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帶球跑回來了 20 挾恩

    如果能重來,莊冬卿今天一定不會出門。

    可惡,他只是想出來透透氣而已啊!

    莊冬卿垂死掙扎,「王爺您和六皇子很熟嗎?」

    這話是看著岑硯說的,眼神中的哀求就要溢出來了,莊冬卿覺得岑硯應當看得懂。

    岑硯,確實看得懂。

    但是答不答應,又是兩回事了。

    莊冬卿只見他揚了揚眉,好整以暇道:「還行,我在宮裡住過一段時間,各位皇子公主,還是識得的。」

    李央:「定西王自謙了,您是父皇親自教養的,不知道宮裡多少人,都艷羨您能長伴君前呢。」

    這話說得也沒錯。

    雖說是西南封地的世子,但岑硯十來歲便進京伴讀了,差不多快要到及冠的時候,老王爺病重,西南地區各部族動盪,實在是不能再拖了,急需新的繼承人穩定局勢,老皇帝才放岑硯歸家的。

    回了西南,好似都沒有趕上他父王的最後一面。

    承爵後,又火速收攏王府的兵力,開始討伐叛亂的族落,打了有小一年的仗,西南才再度穩定下來,至此,岑硯也才坐穩了這個異姓王的位置。

    然而沒兩年安生又進京勤王了。

    莊冬卿眼中的情緒一時間太多,看得岑硯一怔,「怎麼了?」

    莊冬卿:「」

    趕緊搖頭,「沒。」

    「沒什麼!」

    他居然有點同情起岑硯了!

    天爺,這是他能同情的人嗎?!

    「咳,那什麼,」莊冬卿側了側頭,偷摸轉移話題道,「既然王爺和六皇子相熟,那你們去吧,哈哈,今天天氣好,哈,多走走。」

    岑硯笑看著他,「那你呢?」

    「我我走太久,想」

    話沒說出口,因為岑硯臉上的笑淡了,同時,李央也看了過來。

    四隻眼睛的注目下,莊冬卿:「當然和是大家一起,走、走走。」

    嗚,真是沒用啊。

    於是岑硯的笑又揚了起來,李央也點了點頭。

    莊冬卿內心小人伏地。

    救命!

    *

    嘴上說要逛,但莊冬卿是真的走夠了,岑硯只掃了他兩眼,也不知道是怎麼瞧出來的,竟主動提議找個地方歇歇。

    李央也同莊冬卿走了許久,聞言點頭。

    一行三人最終在臨河的茶坊里坐下了。

    一面有陽光照耀,莊冬卿主動選了那一側,曬太陽。

    待三人坐定,點過茶水茶點,岑硯與李央開始寒暄。

    頭幾句聊近來的舞弊案,宮裡貴人身體可安康云云,莊冬卿神遊天外,與他無瓜。

    茶水上得快,莊冬卿因身體緣故,杯子裡全是花,並不見茶葉,主打喝個氛圍,但茶點瞧著格外別致,桃花酥軟軟粉粉,莊冬卿捏了一塊起來,啊嗚,好吃!

    岑硯掠了他一眼。

    李央:「聽聞近來冬卿兄都在王府做客?」

    岑硯:「是有此事。」

    李央看向莊冬卿,莊冬卿又捏起了第二塊茶點,眼神與李央完美錯過。

    岑硯翹了翹嘴角。

    李央:「平白無故的,怎麼去王爺府上小住了?」

    莊冬卿算來已然住了有大半月,確實可以稱得上小住。

    岑硯勾唇角,「怎麼能說是平白無故呢,莊大人我審問過,莊大少爺更是我當差時,領著大理寺衙役親自押走的。」

    李央狠狠噎了下。

    莊冬卿嚼巴完茶點下肚,美味!

    李央再次看向莊冬卿,而莊冬卿已經完全沒在聽他們的談話,目光徑直看向了第三塊茶點。

    也好可愛,是一隻團團的小白兔。

    耳朵粉粉的,點了眼睛,背上還放了一朵小花花。

    兔兔這麼可愛,一看就很好吃。

    啊嗚!

