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色漸漸由驚詫變為凝重,夜箜閣寧九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臨賀郡中他的人出現在關內侯府,又對拂風出手致其重傷。筆神閣 m.bishenge.com現如今周源末也出現在這裡,甚至假扮陳旭相助寧南憂。但她知寧九雖然表面上與寧南憂達成了協議,骨子裡卻是不肯與皇室為伍,替他人賣命的人。又怎會相助寧南憂到這個地步?
江呈佳緊緊蹙著眉頭,悄無聲息的跟隨在呂尋身後,尋了個沒人的地方翻過莊院圍牆,動作迅速的在裡面找了一間空屋子,易容成了院裡的僕婢。
這幾日來潛伏打探情況時,她已完全將莊子內所有僕婢的換班情況都記在了心中。她早就盯准了前廳侍客婢女中的一個,此時趁著她落單,快准狠的將其打暈,拖入宅院的雜草間。又將她雙手雙腳並綁鎖在房內,這才頂著這婢女的皮囊混入了宅院中。
呂尋帶著周源末去了寧南憂所在的南廂,江呈佳所扮的婢女恰好是莊頭指派去南廂送茶水的其中一個。領頭的小管事帶著四五個婢子端著茶水往廊下行去,彎彎繞繞了些路程才至寧南憂的門前。
小管事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在聽見裡面傳來了一聲「進來」後,才敢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此刻跽坐在主座上的寧南憂正飲著茶,呂尋與周源末分別坐在兩邊。她隨著管事的腳步,端著手中的茶碟以及茶碗,來到呂尋的小桌旁,緩緩跪下替他磨茶煮茶。直到僕婢們替主人與客人斟好了茶,在管事的招呼下往屋子外走去,堂內都是一片寂靜。江呈佳轉身低著眉眼跟著前面的僕婢往外走時,忽而感覺身後有一束尖銳的目光盯著她瞧,令她不自覺的蹙了蹙娥眉。
身後,寧南憂目光緊緊追隨著面前這個背對著她小步往屋外踱步而去的婢女,只覺得有些眼熟。但他並未太過在意,當所有僕婢都退出了房間,他也自然而然的收回了目光。呂尋卻注意到了他的神色,高興道「主公莫不是對方才那婢女感興趣?那婢女的確姿色一絕,樣貌雖然不及江氏女,但卻比她溫婉許多。她是源末特地從江南尋過來的此女在沒入閣中為僕婢前還曾是水榭歌台出了名的歌女。」
這話一聽便知是沒經過大腦直接說出的,周源末在一旁聽著立即跨下了臉色,餘光偷偷朝主座上的那位看去,只見他面色沉然似有不悅,心中自然咯噔一下道「承中!你在說些什麼?這婢女何時比得上夫人?主公又何時說對那婢女感興趣了?」
呂尋一聽,立即犟嘴道「誰說不是」
「咳咳」寧南憂垂下眸,拿著手中的茶盞,盯著裡頭泛起的茶沫看了看,又忽然略微用力的放在了案台上,打斷了呂尋的話。
呂尋聽到聲響猛地一驚,急急忙忙看向主座,見君侯臉色不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於是立即拱手抱拳低下頭道「主公贖罪,屬下口無遮攔,冒犯了主公。」
他將臉埋了下去,有些懊惱的閉了閉眼。寧南憂近日最煩提及江氏女,偏偏自己心底帶著對江氏女的偏見,好不容易見寧南憂的目光在別的女子身上多停留了幾秒,他便急急想要降低江氏女在寧南憂心底的好感。卻不想,這行為恰好撞到了鐵牆上。
寧南憂沒理會也不作聲。氣氛變得尤為詭異。
周源末來回瞧著他倆,面露尷尬之意,於是急急忙忙暖場道「主公同那烏滸王約定的一炷香時間,眼看著快要到了。呂尋,我們還是快些對一遍,免得一會兒出了什麼差錯。」
呂尋斂聲屏息,偷偷向主座瞄了一眼,見之神色稍稍緩和,這才敢回了周源末一句 「自然記得。」
「若屆時烏滸王見顧安前來,你該如何做?」周源末放不下心,開口問。
「先攔下那孟災,然後告之此乃主公之計劃,說明今日夜,乃是特地為顧安設的局,讓他配合演戲。」
「接下來呢?」周源末再問。
「接下來我什麼無需做,交給你便好。」
「不錯。」見呂尋果然還記得這些,周源末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接著道,「今夜切莫與孟災說太久,他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神思皆很謹慎,你若多說只會有更多破綻。」
呂尋嗯了一聲。兩人便又沒了話語。
寧南憂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品著茶,不知為何從茶沫里品出一股異常熟悉的味道,他皺著眉頭覺得此事奇怪,想著想著便出了神,根本沒注意去聽呂尋他們在說些什麼。
待到屋內突然寂靜,他才稍稍轉回了心思,抬眼望向齊齊看向他的兩人,平靜道了一句「怎麼不繼續說了?」
周源末在心底嘀咕一句這本也沒什麼可說的,我純屬調解氣氛,哪曾想你竟然還開小差?
