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月珊眉頭緊緊擠在一起,十分不悅道,「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你遮著面,不會有人瞧見的,還是跟我去醫館。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曰,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傷勢,但,大局要緊。」寧南憂掙紮起來,令竇月珊寸步難行。
良久,竇月珊只有無奈道,「罷了,我真是拗不過你。」他淺嘆一聲,找了個街角雨棚下,將面龐慘無血色的寧南憂輕輕放下。
他盯著寧南憂背後那一道深長的傷痕,眸中充斥著擔憂,心裡很是難受,「寧昭遠,日後能否先將你自己保護好,再去保護別人?」
他忍不住罵了一句,遂即就要去扯自己身上中衣做成布條替他包紮。寧南憂急忙拉住,忍著肩膀之上的劇痛,慢慢憋出了個笑容道,「只穿了一件中衣,在撕成布條,你穿什麼?這可是大街上,不怕旁人瞧見?」
&子立身有道,況且我一大男人又不是女子,袒露胸膛又能怎樣?我怕什麼?」竇月珊一臉奇怪的瞧著他。
&咳~」寧南憂繼續笑道,「不怕旁人以為你是斷袖?」
竇月珊愣了一會兒,忽然赤紅了臉道,「齷齪!哪個人敢這樣想?」
&哈哈...」寧南憂盯著蒼白的臉色開懷大笑起來,越笑越是無奈,拍了拍竇月珊冰涼的手,然後自顧自的撐起身體,從地上緩緩站起來,靠在牆上有些虛弱無力。
竇月珊反應了一會兒,才突然明白過來,寧南憂這分明就是在逗他玩兒,氣急敗壞,瞧著他忍痛帶笑的模樣,又不知要罵些什麼,只好嘆息道,「你不去醫館,又不要我給你包紮,傷成這樣怎麼回臨沅?」
&妨。」寧南憂緊緊握著拳,依靠著牆板,閉上眼休憩一會兒又道,「我可以撐住,疾風是一匹好馬,它識路,你不必擔憂。」
竇月珊曉得寧南憂是個倔脾氣,也不再多問。
&可瞧出今日,來殺你的人是誰?來救你的人是誰?」寧南憂喘息一聲,右手繞過去捂住左肩的傷口,咬牙道。
&中無燈,我看不太清。」竇月珊滿臉鬱悶,又細細品了品寧南憂這句話,瞪大眼睛道,「莫不是你曉得他們是什麼人了?」
寧南憂嘴角勾起,呵呵冷笑起來,「你可瞧見這些人所用之劍?」
竇月珊搖搖頭道,「我連你都看不清,站的又遠,他們所有之劍可有什麼玄機之處?」
寧南憂解釋道,「我同這些人打鬥之時,仔細觀察過他們的劍鋒、劍脊。這七八個人所用之劍表面皆以滲碳同刃部淬火,使得劍刃堅硬、鋒利,此鍛煉之術有一個缺處,若是鑄煉過程中,劍范粗糙,劍脊便無法保證韌性。此乃為白劍鍛造術中一直無法解決的難題。然而,洛陽城中有這麼一匹鑄劍工匠在近兩年來解決了這一難題,他們所鑄白劍不僅能夠保持劍刃的堅硬鋒利,亦可令脊部仍保持較好的韌性。此鍛造秘籍並不曾外傳。而這一批工匠只聽命於一人。」
竇月珊眯起眼道,「聽命於你父親?」
寧南憂低下眸,慢慢暗沉下去,冷然道,「他們所用之劍術,是德王府下慣用的。」
&寧南昆所派之人?」竇月珊蹙緊的眉頭便一直沒有展開過。
&寧南憂嗤鄙一笑,「他還沒有寧南清那麼大膽,若不是父親暗自默許,他絕不敢來殺你。好歹你竇子曰也是安平侯么子,竇家三公子。」
&麼說...在臨沅附近監視你的人,並不是我父親的人,而是你父親的人?」竇月珊即刻想了明白。
&者說,寧南昆一直跟在我附近。」他挑了挑眉,眸中黑漆難測。
&道,寧南昆知曉你父親同我父親的謀劃?可這樣便奇怪了,你不是說今日消失的人是程家與竇家的傳信之人麼?」
&怎知那傳信之人不是我父親的人?」寧南憂漸漸緩了過來,昏沉的腦袋亦清醒許多,「我父親應該不會那麼早同寧南昆說起同竇伯父的謀劃,畢竟此事或許事關上一輩的恩怨。寧南昆應是單純記恨我搶了他與江氏的姻緣,於是向父親請旨,父親便順水推舟,命他暗中悄悄跟著我。我想,在你離開左馮翊,前來臨沅找我之時,竇伯父便已有所察覺,早就告訴了我父親,叫他警惕你。你也知攝政淮王是什麼樣的人,若有威脅,他絕不會留半分情意,哪怕你曾經叫他一聲世伯。」
竇月珊聽著只覺周身寒涼,不可置信道,「這樣說,連我父親..在意我的死活了?他明明曉得淮王是什麼樣的人...卻還是同他說了我的事情。」
