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有趣。讀字閣 m.duzige.com」東陵爍笑了下,俊眉微蹙,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六殿下放心。」楚南玥道。「弘遠大師懂得自保,已與平常之人大有不同,這也是我放心將他留在甘露寺的原因。不過如今問題,是在如何讓弘遠入宮。」
「這並非難事,無論是我,還是小八,只要派出了宮人,都能把人暗中送進來。」東陵爍道。
「可這暗中之事,或許就會引來暗處的眼睛。」楚南玥道。「在暗處盯著六殿下的人,並不在少數吧?」
東陵爍沉默下來。他本就注意到了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睛。朝中諸事,一旦落在了眾皇子眼裡,就都成了千方百計要找出對方的紕漏,要讓對方受挫。
「那楚將軍的意思是……」東陵爍緩緩問道,看來,暗中做事,反而有可能引起注意,不是合適之計策。
「暗裡不行,不妨光明正大。」楚南玥道。「弘遠大師已經告訴我一個法子,要我以神藥之名,對外散布出去。而他則在宮中為八公主醫治。如今,我想再添一件。」
楚南玥頓了下,又道:「若能讓弘遠受邀,同甘露寺眾僧一起,入宮為八公主祈福,豈不是就多了光明正大?」
東陵爍聽得仔細,聽到最後,早已舒展了眉宇:「父皇與母后近幾年都篤信佛教,這並不難。」
而這一下,就連弘遠的身份都不用任何修飾了。
楚南玥聽他沒有異議,也就放心下來。
二人約定一起去辦此事,由東陵爍向皇帝主動提起此事。
皇帝因為對佛教有信仰,一口便應下此事,更交代東陵爍要好生辦理,不得怠慢。甘露寺里的僧人,也有遠名在外,皇帝也並不生疑。
而楚南玥,便不再去顧甘露寺的事,將這些事全權交給了東陵爍去做。她自己,則是去了另一處城裡,有意在那裡逗留幾日,又放出消息,說自己找到了神藥。
楚南玥帶著「神藥」回到京城時,消息已經傳遍京城。
京城之中,對此有著好奇的人,不在少數。他們也從未想過。楚南玥有可能會誆騙於他們,那所謂「神藥」,不過是一個用於遮掩的幌子。
待楚南玥辦好這一切,東陵爍那裡的事,也已經完成。
皇帝果真在他們的期盼之下,決意將兩件事並在一處去做。
楚南玥拿來的「神藥」,會給東陵珏吃下。甘露寺的僧人,負責在旁念經為東陵珏祈福。
甘露寺的僧人既然能光明正大地過來,為東陵珏祈福。那弘遠也可混在其中,順理成章與其他僧人一起入宮。
楚南玥獻藥那日,眾位僧人就在寢殿之外誦經祈福。
楚南玥與東陵爍,並弘遠與其他幾個僧人,進了寢殿之中。
而一進去,眾人便迅速分工,各司其職。
東陵爍負責從中引線,讓弘遠順利開展他的診治。而楚南玥與青霜等人,雖然保持著東陵珏宮中的外在鬆懈感,但內里卻在暗中警惕著。
弘遠無疑成為了在殿中眾人關注的焦點。
只見他用絲線為東陵珏診脈,神情雖然比剛進來時嚴峻了些,但也沒有到覺得一籌莫展的地步。
過了好一陣,他才放下了絲線,坐下靜靜看著東陵珏。
楚南玥正要問起,就聽到弘遠朗聲笑道:「八公主吉人天相,其實問題並不如此複雜,除去身體上的不適,貧僧看來,更多還在心病。」
「心病?」東陵爍啞然。
他聽聞世間多有患病之人,雖並不嚴重,但心裡鬱結,於是病上加病,讓其難得喘息餘地。
難道東陵珏的多年之病,卻也在心病?
回首望去,東陵珏本人也是茫然樣子,不知他話從何起。
「八公主的童年遭遇,是如何?」弘遠問道。「難道一開始就根本站不起來,從不曾走路嗎?」
楚南玥知道東陵珏的許多事,看她愣著不知該如何開口,就先替她道:「八公主並非一開始就如此,但後來學步之時,終究比旁的孩子慢許多,這才讓太醫與陛下注意。後來經過診斷,幾年醫治,終不得效果。」
「這些事,經過推斷貧僧也可明白。八殿下,該由你親自說說,那幾年都發生過什麼?」弘遠轉頭望向東陵珏。
東陵珏用手指絞著衣袖,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墜落下來:「我……我從前,一直是被三個姐姐嘲笑的。」
楚南玥低下頭時看到,東陵珏的右手已經情不自禁地握了拳。
三公主,四公主和五公主,因為年紀相仿,就喜歡一處玩耍。
孤獨的東陵珏自然也想加入姐姐們之間,可她天生的腿疾,足以讓那三個姐姐對她嫌棄不已。
一次兩次,東陵珏就已經失了這樣的心思。可三位公主也依然不死心,反而反過來,主動欺辱打壓年幼的東陵珏。
在東陵珏一心還想著站起來時,她們不斷朝東陵珏說的,是她永遠都不可能恢復一個正常人的樣子,因為她的腿疾嚴重,已經給高貴的皇室蒙了羞。
初時,東陵珏尚且還會反駁她們幾句,但是後來,日子久了,這樣的情形見得多了,東陵珏也就麻木了。
因為不是一個母妃,東陵珏與這些姐姐親情淡薄。那時候還沒有東陵爍在旁護著。
東陵珏長時間在她們的言語打壓之下,早已經沒了信心,心灰意冷。再加上母妃離世,父皇失望,她仿佛是在被所有人拋棄著。
在這樣的環境裡,再不用別人說,東陵珏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了。
而後來東陵爍的主動維護,以及三位姐姐後來嫁人,再不與她有什麼瓜葛,卻是後話了。
楚南玥聽著東陵珏的緩緩講述,她是第一次聽到東陵珏身為一個公主的忍氣吞聲。
她如此天真爛漫,卻在之前遭遇了這麼多不公之事,這讓楚南玥大為吃驚。
而東陵爍,面上的表情說不上是高興的。那更像是一種深深的自責。
他本該早點結束東陵珏的痛苦,而不是等到了太晚之後。
誰能知道,東陵珏天真無邪的背後,也有不為人知的隱忍呢?而這份隱忍,東陵爍竟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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