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要滅口,因為當年僱傭那群馬匪將顧夫人綁架的,正是付博。筆硯閣 m.biyange.com」
沈攸之深惡痛絕的說道:「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全然不顧與顧夫人自小交好的情誼,對她下了殺手。那群馬匪,綁走了顧夫人,並沒有直接聽從付博的命令殺了她,而是殘暴無度的侮辱了她,令顧夫人無地自容、羞愧自殘而死。付博得知消息後,便立刻遣派了手下聽命於他的江湖幫派——雙剎幫,去滅這群馬匪的口。
君侯與侯夫人無意中發現的那樁屠村案,正是付博為了隱瞞真相而做下的冤孽。那群馬匪中有一人良心未泯,救出了尚在襁褓中的原生,之後又逃離了武陵,隱姓埋名住進了那個村子,卻又被付博追查到蹤跡,令整個村莊都無辜受累。」
「付博這廝,竟是這樣的人?他到底為什麼非要殺顧夫人不可?」
江呈佳揪住膝蓋上的衣布,心中惱怒憤恨,卻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理由,竟讓付博對自己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顧夫人下如此殺心。
她問到這裡,沈攸之卻突然不答了。這位中年郎君,慢慢轉過身子盯著女郎看,目光深邃幽遠。
江呈佳起先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對上他暗含深意的眸子後,忽然明白了什麼,張口卻啞然,被自己的想法哽住了喉嚨,一時之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沈攸之見她似乎已經明白,便衝著她悄然點了點頭,遂落下眸。
而兩人的表情與動作,一點不落的都入了寧南憂與燭影的眼中。
寧南憂追問道:「沈先生,究竟是什麼理由?您怎麼不說了?」
沈攸之回過神來,從容自若的應付道:「為了對付盧氏一族,為了讓盧兄縝密的謀策中出現漏洞,令他心神不寧,顯出破綻。付博只能從顧夫人這裡下手」
寧南憂目露驚詫:「這麼說,當年常猛軍之案,也有付博插手其中?」
沈攸之默然,轉過頭與青年對望,鄭重的點了點頭。
竇月珊倒吸一口涼氣,感嘆道:「如此一說當年的京城中,盧夫子身邊竟都是不軌之徒,沒有一個不想盧氏一族傾覆的。」
寧南憂的眸中更添了幾分絕望,突然之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猛地倒在身後的牆上,甚至砸到了背後的傷口都沒有知覺。他失神的盯著不遠處的屏風,心裡不知有多麼沉痛。
當年,那樣險惡的環境下,盧夫子還不忘他的安危。若是那個時候,他沒有被父親驅趕至北漠事情會不會是不一樣的結局?寧南憂幾乎崩潰,萬萬沒料到他從未懷疑過的魏帝,是當年之案的幕後推手。而他因為顧夫人的緣由而稍加信任的付博,亦是這萬千骯髒之手中的一個。
江呈佳再顧不得眾人的目光,立刻飛奔到他身邊跽坐下,將他扶著靠到自己的肩頭,輕輕拍著他的背,無聲安慰著。沈攸之目露擔憂之色,心中痛極,卻不得不將所有事情交代清楚。
此時此刻,坐在他身側的燭影,臉色亦是青白相間。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的生身之母竟是這樣死於付博之手的,更沒想到這正是當年父親不慎掉入淮王陰謀之中的起因。
沈攸之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繼續道:「這便是老夫要交待的有關於當年的所有事情。時間緊迫,老夫就不多廢話了。君侯、竇小三郎、侯夫人,接下來老夫要說一說這次涼州之行,你們應當如何化解淮王的疑慮,讓鄧情的謀算化為烏有。」
「君侯,想必您已經猜到老夫為何要向淮王修書,將你調到涼州邊境來了吧?」
寧南憂無力的靠在江呈佳身邊,點點頭,低聲說道:「夫子的用意,本侯知道。京城那邊定是鄧情出了什麼岔子,在其中搗鬼,讓父親突然疑心於我。」
沈攸之嗯道:「正如君侯所說。鄧情此人,最會絕處逢生。他通過您派去他府上監視的那位月牙小郎君,發現了您的另一重身份——曹家么子曹賀與夜箜閣之間的關係,本是想利用此事,將北地的禍水西引,栽贓給隴西平定王府,卻不料自己會落獄囚禁。君侯救他出來後,他隱約察覺到將他放出地牢的人乃是曹賀。
