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轉開目光,沉聲問道「千珊,你武功如何?」
千珊微怔,不明他問此何意。筆硯閣 www.biyange.com
見她僵住,江呈佳替她回答道「她之武功,相較於你,稍有遜色,但在呂尋之上。」
聽她這樣交待,寧南憂心中立即有了數,隨即衝著她囑咐道「如此甚好。那麼城中兩萬精督衛,便由你與呂尋分別調令,守在東門、南門兩側,隨時等待匈奴直襲。」
千珊驚愕的指著自己,不敢置信道「主公要我上馬殺敵?」
她已多年未曾碰過兵刃,這千年來一直做著幕後信息的傳輸對於戰場殺伐之事,早已生疏。
江呈佳亦沒有聊到寧南憂會命千珊上陣。
她頓了頓,再三思量一番,忽覺得郎君這樣安排,有著一定的道理。
寧南憂衝著千珊肯定的點了點頭「是,我需你上陣。」
千珊面露猶疑之色,彷徨無措的望向江呈佳「女君」
她本以為女郎會反駁君侯的想法,卻誰知她的姑娘衝著自己誠懇無比的頷首應道「既然君侯讓你領軍,你便領吧。」
千珊啞然,猶猶豫豫道「可是」
江呈佳直接打斷「千珊,我知你的顧慮。但如今邊城之中,我與君侯都有傷在身,不得披甲上陣。而武功高強者,除了錢暉、趙拂等人,便只有你與呂尋了。」
千珊沉眸,凝想此事。燭影與拂風護送房四叔、閆姬出了北地,眼下估計還未行至京城。若唐突將他們叫回,房四與閆姬便會有危險。且洛陽之中,形勢詭譎,已是陰雲密布。江呈軼深陷其中,恐怕也正需要人襄助。
她前思後想,最終下定了決心。若江呈佳不能自邊城順利出逃,那麼她也需留在此地,倒不如與他們並肩作戰。
千珊想通後,便克服了心中對戰場的生疏之感,隨即應答道「奴婢謹遵主公之命。」
寧南憂輕輕嗯了一聲「眼下,時間緊迫,你需與呂尋多加磨合,莫要等到匈奴來攻之時,手忙腳亂。」
千珊應了「喏」一聲,即刻扭頭望向江呈佳,請辭道「女君那奴婢先行告退?」
江呈佳頷首答應。
千珊匆忙離去,屋中便只剩下寧南憂與江呈佳兩人。
郎君神色略差,昨夜才安穩睡了一晚,今日晨起,便又聽到了這麼多軍報,實在令人疲倦。
江呈佳看出了他的疲累,忍不住心疼道「二郎,再熬一熬。這北地之行,總有結束之時。」
寧南憂捏了捏發酸的鼻樑,只覺胸前傷處傳來一陣悶痛,心有不安之感。
他虛乏的靠在背榻上,無精打采的回應道「稍些片刻,此行終有結果。」
夫妻二人互相對望時,默默傳情,各自堅定起來。
昨夜大盜降於鄰縣,糧倉半數米糧被一盜而空。縣令許慶大驚失色,立刻張貼海捕文書,滿大街搜尋盜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壓低眸光,四處打探消息的壯漢、良婦等等各色各樣的人,得了消息,迅以飛鴿傳書,告知各自背後的主人。
呂尋自鄰縣收到消息的一剎那,周源末也從偷偷溜入囚帳之中的探子口中得知了這一消息。
他當下做出決斷,在囚牢中瘋狂掙扎,企圖引起外方守軍的注意力。
自從昨夜被阿善達重新關入囚營後,帳外堅守的士兵便換成了阿爾奇的人。
為了防止索羅琦繼續公報私仇,阿爾奇置放在囚營之外的守兵,皆是他的心腹。一方面保護周源末安全,一方面監視於他。
中原郎君安靜沉寂了一夜,此刻突然大吵大鬧起來,鬧出的動靜,甚至引來巡兵側目。
外頭的守兵便察覺了事情不對,急忙轉身,掀開簾帳朝裡面望去,凶神惡煞道「姓周的,你又在鬧什麼么蛾子?」
周源末使勁掙扎著,身上的鐵鏈隨著他劇烈的動作嘩啦啦作響。
他衝著營外守兵大喊道「快!我要見小單于!我有急事稟報!」
營外守兵卻十分不屑道「你有何事需要稟報?我們小單于如今正忙著調兵遣將,詳做策劃攻打邊城!沒空理會你!」
周源末氣惱道「這位兄台,我真的有急事需稟報,若耽誤了軍機!你可擔待的起!」
那守兵嘲諷著說道「姓周的。你一天到晚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對營外之事什麼也不知道,何來軍機稟報?」
周源末冷然,雙目陰騭,聲色也驟降至冰寒「你怎知,我無重要軍報?你敢拿你的項上人頭擔保嗎?我既然有能力從囚營之中逃出去,就有能力在這裡獲得至關重要的軍報!若小單于今日不能與我相見,錯失了唯一反轉的機會,陷入敵軍陷阱!你們便等著當眾被小單于斬首吧!」
他說得振振有詞。
