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井扭過頭,看到了那個叫他名字的人。那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但是保養的異常得體且服飾優美昂貴,她的手腕上,脖子上,甚至腳踝上,都有亮晶晶的鑽石裝飾物,搭配著她那件黑色晚禮服和黑色小皮包,在燈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輝。
儘管裝束變化巨大,儘管很多年不曾見到,但是福山井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個女人。平京抱月——他曾經在東京大學任教時的學生,也是他在歐洲熱核研究所時的下屬,更是他的前妻。
當年他因為對方傲人的外貌而墜入愛河,向對方發起了曠日持久的追求。但是他和平京抱月的婚姻卻只有短短的三年不到,在誕下第二個兒子健次郎之後,平京抱月便日常夜不歸宿,幾個月後,二人離婚。
儘管離婚,但福山井依舊時不時的會想起這位前妻,也沒有在續娶其他人,畢竟曾經滄海難為水,擁有過這麼優秀漂亮的女人之後,他再看其他人,已經很難再產生心動的感覺了。
腦中的念頭一瞬間不知道走了多少個年頭,現實中福山井愕然的看著面前的女人,手裡拿著一支香檳,一動也沒動。
「真的是你!」
平京抱月看見外表之後更加確定了他的身份,她瞪大保養極好沒有一絲魚尾紋的眼睛,震驚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
福山井還沒來得及的回答。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女人身後轉了出來,這是一名有著歐美血統的男人,他身穿黑色禮服,戴著極為昂貴的名表,手指上一枚藍色寶石戒指在燈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輝。只見那男人親昵的吻了一下女人的頭髮,攬著她的腰說道:「哈尼,西村來了,一起去見見吧。」
話音剛落,那名男子就看見了瞪大的福山井,還有平京抱月那同樣驚愕的表情。
「他是誰?」
福山井和那名男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但話剛問出口,福山井就後悔了。
果然,平京抱月微微依偎在男人的懷裡,甜甜向他介紹起來:「這位是福山井,我大學的老師,是一名非常有名的熱核物理專家。」
隨後,她又正式向福山井介紹道:「這是唐納德.史密斯,我的丈夫。」
她向笑意盈盈的向福山井介紹著,但是眼底那一抹警告無論如此也掩藏不住。
福山井心底瞬間火山噴發一樣裂開,早聽說平京抱月離婚後便改嫁了一名極為有錢的男人,但他並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但現在看來,正是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無疑,居然還是一個…外國人。
不過這並不是令他最氣憤的,最氣憤的是,平京抱月在向別人介紹他的時候,居然說他是大學老師。居然還用這樣警示的眼神看著他,怎麼,難道連前夫兩個字都不敢說出口麼?
唐納德並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面前這個男人的關係,但是聽到福山井三個字的時候,他立刻眼前一亮,主動對福山井伸出手,優雅的說道:「原來你就是福山博士,真是久仰,我和大和電力公司的西村志關係很好,正好趁這個機會一起聊聊吧。」
福山井瞪著眼睛,並沒有接受面前那伸出的手掌,只是用力盯著平京抱月。
這時候,西村志從一旁轉了出來,他拿著香檳,邊走邊和身邊的人談笑風生,這時,他看見那邊的唐納德夫婦和福山井,不由眼前一亮,加快腳步來到二人身邊,扶著福山井的肩膀笑道:「哎呀,我剛想引薦二位認識呢,沒想到你們居然自己走到一起了。福山,這位是大和石油株式會社的董事長,唐納德,正準備入股我們公司呢。」
大和石油株式會社??
