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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顏趕來探望,但七姜吩咐過要一個人靜靜,張嬤嬤送大小姐出院門時,嘆道「宮裡出了那麼大的事,偏生大夫人和二哥兒都不在身邊,少夫人再厲害,她才多大,更何況還懷著孩子。」
這些話,七姜雖然聽不見,可切切實實地發生在她身上,她比誰都清楚,獨自在屋裡悶了半晌,直到觀瀾閣里里外外都靜下來,她終於受不了了。
那麼殘忍地對霍行深說,郡主可能過不了今晚,作為來京後和自己一同經歷了那麼多事的好姐妹,從最初的互相看不順眼,到如今知心交心,白天在祥英殿外,郡主還高高興興地說等她去賞楓葉,一轉眼,人都快沒了。
「要讓她、讓她孤零零地在宮裡……」七姜哭了,悶了一整天,幾度眼圈泛紅都克制下來,直到這一刻,再也沒有人盯著她看的臥房裡,終於忍不住了,「懷遷、懷遷你在哪裡,我該怎麼辦,郡主要死了……」
守在門外的丫鬟,聽得少夫人哭泣,慌張地跑來告知張嬤嬤,嬤嬤披著外衣來到屋檐下,卻也是徘徊猶豫,不敢貿然闖進去。
「都快過子時了,原來少夫人一直沒睡?」
「憋著口氣呢,真怕傷了身體。」
「嬤嬤您去勸勸吧,一來郡主出了事,二來今天被貴妃娘娘找去,不定又受了什麼欺負,真怕傷了胎氣。」
「呸,不許胡說……」
張嬤嬤正要責罵,院門忽然開了,有人掌著燈籠闖進來,她慌忙將外衣裹好,眯著眼睛上前打量,便見有婦人披著斗篷戴著風帽,被數盞燈籠擁簇著進門來。
「大、大夫人……」張嬤嬤喜出望外,顧不得衣衫不整就迎上來,扶著大夫人的手說,「您怎麼回來了,您回來的正好,瑜初郡主出事了。」
大夫人摘下風帽,淡定地說「我進城就聽說了,因此徑直來看看姜兒。。」
一旁廊下值夜的丫鬟,忙端著水盆提著溫在爐子上的銅壺來,張嬤嬤幫著夫人解下斗篷,她洗了手,便往門裡去。
臥房裡,七姜正捂著棉被哭,沒聽見外頭的動靜,突然被人輕輕扒開,還以為是張嬤嬤來看她,便胡亂抹去眼淚背過身,帶著哭腔說「我、我做夢了,沒事,嬤嬤去睡吧。」
「姜兒,是我。」大夫人溫和地說,「害怕了吧?」
「娘?」聽得婆婆那熟悉的聲音,七姜一下轉過身,屏風外已有丫鬟跟進來點燃蠟燭,火光漸漸明亮,母親的面容也越來越清晰。
「娘……」心裡有了依靠,滿腹委屈頓時洶湧而出,眼淚更是止不住了。
「一會兒該吐了,不哭了。」大夫人將七姜攬入懷裡,溫柔地說,「聽說懷遷去邊境,我立刻動身,快馬加鞭趕回來,就怕你一個人太孤單,沒想到回來的真是時候,一進城門就聽說,宮裡出了大事。」
七姜哭得直抽抽,但身邊有了能依靠的人,很快就平靜了好些,也有了底氣開口請求「娘,我想進宮陪著郡主,萬一她今晚不行了,她不能一個人死在宮裡。」
大夫人冷靜地說「你若強行要進宮,娘可以想法子送你去,但這事兒一旦被人知道,不論郡主是生是死,都是我太師府乃至司空府藐視並僭越宮規,貴妃和太子、太子妃都會受到牽連。自然,這一切都比不過郡主的性命,可是姜兒,郡主若真不成了,她就不會再醒來,哪怕短暫醒來看到你,哪怕你們說上幾句話,最後是否留下遺憾的人,究竟是你還是逝者,死了,可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是……」相類似的話,她才對霍行深說過,此刻聽來,更覺無情。
大夫人道「道理都告訴你了,現在要不要進宮,你自己來決定,不過姜兒,皇城門可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興許等我們折騰到郡主病榻邊,她已經……」
七姜用力搖頭,大夫人溫和地抱過孩子,輕輕拍哄道「想說什麼,哭也好笑也好,娘在呢,姜兒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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