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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羨,我們找到雨桐了。筆神閣 bishenge.com」傅盛打來電話,他聲音沙啞,「但你……要有心理準備。」
聽到這話,電話瞬間從指尖滑落,砰一聲墜落在船板上,發出清脆又刺耳的聲音。
原本完好無損的屏幕被摔的四分五裂。
那一刻,林羨仿佛看到了雨桐從懸崖上掉進江里的樣子。
她覺得當時的雨桐,那嬌小的身子一定就像這部手機一樣脆弱。
雨桐,她最好的雨桐,終究還是回不來了嗎?
這通電話成了壓垮林羨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林羨腳步不穩,身體在救生艇上猛烈的晃動了幾下。
「老大,小心!」
林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救生艇以外的水域倒了下去,楚百川慌忙伸手想要拉住她,卻是晚了。
砰一聲巨響,林羨摔進了江河中。
水花高高濺起。
她整個人沉沒了下去。
水,灌進她的耳鼻,胸悶、氣短,一股強勁的窒息感瞬間席捲了林羨全部的神經。
這,就是她的雨桐,被水淹死時的感受嗎?
那孩子怕黑,晚上不開燈都不敢睡覺,膽子那么小,怎麼就敢直面死亡?
是誰給她的勇氣?
是自己。
林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她在水中痛苦的想,如果雨桐沒有遇到自己,就不會攪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裡面,就不會死。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的事,也沒有人會給予林羨答案。
身體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江里的水又冷又黑。
世間萬物仿佛都在這一刻變成了黑白兩色,壓抑讓林羨在水中捲縮了小小的一團。
若不是傅盛楚百川褚堯蘇思雨等人,從四面八方的救生艇上跳下來救她,她也許真的會死在這片冰冷的水域裡。
一直中午時分,林羨才在醫院從昏睡中緩緩醒來。
逐漸在視線中變得清晰的白色天花板,讓她一看就覺得悲涼。
「阿羨,你終於醒了。」
傅盛一直在醫院寸步不離的守著林羨。
聽到他的聲音,林羨下意識的轉頭望向他。
只是,她目光空洞,絕美的臉上,沒有半絲活人應該有的生氣。
「阿羨……」傅盛沙啞的語調中隱隱噙著一股哭腔。
他心疼,把林羨的手拿起來放在唇邊顫抖著親吻了一下。
「我知道,雨桐的死對你打擊很大,這不是你的錯……」
雨桐!
林羨瞬間一骨碌坐了起來。
如同靈魂歸位,立刻掀開被褥,將手背上的輸液針管拔了。
傅盛雙目腥紅,直接把她緊緊抱住。
「阿羨,你別這樣,雨桐的後事已經在籌備了,我會讓她傅家女兒的名義風風光光的走,不會怠慢她的。」
「風風光光的走?」
林羨忍不住笑。
眉梢眼角,滿滿都是心酸的嘲諷「活人才在乎風光大葬,死人不會在乎,也沒有能力在乎。」
她多希望雨桐還可以在乎。
「放開我!」
林羨歇斯底里的掙扎了起來,傅盛用力的將她抱的越發的緊。
「不放,死也不放!」
「我知道雨桐死後,你心裡在怨我,我這一撒手你可能就會離開我!」
「阿羨,別離開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也不想的,你原諒我,我們厚葬雨桐,再重新開始,好不好……」
林羨安靜了下來。
傅盛患得患失的樣子,讓她的心忽然間變得更痛更痛了。
「傅先生,麻煩你送我去靈堂。」
林羨想看看雨桐。
得知雨桐的死訊後,她就掉進了江里,至今都還沒有見到雨桐。
「阿羨你……」
「拜託了,傅先生。」林羨面無表情的打斷傅盛,「還有,請幫我準備得體的衣服,雨桐不喜歡邋裡邋遢的我。」
又是傅先生。
傅盛的心驟然間突突突的疼。
林羨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冷漠又疏遠的叫他傅先生。
如果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把林羨抓過去胖揍小屁屁一頓。
可這一次,是他咎由自取,輸在理虧,他只能受著。
越野車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就來到了殯儀館。
林羨神色麻木走進去,見湯圓活生生的向她走來,才有了一點活人會有的反應。
「媽咪……」
湯圓眼睛紅彤彤的走到她跟前,哭著說。
「對不起媽咪,我聽說雨桐姐姐是為了讓我活下來,才故意激怒壞人被壞人推下河的。」
「湯圓……」
林羨不忍心讓孩子這麼自責,蹲下去替他擦掉了眼淚。
「別哭了寶貝,雨桐姐姐不喜歡你哭的樣子,還有,她不是為了救你,她是為了救媽咪,才死掉的。」
林羨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湯圓很懂事,他難過的抽泣了一陣。
「對了媽咪,我聽說學校有人冤枉雨桐姐姐,說我在學校里中刀是雨桐姐姐刺的,其實不是,那天刺傷我的人是項奕然,不是雨桐姐姐。」
項奕然!
