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憂孤單的站在那,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再睜開雙眼時,他眸中的酸楚已慢慢平復。讀字閣 m.duzige.com
他走到季先之身邊,用力的抱住了眼前這個中年男子,面帶微笑淡淡道「季叔不必擔憂,我沒事。」
季先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還未說一句安慰之語,寧南憂便鬆開了雙臂,從他懷抱中退了出去。
這個玄衣青年向後退了幾步,雙臂抬平,做禮向他深深一拜。
季先之急忙上前扶住道「主公這是做甚?」
寧南憂淺淺笑道「這一拜,多謝季叔多年來始終如一的呵護與關切。幼子成年,歷經痛楚,若非您與姑姑自我兒時起的一力支持,恐怕我不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對於季先之,他這輩子萬分的感激。這個如父如兄的男人給予了他太多未曾得到過的關懷。他與盧遇一樣,都是寧南憂可以拿命相付的恩人。
季先之聽著他如此鄭重其事的道謝,眼眶猛地一紅,更加心疼起寧南憂來。
只見寧南憂轉過了身,向北院處定定的望了一會兒,想起了這小半月以來,各處精督衛損失的那些兄弟,想起他帶著呂尋一干人奔向長麓山峽谷時看到的慘象,瞧見曾與他一同在幽州邊境戰場上廝殺過的蔣禪渾身浴血,一臂一腿被曾於完整切下的模樣,心中便傷痛難忍。
蔣禪與他,是過命的交情,但為了除去宋宗、讓烏滸境內勢力歸從於自己,他不得不將蔣禪算計了進去。
他知蔣善的攻防部署,曉得桂陽一亂,出戰的必然是同桂陽郡都尉張北交好的蔣禪。他曉得蔣禪的剛強血性與非凡領軍之力,於是放心的將曾於帶領的那數千私兵交給了蔣禪對付,卻沒想到,父親預備了六千大軍夾擊臨賀,且皆是精兵。蔣禪手中雖有三千蔣氏軍,卻也無法抵擋如此強大的私兵,傷亡慘重。
說到底,全是因為他沒有算準桂陽私兵究竟有多少,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想到這些,寧南憂便覺現在的自己沒有資格論兒女情長,於是輕聲嘆道「江氏女的傷病,還請季叔多操些心。我相信您能照顧好她,這些日子,就不必將北院的消息同我說了。」
這話說罷,寧南憂便果斷抬腳往書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季先之發著愣,等醒過神來,寧南憂已經走遠了。
此時的北院裡,江呈佳在千珊的侍候下,才稍稍好了些,靠在榻上,滿臉蒼白昏昏沉沉。
院外十幾名婢子一應候著,沒有女君的召喚也不敢擅自進屋。
千珊看著江呈佳毫無血色的臉,心疼至極。
「姑娘,您說您為何要去書房見那李湘君?明明知道她沒有好話,卻偏偏要去。」千珊責怪道。
江呈佳閉著雙眼不說話,臉色難看的很。
「姑娘您信誰也不能信她的話。我看她來尋您,就是想在您面前耀武揚威的好炫耀這小半月里君侯日日同她在一起的事情,本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可氣的是您居然還信了。」千珊繼續說道,「李湘君說要在書房裡告訴您君侯這兩日去了哪裡,您就信了還去了,讓那周源末誤會您竊取君侯的軍務機密。那改明兒她要是讓您同君侯和離,您也要稱了她的意嗎?」
屋外,有婢子端著煮好的湯藥走了進來,千珊接過藥碗,小心翼翼的吹著滾燙的湯藥,輕聲哄道「姑娘該喝藥了。」
江呈佳疲憊的轉過身,不想同她說話,也拒絕喝藥。
千珊面露無奈,就要忍不住告訴江呈佳真相,但心中又替自家姑娘不平,這幾日君侯是從來沒有踏足北院探望過,整日與李湘君廝混在一起,她看著窩了一肚子火,所以即使從拂風與薛青那得知了一切原委,也不想替寧南憂辯解什麼。
她想著,若是江呈佳知曉了真相,心中定然又覺得愧疚,又要主動去找君侯,到時候看著李湘君與君侯卿卿我我,又得受一身傷回來。想到這些,她便生氣,於是心口湧出的衝動,便壓了下去,總覺得,若是自己瞞著,姑娘或許就會對君侯漸漸失望,然後慢慢放手。或許不等她與千詢再勸,江呈佳便會跟著他們回到南雲都,解除封印,好好修養,再過上從前簡單快樂的日子。