門外守兵面露遲疑之色,逐漸不安忐忑起來。
兩人放下帷帳,附耳竊竊私語起來。
其中一名守兵萬般擔憂道「若他說的是真的我們便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而另一名守兵則遲疑道「可此時要到何處去尋小單于。他正排兵布陣,我們若唐突前往打擾,告知的消息是假的也會被處置。」
站在左邊的守兵嘆道「既然不論哪種結果都要受罰不如便賭一把?小單于臨行前交代過,帳子裡這個中原人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向他稟報。既如此我們便如實轉告。」
右邊的守兵凝眸頷首道「你說的是。」
兩人又小聲商議了一陣,便打定了主意,與外防堅守的人互相換了崗,便朝阿爾奇練兵的地方疾步而去。
彼時,阿爾奇正從匈奴大軍中挑選著良兵精將,打算組成兩支千數為伍的隊伍,隨他自兩側繞行,設伏於山嶺。
還未結束時,便聽臨建的校場外傳來一聲報。
前來稟告的小兵下跪急急說道「小單于囚帳之外守兵求見。」
阿爾奇一怔,肅穆的神情更加凝重了一些。
他蹙起眉頭,冷聲道「可有說尋我何事?」
小兵聲音急促道「據他們所言是周軍師又在營帳中鬧了起來。」
阿爾奇沒什麼耐心,漠然說道「他又在鬧什麼?」
小兵支支吾吾解釋不清楚。
阿爾奇便嘆了一聲,不耐煩地說道「讓他們兩人過來,同我說清楚。」
小兵隨即一顫,急忙轉身,朝校場外狂奔而去。
不一會兒,兩名守兵便被他引至了阿爾奇面前。
這位矜傲高貴的異族王子,此時盤腿坐在枯草之上,正閉目養神。
兩名守兵站在他身前,微彎身軀,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行開口。
阿爾奇等了片刻,未能等到他們的回話,便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冷眼瞪著他們,語氣寒森「有事稟報?還是想讓我處置你們?」
守兵們腿一顫,一哆嗦,跪了下來,朝阿爾奇說道「稟告小單于周軍師非說有重要軍機稟報。我等不敢耽誤,生怕小單于錯過消息,便急急來報。但不知周軍師所說是真是假。」
阿爾奇凝眸蹙眉「什麼重要軍報?」
守兵一頓,不知如何作答,他們並未曾細問,只能搖搖頭道「屬下等人亦不清楚。」
阿爾奇冷笑道「你們倒是有趣?誰教給你們的規矩?來我這裡稟報,竟然也不問清楚究竟是何緣由?」
他的話陰陽怪調。
兩名守兵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即刻跪地磕頭求饒道「屬下等人魯莽粗心未能問清緣由,便來稟報,罪該萬死。這便退下!」
話音落罷,兩人伏跪著,不敢欺身,慢慢朝校場邊圍移去,只覺有噩夢籠罩。
但他二人還未退遠,便聽見阿爾奇冷聲一喝「慢著。」
兩名守兵身軀一震,立即頓住腳步,趴在枯草泥地里,一刻也不敢放鬆。
阿爾奇走到他們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都起來吧。既然他要見我,我便去一趟。」
守兵們心中一喜,悄悄抬頭望向對方,一瞬之間領會對方的眼神,齊刷刷站起身來,微彎著身軀向前一請,對阿爾奇恭敬道「小單于請。」
阿爾奇抬腳朝校場外行去。
兩名守兵緊跟其後。
一行三四人朝營帳疾步而去。
周源末已在囚營之中等得有些不耐煩,目望營外尚好的天色,心中愈發焦急。
他心中正煩躁時,忽聞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知阿爾奇已行至帳簾之前。
果不其然,下一秒,帷帳被猛地掀開。
身披狼皮裘袍的阿爾奇長身玉立於他面前,冷眼盯著他看。
周源末咧嘴一笑,衝著他說道「小單于終還是過來了。」
阿爾奇沒心思同他多說,淡淡道「你有什麼軍報相告,特地要我前來?」
周源末直切主題道「我收到消息邊城鄰縣之中的糧倉,丟失了大半米糧似乎是有人偷盜。」
阿爾奇挑眉「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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