但是京城之中,君侯留下的精督衛里,有人不小心露出了蹤跡,讓他發現綁架囚禁他的人是精督衛。於是,他便猜測曹家么子曹賀與君侯您私下正密謀著什麼。
為逃離精督衛控制,他便緊緊抓住了淮王府這條救命之繩,利用他在京城黑市里留的人手,又用君侯您與淮王之間的父子嫌隙,不斷挑撥,甚至還把他囚禁在京城郊外莊子裡的月牙送去了淮王府上,又偽造了君侯你與『曹賀』的書信,以此博得了淮王的注意,引來了這場禍事。」
「不過,老夫再趕來涼州之前,已經安撫住了淮王。此時此刻,那位月牙小郎君,被囚禁於淮王府的東院中,暫無任何性命危險。」
沈攸之將那鄧情如何引得寧錚注意,為自己爭取活命之機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江呈佳聽著,基本上與當時寧南憂的猜測一模一樣,心裡便定了定。
沈攸之再道:「老夫將君侯您調來涼州,又暗中悄悄把竇小三郎找來,是為了一招移形換影。眼下這個時候,只能先轉移淮王對您的懷疑,才能解開此局。」
寧南憂眯起眼睛,稍稍支著自己坐起來,問道:「夫子的意思是?要把我父親的目光轉到子曰身上?」
沈攸之頷首。
寧南憂立刻反對道:「不可!」
他突然之間來了精神,態度堅決道:「這絕對不行。若父親發覺子曰與平定王府有牽扯,還能給竇氏活路麼?他最忌憚左馮翊竇氏夫子這樣做,無疑是把整個竇氏都置於險境之中本侯絕不同意此事。」
「我同意。」
誰知,還沒等沈夫子開口說話,竇月珊便先一步應了下來:「夫子的做法,是此時最可靠的。兄長,你就讓我替你轉移淮王的目光吧。」
「不行!」
寧南憂再次堅決的反對道:「我不能讓你陷入險境,這絕非我的本意。若夫子將我引來涼州,是為了實施這樣的計劃,那不如就此作罷父親那裡,我會想辦法自己解決。這樣的懷疑時時都有,沒有必要將你和整個竇氏搭進去。」
竇月珊卻持著不同的意見:「這可不是普通的懷疑。淮王極其厭惡你與平定王私下有來往,此次鄧情之謀,顯然已經讓淮王以為,你與曹舅舅私下謀劃著什麼這是最危險的情況了。淮王指不定覺得兄長你私下籌謀著,想對長鳴軍有所收攬,掠奪北地鄧情的私產,安插自己的人脈等等
淮王是不是懷疑兄長你不忠,並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一旦他察覺你對長鳴軍有所動作,只怕兄長你多年來在長鳴軍內的布局就要毀於一旦。錢暉、趙拂等人或許都會身陷危險之中,難道這是兄長你願意看到的麼?」
他觀看形勢十分透徹,猛地說中了要害,令寧南憂愣住神,一時之間竟找不到理由反駁。
江呈佳聽著兄弟二人的爭論,眼瞧著氣氛逐漸尷尬起來,便連忙上前調和道:「二位、二位我曉得你們各自不願對方涉嫌,可是也該聽夫子將話說完吧?我認為,夫子定然還有別的安排,他怎麼可能會讓子曰真的陷入危險之中?」
寧南憂與竇月珊這才冷靜下來,重新朝沈攸之望去。
「還請夫子莫要生氣,是我過於著急了。」
寧南憂致歉,抬手揖了揖禮:「不過,不論如何,請夫子一定不要把竇氏牽扯進來。」
沈攸之深深一嘆,哭笑不得道:「君侯多慮了。老夫已經做了周全的安排,就算將竇小三郎牽扯進來,也絕對不會讓他有事,讓竇氏陷入險境的。」
寧南憂愣住,不由自主的頓了頓,有些難為情道:「是我不好打斷了夫子的思路,還對您加以無端的揣測。」
沈攸之擺擺手,闊然說道:「無妨。老夫知道,君侯重視竇小三郎,幾乎視他為親生兄弟,才會這般著急上火的反對老夫。只是有一點,老夫要君侯清楚。竇小郎君於老夫而言,亦是故人之子,他的父親——竇尋恩,亦是老夫的之摯友。老夫就算要救君侯,也不會用這種一命換一命的法子。」
寧南憂鬆了口氣:「那夫子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沈攸之抿抿唇:「明日,平定王曹勇與雍州刺史蕭颯便會得到君侯抵達涼州的消息屆時他們必然會趕來與君侯您相見。屆時竇小郎君需先他們一步,趕到邊境軍營,去尋曹家軍駐守之地,找到守營的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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