寧南憂暗暗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緩了緩舌腔的乾燥,繼續道,「所以,你我二人見面之事更不能被人知曉。今日,我便是你的護衛,明日若有人問起,你便說昨夜護衛深受重傷,失血過多而亡,並一定要替此人討回公道,將此事鬧得越大越好,最好將南郡鬧得雞犬不寧,讓荊州刺史尚何琨知曉此事,讓眾人都知曉有人要殺你,只有這樣,此後你一路方能平安。」
&這話說的容易?若官府人查問起護衛墳頭又該如何?」竇月珊哭笑不得。
寧南憂又喘了幾口氣,費勁的調整了一個姿勢,從寬袖中拿出一塊扁玉交到他的手中,鄭重其事道,「拿著此物去尋江陵精督衛。讓他們從江陵死囚牢中尋一人出來,冒充我。」
&的精督衛不是不能隨意調動?且除了你之外,他們不會保護其他人的麼?他們肯聽我的?」竇月珊嘀嘀咕咕的說道。
寧南憂扯了扯黏在傷口上的絲綢,疼的齜牙咧嘴,氣喘吁吁道,「精督衛是不便露面,畢竟還得防著天子之疑,我不過是大魏權爭中一個不起眼的人物,已經因這精督衛招來天下殺手,哪還敢讓他們隨意出來?雖他們不便隨意出來,但我的話他們不敢不聽,替你尋個死囚易容換裝,他們還是可以的。」
&以,今日你前來護我,連精督衛都不知?」竇月珊又問。
寧南憂實為煩躁,用力扯掉傷口附近染了血的綢布,接著又迅速拉起袖子,解下腰帶將血肉模糊的左肩整個包紮起來,疲累道,「若他們知曉我來了此地,還等旁的人來救我們?」
竇月珊聽著他的話,便記起後來衝進他客房中的那一群青衣客,疑惑道,「後來救我們的又是誰?」
&閣之人。」寧南憂想也不想,直接答了出來。
竇月珊驚奇道,「為何會是水閣之人?比起救我,他們不是更願意瞧見淮王府窩裡鬥麼?若我死了,你必然會查清真相替我報仇。」
&也不清楚為何。」寧南憂這樣回答著,但腦海中卻不自覺地想起了江呈佳的身影。
&說回來,你怎麼曉得救我們的人是水閣之人?」竇月珊又察覺了不對,轉過頭上下掃視著寧南憂,納悶起來。
寧南憂不說話,抬頭瞧了瞧天色,眼瞧著便要到子時,他咬咬牙,轉身朝著那客棧背後的馬廄走去,聲音略略沙啞顫抖道,「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你多保重。」
竇月珊奔上去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你這樣認定是水閣的人?」
&曰,勿要多問。」他停下腳步,目光深沉的看向竇月珊。
寧南憂的左肩此時已無法動彈,但還是迅速撐起自己的精神。竇月珊見他不肯說,便只有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也罷。我便老老實實聽你的。」他收回了自己的疑問,陪著寧南憂朝著馬廄走去。
他將疾風從馬廄中牽出來,交到寧南憂手中,瞧著他根本無法扭動一直僵硬著,此刻依然在冒著血的左肩嘆一聲道,「你確定自己一人可以走?」
寧南憂接過韁繩,腳下一踮,有些吃力的坐上了馬背,單手牽了牽繩,將馬頭調轉過來,衝著竇月珊道,「都說了不必擔心,婆婆媽媽,叫人煩。記住我說的話,將此事鬧大,然後平平安安的回左馮翊,呆在竇太君不要再出來了。」
竇月珊還預備說些什麼,寧南憂便已經用腿夾了夾馬肚,疾速駕馬沖了出去。
眼瞧著寧南憂的身影越來越遠,竇月珊衣衫單薄的站在馬廄前,忽而察覺一絲涼意,將自己團團抱住,哆嗦了一會兒,孤零零的朝客棧走去。
寧南憂駕馬速度極快,不顧肩上傷口滲血,劇痛難忍,只一心趕回臨沅。
等到疾風在臨沅東側門停下時,天色已漸漸亮了起來。疾風跑了一晚上,此時已然同他主人一般筋疲力竭,但依然未曾停下,馱著寧南憂趕往了驛館。
寧南憂停穩了馬,翻身而下,跌跌撞撞的便往裡面走,卻瞧見驛館中一片狼藉,血跡斑斑。他心中一驚,皺起眉頭,腳步匆匆往裡面奔去,還未走到內院,便瞧見季先之火急火燎的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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