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珊一想,似乎的確是這個理。筆硯閣 www.biyange.com可她仍舊不放心,還欲反駁什麼,卻聽江呈佳安慰道「我已讓君侯將小翠與雀兒接到此處有她二人在我身側伴著,你總放心了?」
她這樣的安排已是很妥貼了,千珊還想揪著細處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好像辯無可辯,便只能哀嘆一聲道「也罷,既是姑娘囑咐的,奴婢照辦便是」
江呈佳又同她叮囑了些事,這才徹底安下心,任她跟隨寧南憂同啟程趕往烏滸。
翌日,寧南憂臨行前又再三叮嚀季先之把江呈佳照看好,這才領著千珊與宋陽帶著一隊人馬自紅楓林策馬北去。
兩日之後, 寧南憂領著自臨賀、桂陽、零陵、蒼梧等地召集的五千精督衛, 提早奔至了烏滸預備與黃蠻的軍隊會合。
然而他未曾料到孟災於邊境培養的精兵軍隊威力駭然,此刻已將黃蠻大軍壓制在南水無法動彈,縱然他已提前得到了消息,快馬加鞭趕至境內,卻還是遲了一步。
迎接他的, 是南水對岸陷落的城池和大河對岸,嚴陣以待孟災的軍隊。
寧南憂名五千精督衛於夜間悄悄自南水兩岸渡河,塗抹避蟲藥物自叢林而過,尋到黃蠻部隊,達成會合。
孟災做夢也不曾料到他徹底放下疑心選擇相信的寧南憂竟在此時突然向黃蠻伸出了援手。
他營中監禁著的兩千精督衛聽河岸傳來鳴箭巨響,便趁孟災之軍勝仗鬆懈下,偷襲大營,在營中軍兵數人深入夢鄉時,自對岸帶著陳旭一同殺出了條血路,淌河而渡,與早已等候在另一邊的五百位前來迎接的精督衛相匯。
孟災得此消息暴跳如雷。這才反應過來,寧南憂為他布下了多大的一個局。黃蠻之勢好不容易被他抑制,精督衛相援後,形勢便當即倒轉了過來。
他圍追補截竄逃的精督衛,卻被黃蠻於南北配合奇襲的兩隻小隊打亂了圍捕計劃,眼睜睜瞧著兩千精督衛渡河逃走,當即下令搜調船隻, 渡河強攻。卻被手下一個謀士勸阻了。
謀士說, 如今黃蠻與坐擁善戰之名的精督衛聯合, 已讓其奪了先機, 只怕南水河岸郡城難攻,不過多時,敵軍便會反攻渡河,壓軍前來。如今他們是以逸待勞。河內邊境的眾萬軍兵雖然數量優於黃蠻, 但先前為馳援治郡,大軍是長途跋涉才來到這裡的, 如今經南水五戰,奪回了沿河三座城池,此刻上下疲憊, 抱怨不斷, 非利戰之機。
如果窮追不捨, 必定會遭精神武力充足的精度為強勁狙擊,莫說潛隊抵達對岸了。只恐恐能否順利強渡,都是一個大問題。
謀士相勸,認為不如先於南水北岸駐紮,等士兵休緩,再隨機應變,尋找戰機。
孟災雖性情暴戾寡恩,且 睚眥必報, 但也是個心思縝密,多思多疑之人。否則七年前也不可能滅前烏滸王五萬大軍,一路圍困郡城,滅殺二王子孟鈍,將前烏滸王孟護弒於鬱林軍,又追擊王后冼氏以及三王子孟旭於蒼梧,強權扳駑攻占烏滸治都王宮,以假詔得以登王位了。
孟災曉得謀士說得在理,便靜下心採納了建議,一邊命士兵準備船隻,一邊下令,讓軍隊駐紮休整,等待戰機。
南水河寬,兩軍對峙之處,雖有數十丈遠,但晴天之時,對岸動靜,相互隱隱可見。
令孟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剛剛依照謀士所言下達休整命令,士兵甚至還沒來得及紮好營地,轉息休憩,對岸便隱隱傳來一陣聲響。派軍士登眺望台查看詳情時,便得知對岸已經迅速集結起了大片的軍隊,舟船出動,眾多精督衛以及黃蠻之軍紛紛登船,弓兵也沿江,一字列陣排開。
南水北岸,所有孟軍皆無防備,頃刻間,箭矢雨下,嗖嗖地隔江朝營中射來。無數石炮亦隨羽箭同射,重重砸在北岸河邊,猛地飛濺起大片的江河水花。
防禦最前的沿岸孟兵,猶避難及。猶被那如雨的箭矢射中的,也有被巨石砸中的,一時之間北岸鬼哭狼嚎,場面亂成一團。
顯然,精督衛與黃蠻是要趁自己疲軍,強攻渡河奇襲而來了。
孟災一想到寧南憂欺騙自己,偽裝地如此滴水不漏,不斷將他從疑心中拉扯出來,以至於如今局面,便忍不住再次暴怒,遂即指揮軍隊列陣,也迅速從看守身後南河郡的城兵調集了大量的弓兵和投石車,一聲令下,集齊眾兵向對岸反擊。
在北岸強悍不可抵擋的箭陣與石炮的反擊下,對岸那些已經下水的船,紛紛掉頭,黃蠻之軍匆匆上岸,未穿鐵鎧的精督衛,只有一身軟甲,被打的措不及防,在水中逃竄。
