然體驗了……那麼她便想像個普通人一樣,體驗到底。
鍾瑾儀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做很多普通人會做的事情,是一種遺憾。
於是她很快發現自己的步履很輕浮,只是一邁腿,便踉蹌地往一邊倒去。
秦源眼疾手快,連忙上去攙扶,畢竟新任的頂頭上司跟前,適當的眼力見還是要有。
只是萬萬沒想到,鍾瑾儀倒得太快,秦源只好由扶變成抱。
這一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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