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江呈佳張了張口,發現自己已挑不出毛病,便垂下了頭。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她神情沮喪,懨懨地坐在席位上,靠著郎君,一言不發。
「怎麼了?我與舅兄的安排,你不滿意?」寧南憂見她一臉憂鬱,便輕柔的問道。
江呈佳默默搖頭,深呼一口氣道「不你與兄長考慮的十分周全。」
他又問「那你為何並不高興?」
「怎麼能高興的起來。以往,我身體沒差到如今這個地步時,尚能與你同行,替你分憂。可如今,我失了武力,今後也再碰不得武只能站在後方,無法沖在前線護你。如今這種時刻,甚至還需要你與兄長費盡心思安排,將我送出是非之地,才能保全。一想到不能幫上你,我便覺得自己無用。」
她吐露肺腑之言,低垂著雙眸,滿是落寞。
寧南憂先是一怔,只覺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隨即生出愧疚之意。她的身體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般弱不禁風的模樣,皆是由他起因。可她不但沒有怪罪,還在自責不能與他同行,助他一臂之力。
他既憐惜又覺得虧欠,伸出雙臂,將她抱入懷中,輕聲細語的說道「傻瓜,只要你平平安安,便是對我最大的支持。我隱忍半生,好不容易遇見你,不想你有任何意外。阿蘿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精神依靠。這世上,只要你還在,我便能繼續等下去,堅持到勝利的那一日。」
江呈佳閉上眼,與他相擁,不知為何忽覺得無比哀傷。此刻的寧南憂,一心一意想著日後與她歸隱山林的美事,卻不知她心中無限的恐慌與懼怕。
「好我會同你一起等下去。」她濕了眼眶,真摯而誠懇的答道。
兩人緊緊挨在一起許久,才漸漸分開。
「時辰不早了。我不能在這裡久留,需歸侯府了。阿蘿,答應我,此去半年,好好照料自己。」寧南憂再次囑咐了一遍。
他匆匆忙忙起身,似乎牽動了傷口,臉色再次微白了三分,但卻強忍著,不讓身邊人發現。
江呈佳默默望著他,按捺心中不舍,鄭重其事的點頭道「放心去吧。我會在會稽等著你的消息。」
此話落下,寧南憂頷首,隨即迅速轉身,推開門,疾步朝庭廊行去,不一會兒便在甬道中消失了蹤影。江呈佳跨過門檻追了出去,停在院中,盯著他離開的方向,深深凝視了片刻,才悄然返回屋中。
彼時,寧南憂步履蹣跚的翻出江府高牆,狼狽的躺在巷子裡的角落,大口喘氣。呂尋已在後面等了許久,四處張望著來往經過的人,轉眼朝巷落里一瞧,便發現自家主公虛弱不堪的靠著青磚石牆。他大吃一驚,著急忙慌的奔過去,壓低聲音呼喚道「主公?!」
寧南憂疼得唇間發白,整張臉如雪一般慘白。他咬牙忍痛,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承中帶我去找付沉。」
呂尋慌忙無措的將他扶起,才湊近,便聞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他登時知曉,郎君身上的傷,已全部開裂。
「主公,屬下便說了。您身上的傷過重,只能臥床修養,根本不得隨意起身,甚至是翻牆。可您偏偏不聽眼下就算去尋付大人,恐怕也遮掩不了您身上傷口崩裂的事實。李氏定然要問怎麼回事」呂尋絮絮叨叨的責備著,又心疼又無奈。
「放心,我只需同李氏說,為了瞞著母親不讓她知曉我受了傷,與她一同漿洗打掃庭院時不小心使得傷口崩裂,便能瞞過李氏了母親那裡,李氏也不會真的派人去詢問。大抵,是沒事的。」寧南憂雙眉緊緊擰在一起,吃痛的握起雙拳,意圖轉移注意力。
呂尋將他扶到背上,用力起身撐住,朝巷外停著的牛車飛奔而去。
寧南憂已被傷痛折磨的漸失意識,任由呂尋擺布,甚至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抵達了付沉所在的茶樓。只在模模糊糊間,瞧見一名青年的背影,小心翼翼的拿著藥碗,替他塗抹傷口。
一段昏昏沉沉後,他勉強睜開了雙眼,向面前人望去「阿沉。」
「嗯。」青年應了一聲,神情嚴肅的盯著他身上的刀傷。
