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兒郎的確優秀,皆是人中龍鳳。
若和江家姐妹一樣是雙胞胎,葉寒崢一定能超越葉煦辰,會成長為明媚的驕陽。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他被長五歲的哥哥碾壓十幾年。
無論他多麼努力,在父母眼中都不如哥哥聰敏能幹。
他聞雞起舞學會的武功,被說不如哥哥拳腳有力,還要更加刻苦地練習。
他洗筆化墨池練就的書法,被說比不上哥哥廩生威名實在,反口又告訴他無需太努力。
反正他是家中次子,不需要繼承家業,葉家又足夠顯赫。
他只需要做一個紈絝,吃吃喝喝活著就好。
輕而易舉就將他所有的努力消弭無形,被對比又被從徹底忽視打壓。
偏執的性格已經養成。
命運又無比會捉弄人!
在他還未徹底打敗葉煦辰,證明自己之前,哥哥就戰死沙場。
哥哥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硃砂痣,卻也成了他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夢魘。
然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們,卻無一人悔悟認錯。
「你不能因為辰兒已經入土,再無開口的機會,就這樣詆毀他!他是這世上最優秀的兒子,他才是葉家的驕傲。」
葉夫人發了瘋一樣的嘶吼,心口疼得無法呼吸。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記不得,江琯清和葉寒崢那點曖昧了。
她只知道維護長子的名聲,誰也不能去撼動她腦中,長子還活著時的記憶。
「是啊!我自出生就不是為了光耀葉家而來的。既然你們已經給我定性,那我做出點什麼紈絝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們也該早有心理準備。又何必為難一個處處受限的小寡婦?」
葉寒崢早就習以為常,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話鋒一轉,就徹底將江琯清從風口浪尖上撤下來。
他是個男人,無論要面對什麼風浪,都沒有推嫂嫂出去的道理。
「你這是承認你喜歡她了?」
葉夫人一口氣沒上來,眼前黑了黑,天旋地轉地扶住桌邊。
江琯清嚇得手指和腳趾都蜷縮起來,恐懼地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桀驁男人。
不要承認!
千萬不要承認!
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私下來往。
往日那點曖昧的情分,早就已經散去。
即便你們母子坦誠抗衡,也不能拉著她做陪葬。
葉寒崢看著她水汪汪的眸子,微微垂了垂長睫,遮住陰鷙狠辣的黑瞳。
片刻後抬起,轉頭看向葉夫人。
「這是我與你的恩怨,沒必要牽扯到旁人。」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她?」
葉夫人卻不肯就此罷休,今日非要問個明白。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就算是得罪江家,就算抗旨不遵,她也得想辦法弄死江琯清。
家風不能亂。
否則整個家族就完了。
面對葉夫人的疾言厲色,葉寒崢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他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紅衣如火性烈如椒,開口就是毒言毒語:
「葉家所有人都該死,我平等的恨著你們所有人。喜歡?笑話!」
語畢用力將花幾推倒,各種瓷器碎在地上,刺耳的聲音在房間裡久久迴蕩。
江琯清算葉家人嗎?
葉寒崢自己也是葉家人啊!
她垂眸揪著手裡的帕子,想了許久也沒尋到個答案。
葉夫人被他氣得臉都白了,在葉晏兮的驚聲尖叫中,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二哥,你幹嘛非要這麼跟娘說話?你這是要氣死她嗎?」
「那我現在跟你說!」
葉寒崢本來都要轉身走了,結果這傻丫頭就撞槍口上了。
陰鷙狠辣的男人瞪著她,嚇得葉晏兮差點沒腿軟坐到地上。
就聽他猶如發誓一般,一字一字清晰的告訴她:
「我是錦衣衛爪牙,給你丟臉了。等你出嫁那日,把你那英雄大哥從墳里挖出來背你上花轎。別來煩我!」
說完轉身絕然離去,連給葉晏兮解釋一個字的機會都沒有。
兄妹二人雖然沒有多親厚,可是葉寒崢如此狠辣絕然地懟她,也真是第一次。
葉晏兮嚇到塗著口脂的紅唇都白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問江琯清:
「大嫂,二哥說的是氣話,對不對?」
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親哥哥?
成親是一生一次的大事。
就只是因為她隨口吐槽一句,他就真的不管她了嗎?
江琯清深深地看了一眼,到現在還不知錯在哪裡的小姑子。
再一次慶幸,自己年幼就寄人籬下,學會了察言觀色的本事。
若不是葉煦辰死得早,她被迫孤苦無依的三年曆練,她可能也會認為葉寒崢只是在說氣話罷了。
可是葉寒崢做得過分嗎?
隨著接觸越多,江琯清越能了解他心頭的傷疤有多深。
就像他剛才說的,葉家所有人都不無辜。
是他們將葉寒崢逼成這樣,如今所有的苦果就都要他們來嘗。
她不想點醒葉晏兮,也點不醒葉晏兮。
「我不知道。」
說完起身,將早就被嚇跑的丫鬟都喊回來,將昏倒在地的葉夫人扶回去。
府內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江琯清藉口要處理堆積兩天的賬本,都沒等葉夫人醒來就離開了。
她留下幹什麼?
等葉夫人醒了拿她撒氣嗎?
她又不傻。
她不僅要走,還要走出葉府。
這烏煙瘴氣的地方,能少待一會是一會。
她手裡有錢,本是想買幾處商鋪,給自己置些產業養老的。
可是沒想到,她才跟保人來到偏僻的小巷,就看到意想不到的一幕。
「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
有兩個年輕姑娘被三個大男人堵在死胡同裡面,無助又驚恐地喊叫。
「花魁的全身都是金子做的,哥幾個拿幾百兩都被拒之門外。也是實在無法,才會在這種地方與錦錦姑娘見面的。」
「你說你又不是什麼雛兒了,要價怎麼還這麼貴?老子逮著這不要錢的機會,你說我們能放了你嗎?哈哈哈」
猥瑣的笑聲在胡同內迴蕩。
保人是個男子都臉色泛白,趕快虛虛推了推愣神的江琯清,低聲勸道:
「那三個可是京城有名的地痞,都跟皇家有關係。姑娘我們繞路走,你千萬別喊,別被他們發現。」
他可不敢招惹這三個地頭蛇,都不一定能保護得了她。
就更不要談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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