福山井回過神來後,更是咬緊牙關,為什麼日本的石油行業會讓一個外國人來做董事長。那那個外國人,居然還是他前妻的…丈夫。
看見前妻平京抱月依偎在唐納德懷中的模樣,他恨不得用香檳潑在她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大罵她的下賤。
然而現實中,他機械的伸出手,握住了那隻戴著藍寶石戒指的大手,任由對方將他的手晃來晃去。
唐納德倒是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他握著福山井的手,問道:「福山博士,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現行的可控核聚變,究竟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究竟能不能如你們所說的一樣,徹底商業化。」
福山井的被對方的手掌捏著晃,那顆藍寶石戒指硌的他手指生疼。意識中,他抽出手掌,一巴掌掄在唐納德的臉上,又一腳踹在平京抱月的身上,西村志想要上來拉住他,也被他一拳撂倒在地上,他指著這群人大罵道:「可控核聚變是我們大和民族的產業,你們這些滿身銅臭的傢伙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當然,現實中,他張開嘴,喃喃道:「幾率並不高,這是一項充滿風險的任務。」
「這…」
唐納德收起手掌,看了眼西村志。
西村志趕忙把福山井拖到一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這筆投資對我們公司很重要,現在為了建造你理想中的超巨型托卡馬克裝置,公司的現金流已經非常吃緊了,如果能說服大和石油公司的加入,對我們而言是雙贏的局面。」
福山井呆呆的瞪著眼睛,他好像明白了什麼,明白了一些之前在研究科學過程中所未曾接觸的東西。
明白之後,他轉過身,繼續說道:「對不起,史密斯先生,剛剛我沒有說完,這個項目風險固然很高,但是收益更是高的可怕。可控核聚變,只要一旦實現,就是無限能源,可以說壟斷全世界的財富也不為過。你可以看看大陸,再看看歐洲,美洲,甚至印度,那些人為了可控核聚變究竟花了多少錢。我想,如果世界上有一個項目值得投資,那麼無疑就是這一個。」
話剛說出口,他不由有些反胃,連喝好幾口香檳才把那股子反胃感給壓了下去。
西村志卻聞言大喜,他拍了拍唐納德的肩膀,對其說道:「怎麼樣,我可沒有騙你,這個項目已經不是我們做不做的問題,全世界都知道這是個新興市場,就差臨門一腳的新興市場,現在絕對是投資的好機會。」
後面西村志和唐納德兩人還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但福山井已經不在意了,他獨自一人坐到角落裡喝悶酒去了。
喝了一會兒,平京抱月從一堆應酬之人中解脫,拿著一支香檳,款款坐在了福山井的對面,此刻,她不再保持那種應酬式的微笑,而是一臉淡淡的嫌棄,仿佛對面抱著一盤發酸變質的花椰菜。
「太郎和次郎還好麼?」
平京抱月皺眉問道。
「嗯。」福山井用鼻子回答,不置可否。
「估計也不會過的好,你這傢伙要是會照顧人真是見鬼了。」平京抱月冷淡的說道。
「是麼,照顧他們的人是我,你一個學生有什麼資格對你的老師說三道四。」福山井壓抑著憤怒,反唇相譏。
「真是好笑。」
平京抱月撇撇嘴,她四下看了看,見四周無人,於是從包包里拿出了一張銀行卡,推到了福山井面前,站起身,高傲的說道:「我曾經想把卡寄過去,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今天倒是湊巧,你拿著吧,這是給大郎和次郎的生活費,一共三千萬,密碼是太郎的生日,算是補償了一下他們這些年。」
福山井看著面前的那張卡,怒目圓睜,他站起身。平京抱月立刻後退一步,警惕的看著他。
福山井深吸好幾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憤怒,說道:「你覺得我是缺錢的人?你覺得我需要你的施捨?」
平京抱月搖搖頭,輕笑出聲,她說道:「福山,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麼?你當個破教授,研究的工作幾十年都出不了成績,只能拿研究院那點工資和獎金度日,買個房子都要貸款幾十年,別說缺不缺錢了。只怕太郎和次郎連每個月的生活費都要比別人少一大截了,更別說有點像樣的生活了。」
「你…」
福山井只覺得胸悶氣短,指著平京抱月說不出話來。
平京抱月無視前夫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自顧自的說道:「過去我曾因你的才華而傾慕你,現在想來當真是少不經事,這個世界才華高低和生活好壞並沒有關係。我不希望太郎和次郎日後像這裡的年輕人一樣,給人端盤子過活。也希望你放下那點無謂的破尊嚴,能讓自己的家人過的好一點!」
居高臨下的說了一大段話後,平京抱月高傲的一甩頭髮,扭頭便走。
走了一半,她又回過頭,道:「我警告你,不要在外面亂說你和我的關係,不然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閉嘴……」
(福山井抓起前妻給他的銀行卡,將其狠狠的投擲在對方的臉上,並且大罵道:「賤人!!」)
然而,這一切只是發生在他腦海中,現實中,他站在原地,緊握拳頭,一動不動。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前妻已經甩著頭髮,扭著腰肢,傲慢的離開,去找她的美國丈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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