林羨瞳孔驟然一縮,她想起來了。
那日在蘇格拉,是項奕然和他母親一直在帶節奏,把所有髒水都往溫雨桐身上潑。
也是因為那日雨桐被全校的師生污衊指證是刺傷湯圓的兇手,百口莫辯,傅盛才會起疑心,然後擔心雨桐死性不改,還和那幫犯罪分子沆瀣一氣。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導火索,雨桐那夜才會為了證明自己,連夜出御河灣,去了仙女島那個危險的地方,最終喪了命。
頃刻間,林羨漆黑的瞳仁里迸射出了一抹濃烈的恨意「湯圓,告訴媽咪,項奕然那天是為什麼刺傷你?」
「我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跟蹤雨桐姐姐,還趴在地上偷拍姐姐裙下的風光,我生氣,就上去搶他相機,然後他就用刀捅我。」
「原來是這樣。」
想到雨桐入學蘇格拉以後,不僅要受到校外那群罪犯的騷擾,還要在校內被項奕然這種小惡魔欺負,林羨的心就如同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她的雙手抓著湯圓的瘦弱的肩膀,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情緒道「湯圓,媽咪的好兒子,你做的對,遇到欺負你雨桐姐姐的人,就要勇敢的搧他臉。」
「可是,你現在還小,很多人都打不過,以後如果再遇到這種事,不要一個人逞強,你要回來告訴媽咪,媽咪是大人,媽咪可以對付他們,媽咪知道以後,就算要窮極一生,也會替你們討回公道!」
「知道了媽咪,湯圓以後一定會加倍小心,在保護別人的同時也會保護好自己,湯圓以後再也不會給雨桐姐姐幫倒忙,連累她被更多的人欺負了,嗚嗚嗚……」
湯圓悔恨不已的痛哭了起來,傅盛在一旁聽得揪心,恨不能親自下地府給雨桐賠禮道歉,是他誤會了雨桐,是他沒有給予雨桐足夠的信任。
當雨桐哭著喊著跪著求他相信她的時候,他一次又一次的將她推開,還對她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難怪阿羨會怨恨他。
如今,他卻是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在識人斷人品這件事上,他居然連湯圓都不如。
「湯圓,不哭了,那些傷害過你雨桐姐姐的人,媽咪全都記得,你放心,媽咪一定會變本加厲的還給他們的。」
湯圓心裡難受的緊,他哭倒在林羨的懷抱里,林羨安撫了他一陣,才來到雨桐的靈柩跟前。
雨桐被放在水晶冰棺里。
身上穿著乾淨的衣服,臉上還畫了精緻的妝,頭髮也被梳成了漂亮的雙馬尾。
林羨身姿筆挺的站在水晶棺前。
顫巍巍的伸出手去觸摸雨桐的臉,待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直到這一刻,她才相信,她的雨桐,是真的離開人世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叫她林羨阿媽了。
從殯儀館回到御河灣,林羨進了雨桐的房間。
她想親自整理雨桐的遺物,挑選幾件雨桐喜歡的東西,等雨桐下葬時一併入墓,
拉開抽屜時,她發現一個繫著蝴蝶結的黑色盒子下面壓著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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