    在李央求助的目光下,莊冬卿心無外物地吞下了第三塊茶點。

    嗚,真的好好吃。

    莊冬卿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岑硯端杯子,借著喝茶掩過唇邊笑容。

    咽下一半的時候,莊冬卿終於同李央的視線對上了,滿臉迷茫,岑硯又喝了口茶。

    「很好吃嗎?」李央無助問道。

    得到莊冬卿的熱情推薦,「對啊對啊,每塊味道都還不一樣,桃花酥糯軟」

    李央:「我在同王爺說你去王府小住的事。」

    莊冬卿話頭一頓。

    李央把岑硯的話複述了一遍,莊冬卿沉默。

    岑硯喝了第三口茶,兩個人挨著坐,莊冬卿一瞧過去,便能從側面看見茶杯擋不住的笑容,看樂子的三個字就差刻岑硯腦門上了。

    拍胸口,順了順茶點,莊冬卿默念,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清了清嗓子,正經道:「王爺這話也沒說錯啊,如若不是我爹與大哥都關在刑部,我也不至於上王府求助。」

    「求助?」

    「是啊,我大哥首告有功,這功勞,總不是平白得來的。」

    李央詫異。

    不可置信看了岑硯一眼,再度望向莊冬卿,奇道:「倒是不知道冬卿兄什麼時候同王爺有了交情」

    顯然還是不信的。

    莊冬卿也不慣他,「因緣際會,陰差陽錯,一見如故。」

    簡稱,睡過。

    岑硯不說話,李央視線在兩人間不斷游移,似乎還想看出點什麼來,安靜得久一些,莊冬卿又拿起了最後一塊茶點。

    李央:「」

    岑硯:「讓店家再上兩盤不同茶果來。」

    柳七應了聲,去辦了。


    李央:「」

    「咳!」李央執著,「這麼說,冬卿兄是自願去的王府?」

    岑硯笑意淡了。

    莊冬卿點頭,眼神清澈,光看表情,就不像是被逼迫過。

    李央:「但是現在莊家已經無事了,莊大人馬上要調出京了吧?」

    莊冬卿臉上無有不悅,坦然道,「嗯,教子無方,貶謫出京,怕是難回來了。」

    李央:「那冬卿兄,什麼時候回家呢?」

    岑硯已然面無表情。

    莊冬卿卻聽不懂話里的彎繞,反而直接道:「回去?我不回去了。」

    「啊?」李央詫異,看岑硯的目光又防備了不少,「怎的」

    莊冬卿喝了口茶,「王爺對莊家有恩,我暫時就留在王府,看能不能幫王爺做點什麼,如果合適就留下。」頓了頓,怕岑硯不喜,也沒把話說死,「當然,也有可能之後離開王府另謀高就。」

    嗯,他的被動技能生孩子,就看岑硯要不要了。

    李央卻理解錯誤,瞬間皺眉,「這豈不是挾恩以報?」

    岑硯冷聲:「六皇子慎言。」

    莊冬卿卻反問:「這怎麼叫挾恩以報呢?」

    「冬卿兄,以你的才華,哪怕今年不中,以後總是能考上的,如若留在王府」李央頓了頓,沉聲道,「難道你要當一輩子的門客嗎?」

    與李央對視,莊冬卿讀出了關切。

    不愧是男主啊。

    性子真正。

    而且這關心,如果這殼子裡還是原主,李央說得也沒錯,但可惜,不是了。

    莊冬卿默了默,感覺兩道視線都落到了他臉上,一道將他的沉默當做了默認,彷佛自己的猜測終於落實,神情愈發憤憤,而另一道,莊冬卿讀不懂。

    不過無所謂,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好,「當官有那麼好嗎?」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李央一滯。