見對方的勢頭終於被壓制住了,孟軍的眾軍士歡呼大小,朝著對面大聲謾罵,吐其唾沫,以表不屑。
然而,孟災還沒來得及喘勻氣兒,左道看守防護的士兵便又來報,說就在方才,發現距離左道簡陋草台的十幾里外一處狹窄的河道處,驚現一大支黃蠻軍兵與精督衛混雜的軍隊正在渡河,似是要從那裡登岸。
孟災盛怒,急忙調兵,趕去狙擊。
南北兩岸,相互射箭投石,又漫罵不絕,本是戰得正熱火朝天。
南河郡西側又得報,說在右道渡口,再次發現黃蠻軍隊集結渡河。
孟災便指揮一營軍兵前去攔截。
緊接著繞著南水的東西南北橫渡面四側渡口紛紛傳來精督衛集結船隻與黃蠻軍共渡河關一事。
這整整一日中,孟災便似如此,被對岸不知那個人指揮安排的游擊軍隊調得奔來復去,疲於四處作戰。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暗沉下來,整支軍隊已然狼狽不堪,累的氣喘吁吁。
對岸也暫停了機動潛河偷渡。孟災本以為已經可以暫時歇了,沒想到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辰對岸竟又開始頻頻作祟起來。
當夜,疲乏至極的孟軍,剛入酣夢。
大河對岸,突然縱起火光,黃蠻大軍不知為何,趁著沉沉之夜,在對岸輪番奔走相向,不斷弄出喧譁吵鬧聲,叱馬揚鞭,致使馬嘶聲不絕入耳。同時吹動號角,打起鼓雷。那嗚嗚的號角聲便與鼓聲相互交錯此起彼伏,囂聲陣陣,似造勢正要趁夜渡河強攻。
跋涉多日,又累了正正一個白日的孟軍,因對岸嘈雜不斷的吹號聲、馬蹄聲、嘶鳴聲、人聲等等擾得難以深睡,不得不強從睡夢中醒來繼續打起精神,應對攻擊。
一連三天,日夜皆是如此,莫說孟軍上下猶如霜打的茄子沒了精神,怨聲載道,就是時刻警惕著對岸所為的孟災,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
同時他也明白了,對岸是故意用此反覆不同方向的機動攻擊,不斷造勢,顯現渡河強攻的意圖,以此來拖垮自己的軍兵。
謀士提出建議,言說決不能再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
然則,此時此刻,孟軍因前兩日與黃蠻的五場大戰,損失了多所船隻,一時之間集不到所需的足夠渡船。謀士便言,不如此刻集合大軍,朝東南方向尋去,找一處適合駐紮的地界,好好休整,再派小縱軍士,沿河設立哨所並搭建草台以作瞭望,嚴密監控河對岸的敵情,若是發現有異,伺機而動。
孟災早已疲憊不堪,此刻接受了謀士所言。
接下來的數日,精督衛依舊分成小隊人馬不斷渡河於北岸騷襲,孟災大軍則漸漸視若無睹。
此刻,孟災卻又收到了探子傳來的消息,言說對岸軍隊亦顯疲憊不堪之勢,似有停止之意,且黃蠻與領精督衛奇襲的主將出現了分歧,雙方正僵持不下。
對岸。
統軍的黃蠻,一心想要奪回南水失去的三座城池,急於抓住孟災大軍此刻上下疲乏的戰機,欲來一次真正的渡河強攻。可坐證營中的寧南憂卻不採納他的想法,欲先行對峙,用這法子徹底激怒孟災,叫他孟災忍無可忍之時,主動發起進攻,他再以逸待勞,用後頭休養生息的兩萬黃蠻軍對付孟災的六萬大軍。
兩人爭執不下,終是將此強攻計劃不了了之。
千珊與宋陽一左一右身穿戎服站於寧南憂身側,夜時也不得休息,時刻指揮著他們帶來的五千精督衛加上之前從孟災營中逃竄出來的小兩千人馬不斷在對岸進行騷襲。
黃蠻因與其爭執而惱怒歸營,欲私自調兵強攻。
寧南憂即使發現了異狀,急忙上前阻止。
黃蠻不滿於其之態度,寧南憂便放下身段,親去營中賠禮致歉。
兩人這才歸和。
細聽寧南憂接下來的謀劃後,黃蠻深覺有理,又得身邊謀士分析其中要害,這才放下焦躁之心,全力配合其行動。
寧南憂皆二人爭吵之勢,欲以假象矇騙對岸遣派而來的探子,借探子之手告知孟災,他與黃蠻商議計策不妥,正互相僵持。
黃蠻應其要求配合演戲,繼續與其爭執,遮掩真正的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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