他眸眼一轉,見寧南憂一直端著茶盞不放,總要小口小口抿著茶沫品嘗,就覺得很奇怪,於是自己也端起茶來嘗了一口,覺得這茶的味道除了有一股別樣的濃香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但這別樣的濃香,想是精通茶道的人都能煮出。可即使這樣,又為何能引得主公如此在意?
他平時很少見到寧南憂這般,於是出於好奇他問道「主公似乎對這第二盞茶很是感興趣?」
寧南憂徹底回過神,不知在想些什麼,眼底的深幽稍稍涼了些,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寒意。
周源末更覺奇怪,正欲開口繼續問。
誰知寧南憂竟開口問起了呂尋道「你同方才最後一個出去的婢女像是很熟?」
忽然被問的呂尋一愣,良久之後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答道「只是偶爾曾在水榭歌台見過她傾城一舞,後來歌台遭逢了變故,源末見她可憐,便讓她入了閣。此次也是聽季大人說這烏滸王孟災極喜江南女子,這將她帶了過來。」
「所以,今夜客宴這女子會為孟災獻舞?」寧南憂若有所思問道。
呂尋遲鈍的點了點頭,不知寧南憂為何突然問起此事。
一旁的周源末卻覺得事情有些有趣起來。這些年,寧南憂身邊能夠近他身的女人除了燕春娘以及如今成為他妻子的江氏女,便只剩下那位下邳東勤公之女李湘君了。寧南憂不近女色,外面所傳的一切關於他貪色好色的傳聞也是他故意命人放出去的消息,不過是為了在淮王面前裝成一無是處罷了。
現如今他竟對一個江南小歌女感興趣?周源末見寧南憂沉沉的眸一轉便知事情沒那麼簡單。
難道那小歌女是主公的熟人?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他都覺得說不通,一時之間讓自己想的無比鬱悶。
雖然寧南憂提及了歌女,呂尋卻不敢再繼續多問,生怕繼續收到來自主公的眼神刀片。
一炷香轉眼燃盡。寧南憂不錯時辰,一分不拉的喚了僕婢前去客房請孟災前往前廳議事。
呂尋站起身深深呼了一口氣道「源末,你可準備好?今夜的好戲即將開始。」
周源末挑挑眉,摸著黏在下巴上的假鬍子有些興奮的笑道「早已迫不及待了。」
寧南憂走出了廂房。一轉眼便瞧見方才來東廂的那五六個婢女與小管事正站在院中候著。
他的目光無意間掠過那個躲在最後面的小婢女身上,轉而若無其事的朝前廳行去。
呂尋與周源末匆匆跟上。
前廳,待三人坐下。那孟災才隨著僕婢的腳步往廳堂行來。
孟災一入廳堂,不必一旁小廝引座,便主動去了為尊座的右前側。
寧南憂嘴角一直輕輕揚著,仿佛並不在意他此舉,只是周源末卻同呂尋默默對視一眼,似有些不悅。
「淮陰侯倒是準時。一炷香分刻未遲?」孟災端起放置在面前小桌上的茶盞,面露不屑一飲而盡。
滾燙的茶水令他他飲罷只覺穿喉,又後知後覺的常出此茶的澀苦,立刻皺了眉頭。
他本就品不來茶,旅途勞頓再加上來之後並未聽到什麼確切有用的消息;去了客房休息,後來卻得知寧南憂將他帶來的十幾號人馬通通趕到了山下;此刻上了前廳,飲的又不是自己喜愛的酒,一時間火氣便上來了,他冷冷瞥了寧南憂一眼。「這冷泉莊的待客之道真是令孤詫異?淮陰侯來之前難道未曾打聽過烏滸的待客之禮麼?孤喜酒卻不喜茶,如今還以如此燙茶待客,當真是令孤長了見識?」
呂尋一聽有些氣不過,明明主公都已將莊院裡最好的茶餅端了上來,煮茶的水也是天未亮便命人去茶園裡收集的露水,明明剛斟好新鮮熱乎的茶水本就是慢慢品的,卻怎料這孟災如此不識好歹?他張口欲反駁,只見寧南憂衝著他抬起了手掌,示意他不要多嘴。
「是本侯招待不周。烏滸王贖罪。只是大魏向來以茶尊客本侯也是一時糊塗,忘了烏滸以好酒侍客的習俗,又不知您愛喝冷水茶。」寧南憂謙謙爾雅的道了歉,隨即拍了拍手命人上了酒,又命人將煮沸的茶壺放置在冷水中片刻,待到茶水冷卻又重新為孟災斟了一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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