    岑硯只凝著他。

    莊冬卿實話實說,「或許以前我是那樣想吧,不過我現在想法變了,志不在此。」

    「至於我和王爺之間,六皇子你也不必多想,哪怕王爺就是挾恩以報,風口浪尖的時候,上京只怕是找不出第二個願意這樣對我『挾恩』的貴人了,您覺得呢?」

    李央語塞。

    岑硯驀的出聲:「許是六皇子當時有意拉莊家一把,可惜你沒去吧。」

    這話不僅陰陽怪氣,還正中七寸,忒難聽了。

    李央是寵妃之子,這個時候本來就對那把椅子沒意思,老皇帝也是喜歡他不爭不搶這一點,故而書里原身哪怕保了下來,莊家也沒保下拉一把,李央就算有能力,也不敢在廢太子的關鍵時候,有所動作的。

    果然,說完,李央的臉瞬間紅了。

    漲紅的。

    莊冬卿感覺不妙,剛想和稀泥打圓場,岑硯把新來的茶點放在了他面前。

    意思很清楚了,讓他閉嘴。

    「」

    李央:「是我小人之心了。」竟是狼狽承認道,「特殊時期,冬卿兄就算是來找我,想來我也無法。」

    頓了頓,向岑硯作揖道:「王爺高義。」

    岑硯有些詫異,但穩穩地坐著受了。

    莊冬卿還是開了口,岔開話題道,「那眼下風波算是平了嗎?」

    岑硯也不防著他,「案子差不多了,廢太子也搬出了東宮,就差圈禁的旨意了。」

    圈禁?

    莊冬卿奇怪,「就關著?」

    到底是天子家事,提起來,李央也神色怏怏道:「嗯,如,無意外,太子哥哥一輩子就這樣了。」

    怕莊冬卿覺得皇帝寡情,還找補了一句,「其實父皇也很是傷心,近來又病了,太子哥哥也是父皇教養長大的,情分還是不一樣」

    不,莊冬卿震驚的並不是這個。

    而是,只是圈禁嗎?

    這和他知道的劇情不一致啊。

    哪怕感覺很不妙,但人多口雜,莊冬卿還是把疑惑死死地壓了下去。

    等回了王府再問吧。

    李央疑心岑硯,岑硯看起來也不喜歡李央,萬幸,這之後沒多久,便有太監找來,說皇帝傳李央,李央告罪兩聲,匆匆離去。

    莊冬卿鬆了口氣。

    這不打緊,岑硯在邊上突道:「怎麼瞧著,你也不大喜歡這個朋友?」

    莊冬卿:「」

    莊冬卿擠出一個笑來:「哪有。」

    岑硯:「那春日宴上,怎麼聊哭了的?」

    「」

    莊冬卿哪裡敢說話,默默低頭吃茶點,岑硯看了他一會兒,倏地笑了聲,莊冬卿不說,他也不繼續糾纏。

    晚飯在外面酒樓用的,莊冬卿吃得津津有味。

    岑硯發現,莊冬卿吃的速度慢了些。

    還是喜歡的,但不如之前下筷子那麼迅速,之前仿佛餓了許久似的。

    又不動聲色觀察莊冬卿一陣,岑硯垂眸,心中有了思量。

    和莊冬卿同席,就是很下飯,他又多添了半碗,反而是一直吃飯要吃撐的人,懂了些分寸,只吃了個八分飽。

    岑硯打趣他,「就這放下筷子了?」

    莊冬卿真誠:「離府的時候,廚房熬了大骨湯,可香了,我得留著肚子給宵夜。」

    岑硯:「」

    是他淺薄了。

    春日溫暖,在外走了一陣消食,才上的馬車回府。

    莊冬卿和六福一路都在嘀嘀咕咕,內容從明天吃什麼,出不出門,到晚上到底能不能再洗頭,全是雞零狗碎的小事。

    岑硯聽著,意外地沒不耐煩。

    一路到東廂院門,莊冬卿才發現岑硯還跟著自己。

    莊冬卿:「哦對,王爺,我還有件事想問您。」

    岑硯:「正好,我也有事同你說。」

    莊冬卿:「?」

    岑硯出了口氣,正色道:「我們聊聊這個孩子吧。」

    哦,是很緊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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