「姑娘奴婢施了法通知了千詢他已請了雲耕姑姑出山估摸著就這兩日便能同您見一面,您要是這樣病怏怏的去見姑姑姑姑絕對不會替您測算姑爺的命劫。」千珊見她不肯喝藥,不肯進食,心中焦急,想著或許拿雲耕姑姑出山的事激她會有些效果。誰知江呈佳仍舊沒有絲毫動靜。
「姑娘,您到底怎樣才肯喝藥進食?」千珊問道。
江呈佳動了動,翻過身瞥了她一眼道「你若老實告訴我這幾日拂風到底有沒有傳消息過來,我就喝藥。」
千珊一驚,臉上浮現了慌張的神色,但一瞬間又強壓了下去。腦中迅速思考著,是不是兩日以前,她同時接到拂風與薛青的手書的事情被江呈佳發現了。
「你果然有事瞞著我?」江呈佳有氣無力的說話,面色難看道,「自我歸來臨賀後,一問及拂風與沐雲,你便支支吾吾的將話題扯開究竟在瞞我什麼?」
千珊結結巴巴道「姑姑娘,奴婢沒有瞞著您什麼呀」
江呈佳冷冷瞪著她道「千珊,好歹我與你也相處了上千年,難道你心裡有什么小心思,我還看不出來麼?我讓你同千詢聯繫,請姑姑出山之事,你也一拖再拖這件事若換作以前,你早就辦好了,何至於拖拉到現在?」
千珊閉上嘴,緊張起來。
「這郡城戰 亂平息,據孟災占領也有十幾日了,拂風那邊卻半絲消息都沒傳來」江呈佳喘了口氣道,「這要是換做平常,你早就急得跳腳,上下尋找時機出府了又怎會如此安靜的呆在我身邊?」
千珊雙眼瞪大,心虛的看了她一眼。
江呈佳瞧見千珊這副神情,更加確定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或許在回臨賀之前,千珊無法與拂風取得聯繫,同她一樣對城內城外的消息一無所知。但歸了臨賀,戰 亂漸漸平息,她不信以拂風的能力無法與千珊取得聯繫。
「你若是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前日也不至於鬼迷心竅信了那李湘君的花言巧語,去了君侯書房平白無故的受了一頓辱。」江呈佳淡淡的目光在千珊臉上掃了一圈,挑了挑眉道。
千珊一怔,瞧見江呈佳一掃哀傷的臉,忽然恍然大悟起來。
難不成前兩日,姑娘之所以會應了李湘君的邀約便是為了在今日堵她的話?
她認真看了江呈佳一眼,覺得這很有可能,於是心底起了一絲無奈。姑娘為了套她的話,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姑娘還真是處處算計」千珊撅著嘴不滿道。
她看著江呈佳滿臉期待的神情,真是無可奈何,再沒辦法繼續瞞下去。於是端著藥碗遞過去道「姑娘把藥喝了奴婢便將事情原委同姑娘說一遍。」
江呈佳立馬坐了起來,端過了碗,也不顧燙,一股腦全往嘴巴里灌了下去。然後挺直背杆,眼巴巴的望著千珊。
千珊唉聲嘆氣的搖了搖頭,拽著袖子替江呈佳擦了擦嘴角的湯漬,不情不願道「蔣禪沒死只是受了重傷,薛必趕到時,蔣禪死命抵在峽谷口,失了一隻手一隻腿,卻依舊將自己綁在馬上浴血奮戰。
長麓山峽谷一夜之戰,薛必取下了曾於的頭顱,大拜敵軍氣勢,寧錚的六千私兵死了大半後來蔣氏後援也到,曾於死後,剩下的私兵像是有計劃的從長麓山各個夾道逃竄而去,薛必心系蔣禪傷勢,未曾追擊。正要救治蔣氏軍剩下的將士們時,君侯便與呂尋領著精督衛趕來。薛必怕暴露身份,便帶著閣中的弟兄們躲進了山谷觀察事態是君侯親自為蔣禪止血包紮,親自背著他上了馬車,也是呂尋等人將蔣氏那些戰死的將士掩埋於長麓山下。
另外,蔣氏一門都不曾成為孟災的階下囚關在太守府地牢中的那些人是周源末的那個小徒弟月牙以易容術偽裝成蔣氏一門的死囚。城頭掛著的那具顧安的屍體也不是真正的顧大人,只是烏滸軍中一名戰死的兵士。君侯將蔣太公與顧安都藏了起來,並未對他們動手。
前些日子姑娘您瞧見的那些都是君侯做出的假象。」
江呈佳知道臨賀一戰定有不對之處,那夜同寧南憂激烈爭吵後,她冷靜下來細想一番,便覺得奇怪,孟災縱然帶領了八千軍,桂陽又有六千私軍夾擊。但無論如何臨賀都與其他郡城不同,它正位於荊州邊境,因廣州時常發生暴亂,多國侵擾,因此邊防光靠戍邊軍必然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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