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有些無奈地看著秦源,他想不明白,這傢伙為何如此熱衷於要做自己的「父親」呢?
父皇他其實,也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快樂。
但是一見面就被占了便宜,讓他很是不忿,於是也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你娘讓我來看你的!」
如此粗鄙之語,這些年來他或是第一次說,但說完之後,他便覺得自己的腰挺起來了,氣勢也不輸人家了,甚至還有點熱血沸騰,整個人簡直精神煥發!
心道,難怪市井之人喜歡以粗語罵人,原來竟是如此提氣!
這點程度的罵人,對秦源來說自然不以為意,反倒是禁不住哈哈一笑,然後立即拉著他進了寢殿。
「好小子,我跟你說,我還以為你起碼得有三十多呢,沒想到這麼年輕。」
「彼此彼此。」
慶王捧著酒和燒雞,四處打量了番,發現也沒有餐桌。
秦源一指條案,說道,「放這就行。」
條案一般只放裝飾品,或者在祭祖、祭天的時候放祭品,拿來當餐桌慶王倒是第一次見。
不過聽秦源這麼一說,慶王也就入鄉隨俗了,笑呵呵地把東西往案上一放。
「喲呵,燒雞啊。」秦源嘿嘿一笑,「這麼晚了,上哪偷來的?」
「偷?我可與你不同,我從來不偷,專程去買的。」
「我什麼時候偷東西了,」秦源一臉冤枉,「你怎生隨口污人清白?」
「污人清白?」慶王呵呵一笑,揶揄道,「你沒偷我朝蘭宮大門?」
「額,哈哈哈……」秦源訕訕一笑,但又反問,「你小子就沒偷?」
慶王想了想,說道,「我……嚴格說,也不算偷。」
「不叫偷,叫卸,對吧?行了,少玩文字遊戲。」
秦源揮揮手,然後揭開酒罈,把酒倒入早已準備好的兩個碗裡。
說道,「來來來,先走一個。」
「走一個?」
「就是喝一個。」
慶王點點頭,「行,那便先喝一個。秦兄,請。」
秦源端著酒碗的手忽然一停,問道,「你大我四五歲,喊這一聲秦兄不臉紅嗎?你不對勁,是不是有事求我?」
慶王愣了愣,隨後笑道,「無事便不能喊了麼?你我二人以道入友,因何要在意這區區數歲之差?呵呵,還以為你是灑脫之人呢,卻也是這般迂腐。」
秦源聞言,嘿嘿一笑,「也對,也對!」
沒事相求就好。
這貨天天躲在朝蘭宮,要是突然有事相求,那肯定非奸即盜,自己現在管指揮使大老婆都管不過來,才不會為他去冒險。
「對了,你怎麼稱呼啊?」
「我?」慶王想了想,說道,「在下姓王,名廣。」
「王廣?」
「此名如何?」
「好敷衍的名字。」秦源呵呵一笑,又舉起酒碗道,「那麼,這杯敬王兄。」
兩人舉碗相碰,然後各自一飲而盡。
「秦兄,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慶王說道。
「我也正好有幾個問題想請教王兄,」秦源笑道,「不如我們一人問一個?」
「好!」慶王點點頭,先問道,「秦兄這紙人是何人所教,可否賜教?」
秦源不假思索道,「一墨家高人,但此人隱了姓名,叫什麼我也不知道。」
慶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說道,「該秦兄你問了。」
「王兄,你因何躲在朝蘭宮?」
「有些人見了不合適,不見也不合適,於是索性躲那裡,圖個清淨。」慶王答完,又問,「秦兄可曾加入墨門?」
秦源眉頭微微一皺,心想這貨開口閉口墨家,不是墨家派來考驗自己的吧?
親姓太監青秋圖,若肯棄暗宜同保……
沒錯了,這貨肯定是墨家布在宮裡的棋子。
於是當即面色一沉,低聲嘆息道,「我學的是墨家的本事,自然也想加入墨門。只可惜,墨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又身在深宮之中,如何加入呢?」
慶王微微頷首,「也對。不過秦兄也不必灰心,墨門向來重門庭之義,你既是墨家子弟,他日得見,他們不會不管你的。」
秦源心想,這廝墨者無疑了。
於是問道,「王兄也是墨修?」
慶王微微一笑,搖頭道,「並非墨修,是劍修。」
咦,不對啊?
慶王撕了個雞腿,遞給秦源,又問,「秦兄似乎與內廷衛、清正司都交情頗深?」
秦源狠狠地咬了口雞腿,看著慶王道,「你特娘的是不是沒事天天偷窺我?」
「何來偷窺?」慶王哼了一聲,若無其事道,「無非是總瞧見有內廷衛和清正司的人上你這來罷了。」
秦源心想,這廝臉皮的厚度竟然不遜色於自己?
不行,跟清正司、內廷衛的事可不能告訴他,得把話題岔開才是。
於是笑道,「怎麼,來的都是美人,你羨慕了?我還與敏妃交情甚好呢,常去她那行走。」
慶王不由跟著一笑,「想不到秦兄,竟也有此好?」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秦源把一隻腳放到凳子上,又呷了口酒,說道,「常言道,後宮春色共十分,五分在敏妃,四分在昭妃…….昭妃你知道吧?慶王的生母,今年才三十六,據說嫵媚至極,可惜無緣一見。」
慶王拿酒碗的手忽然一抖,然後渾身一僵,只瞪眼看著秦源。
那特娘……是我母妃!
你這廝,小小年紀,還是個太監,竟然如此齷齪!
若非在宮中,今日我定然要與你打一架!
秦源見「王廣」瞪眼看自己,不由說道,「幹嘛這副表情?太監就不能有愛美之心了嗎?表達下欣賞也不行啊?」
慶王輕咳了一聲,心想有人夸母妃漂亮也不是什麼壞事,於是又輕描淡寫地一笑,「行啊,我只是驚訝秦兄能與這麼多美人相識。」
「就是啊,羨慕了吧?」
秦源繼續做吹牛狀,以顯示自己的心無城府,穩固單純小太監的人設。
慶王卻是一臉不屑,「我視美人如枯骨,怎會羨慕?」
「枯骨?」秦源皺了皺眉頭,又細細打量了下這位「王廣」,然後笑道,「兄弟,你這心態不對啊?不過你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何人?」
「慶王!」
慶王眼睛微微一眯,重複了聲,「慶王,他……你也認識?」
「不認識,但是我跟你說個慶王辛秘如何?」
「辛……秘?」
秦源嘿嘿一笑,然後湊近「王廣」,壓低聲音說道,「我跟你說啊,你別跟別人講。慶王他有一次在野外睡了一個女人,沒想到竟然是個妖精,於是從此就有了心理陰影,就再也不喜歡女人了!嘿嘿……」
慶王聽罷,眼皮子猛地一跳,差點沒把手裡的酒碗當場捏碎。
那一聲意味深長的「嘿嘿」,更是讓他差點跳起來。
姓秦的,你簡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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