寧南憂渾身難受,微微動了動手臂,想翻個身。青年卻猛地在他背上打了一記,惱怒道「還想去弘農的話,就給我好好躺著!」
他挨了打,瞬間老實,躺在榻上乖乖不動。
付沉仔細的為他處理傷口,遇到有腐肉的地方,便拿起燙好的小刀,直接下手,根本不等榻上的人反應過來。寧南憂倒吸一口涼氣,狠狠攥住被褥一角,痛的雙目發昏。
青燈燃燭,搖曳了一炷香的時辰,緩緩暗了下來。付沉起身收拾,擦拭雙手,扭頭朝窗邊走去,翩翩風雅的拾起剪刀,裁去了半截燭心。
寧南憂掙扎著,微微撐起身體,問道「什麼時辰了?」
青年答「酉時二刻了。」
「這麼晚了?」寧南憂眉心一跳,當即掙扎著起身,想要下榻。
青年回頭,眼神冷厲的瞪著他道「你敢動一步試試?」
付沉此刻的臉色陰沉可怖。寧南憂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不由肩頭一顫,再次乖乖地趴回了床上。
見他重新上了榻,付沉才稍緩凝重的神情,緩緩說道「你不必著急回府。呂尋去尋了你夫人。此刻她早回了侯府,應對李氏去了。」
「她回去?呂尋怎麼做事的?她如何能回去?」寧南憂雙目瞪圓,質疑道「如此,李氏必然覺得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付沉反駁道「江女終歸還是正兒八經的侯夫人。那侯府也是她的家,她回去不是天經地義麼?況且,你都傷成這副德行了,她若此時不站出來,難道眼睜睜看著你的刀傷進一步惡化?」
寧南憂心中煩憂,生怕江呈佳在侯府受了李氏的氣,焦躁說道「阿沉。我的傷口你不是已經處理好了麼?就放我回去吧?李氏刁鑽,極其厭惡阿蘿我怕她受委屈。」
付沉抬眸,淡定的瞥了他一眼,哼笑道「我的君侯。你也太小看你家夫人了。她巾幗不讓鬚眉,連刀槍戰馬都碰過,甚至血殺賊寇,力平城亂,難道還害怕那李氏?你放心,葉柏在府里盯著呢,有情況會立即來報。」
寧南憂被他堵得啞口無言,悻悻地閉上眼,靠在床榻內側休憩。
他傷口上的腐肉剛處理過,此刻還火辣辣的牽扯著他的神經。付沉剪了窗燭後,便踱步走到他身邊坐下,認真說道「你暈厥後,呂承中便已悄悄前往佛雲山,讓候在那裡的葉榛回了一趟侯府,與李氏說,曹夫人發現你身上留傷,猜到京城之內出了大事,便留你在暮尋軒中住一夜,明日晨起方歸。
這個時候,你的夫人再去,李氏必然會趁你不在找機會同她辯駁爭論幾句,也就沒心思尋人去盯你的蹤跡,確認你是不是真的在佛雲山了。」
寧南憂問「她以什麼理由回去?」
付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拾起一旁放置的乾淨帛布,擦拭他傷口處溢出的血水,稍歇了片刻才道「她拿著分居兩府的契約書藉口去尋你,將日後的事情談清楚。李氏定然不會阻攔。」
「談什麼?」寧南憂重複詢問。
「分居兩府的事宜」付沉有口無心的答道。
「她還真寫出這樣的契約書來了?」寧南憂哭笑不得的說道「也不怕李氏將此事告知陛下或我父親」
付沉懶得抬眸,看都不看便答道「即便李氏告訴他們又怎樣?你留不留江女,陛下與攝政王不都無權插手麼?」
寧南憂失語,無奈一笑,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既如此,我便在你這裡休息一夜。待養足精神,明日再歸府應對李氏。」
付沉點頭「這便對了,你就省去府里那些煩心事,交給江女處理在這裡好好休憩。」
寧南憂垂下頭,將臉埋在軟枕上,閉上了眼。
一旁,付沉在他背部蓋了一層薄紗,又特地拿小案幾支起被褥,罩在上方,避免觸碰到他的傷口。
屋中陷入沉寂之中。
半晌以後,付沉突然問道「對了你左腿右側的鏢傷,是何時所致,可還記得?」
寧南憂睜開半隻眼,向他看去,奇怪道「問這個作甚?」
「你先回答我。」付沉挪到前頭來,盯著他看。
寧南憂皺眉,略作了一番思考,答道「這是在北地邊城郊外的荒村,由秦冶手下的一名小將飛射鏢頭所致。」
付沉蹙起額心,心有疑問。他接著道「你可知秦冶之手下,所用刀具都出自何人之手?」
「你怎麼」寧南憂愣住,不明他詢問此事之意「我不曾查過。這有什麼問題麼?」
「問題很大。」付沉臉色黑了半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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