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
一眾星盜早就不復第一天駕駛巡邏艦時的興奮,那邊主艦剛剛做出停止攻擊的姿態,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通訊頻道安靜了半晌,有人小聲詢問:「結束了?」
回答的人的語氣也帶著十分的不確定,「大概?」
看樣子是結束了,但是結束得這麼早,實在不合常理。
眾人還在嘀咕著,主艦的登陸入口打開,看起來今天的「毆打」確實是結束了。
幾人鬆了口氣,但是仍舊不敢一窩蜂地往入口沖,而是小心翼翼地保持著隊形,試探著接觸。一直到真的進入艦艙之中,才終於徹底懈怠下來。
「今天居然真的這麼早?」
「老大轉性了?」
眾人一邊從巡邏艦上下來,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但是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什麼時候徹底安靜下來。
褐發青年站在機甲旁的維修梯上,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
一群人飛速閉嘴,十分熟練地找了一條線,立正站好排成一列,心底止不住哀嚎:不會今天從星艦作戰變成機甲毆打了吧?不要啊!!
程牧看著這一群稍微不那麼菜的菜雞,依舊十分嫌棄。但掃視了一圈,到底開口,「今天放半天假,明天實戰摸底。」
放假?!
不知道誰先喊了一句,此起彼伏的「老大英明!!」響徹艦艙,至於說程牧說的「實戰」反倒是沒人在意。
他們哪天不是實戰?
都是真槍真彈,走個神都半條命都沒了。新老大「不留廢物」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的。
既然是放假,程牧也乾脆把星艦上娛樂區開放了出來,原地解散、放任這群人自由活動。
活動區是給他們標註出來了,要是真有人去了不該去的地方,程牧也不介意給他們一點印象深刻的教訓。
眾人歡呼著跑遠。
程牧則是對著旁邊的格羅,「你辛苦一下,把所有巡邏艦都檢查一遍,免得明天出問題。」
格羅拍胸脯保證:「老大放心!!」
作為技術人員,格羅受到的「毆打」要少得多。被塞了不少專業資料不說,還被允許研究這個星艦核心動力系統,他這句「老大」叫得相當真情實感。
*
另一邊,離開的星盜里,有一個人卻慢慢地落到最後面。
前面有人招呼著,「毛犀,你幹什麼呢?快點!」
毛犀卻沒跟上去,抬手壓了壓左臂,刺痛感傳來,她手上稍微用了點力氣,原本的輕度的骨裂就變成了肉眼可見的不自然折向。
她對著說話人示意了一下,「我先去趟醫療室。」
那人也不意外,「又受傷了?先前的那次扇形衝擊?你那麼拼幹什麼?直接躲開不就行了?」
他顯然也就是隨口一說,也沒有特別在意的意思,說了句「早去早回」,就跟著大部隊一塊走了。
沒過一多會兒,沈期妤的醫療室就迎來了這個頭髮上挑染著一撮白毛的女性alpha。
她對這個常常光臨醫療室的女A還是挺熟悉,印象也很深刻。主要是對方表示過,自己的名字來自於「古老母星上一種獨角兇猛生物」,看看對方執著挑染的那一縷白毛,沈期妤總覺得有種微妙的既視感——長毛的犀牛嗎?
還有就是——
「大嫂好!」
沈期妤正在配置液態導體的手一抖,又雙叒叕一次強調:「別叫我『大嫂』。」
程牧把自己混成星盜頭子就算了,她可一點都不想當這個「大嫂」。然而這群人對這個稱呼異常執著,不管糾正幾遍都改不過來。
這次似乎有點不同,毛犀左右看了看、見老大不在,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大姐。」
沈期妤:「」
要不她還是叫「大嫂」吧。
她按了按抽疼的腦門,決定暫時略過這個話題,「這次是怎麼了?」
「骨折。」毛犀報出傷勢,又熟門熟路地,「細胞活化劑在第四個架子裡吧?我自己去拿。」
沈期妤點點頭,隨意她去了。
她研究方向一直在精神力領域,跟身體醫學一點都不沾邊。和這群人唯一的區別就是「會看說明書」,結果莫名奇妙地就成了星艦上的醫生了。不過大多數情況下,來醫療室的人還是自覺地自助式就醫。
毛犀一邊熟練地給自己上夾板,一邊搭話,「星熠今天不在嗎?」
沈期妤:「他剛才出去了,你找他有事?」
「不,也不是」毛犀支吾了一下,又問,「他的精神力恢復的怎麼樣?」
提起這個來,沈期妤臉色不太好看,「精神力反向衝擊帶來的二級損傷,有一半傷害是不可逆的。」
能維持在D級的精神力已經是萬幸了,足量休養配合適度的練習可能能恢復到C?總之開機甲是不用想了。
毛犀禮節性地表示了一下遺憾。
但她和星熠沒那麼熟,簡單可以概括為「打過架,她輸了」的關係,這遺憾其實也沒那麼真情實感。
她過來其實有自己目的:「那大姐覺得我怎麼樣?」
沈期妤被那聲「大姐」叫得眼皮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對方話里的意思,「什麼?」
毛犀:「星熠的精神力算是廢了吧?他沒法再用那個晶石了,就是那個藍色的。大姐你看我怎麼樣?我雖然精神力等級不如他的,但是腦子可比他靈光多了,學東西很快,大姐你教我我肯定很快就學會了。」
沈期妤停下調配液導的動作,抬頭看向毛犀。
後者頗為緊張地站直了身,似乎想要讓沈期妤看得很清楚點。
「所以,」沈期妤緩著聲,「你在看到星熠的遭遇之後,還想參與其中?」
毛犀連忙保證:「大姐你放心!我知道後果的,出了事之後絕對不會麻煩大姐!」
「出去。」
毛犀沒反應過來地「啊?」了一聲。
沈期妤臉上冷得都要結霜了,「從我這裡出去。」
毛犀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不由地有點急地上前一步,「大姐,我真的」
她這話沒說完,驟然臉色一變,說了句「大姐你等等」,就匆匆跑到門口。
她這會兒倒不像是在沈期妤面前的唯唯諾諾,單腳抵在門框上,擋住了門,厲聲呵斥:「你們想幹什麼?!」
醫療室外來了三個人,兩個beta、一個alpha。
毛犀剛剛嗅到那股信息素正是中間那個alpha的,旁邊兩個B正半是壓制、半是攙扶中間那個A,看到毛犀後眼前一亮,連忙求助,「犀姐!漆哥易感期了!!」
這個星艦改裝前是聯盟用於長途旅遊的,上面的娛樂設備相當豐富,裡面就有模擬omega信息素的虛擬「戀愛」。
一群外域的土包子哪裡見過這個,當即被勾得易感期出來了。
毛犀臉都黑了,「易感期往醫療室送?!」
兩個B本來沒覺得這行為有什麼不對,他們還是第一次有醫療室這種高端上檔次的配備,出了事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往這裡送,這會兒被毛犀一提醒,才終於反應過來不行。
醫療室的那人是老大的他們其實不太分得清沈期妤到底是B還是O,感覺上很像omega,但好像又沒有信息素——不管是B還是O,總歸是老大的人。
要是真的出了事,他們能被老大活撕了。
正這麼想著,中間那個A突然掙紮起來,他口中發出些模糊不清的嗚咽,兩個B差點沒按住,被嗅了好幾下後頸,那兩個B臉都綠了。
雖然星盜沒什麼貞操觀念,真瞎搞起來可不管是A是B,但是清醒狀態下,這兩個人的取向可真不是這個。
當即懇求看向前面,「犀姐,幫忙拿兩支抑制劑唄。」
他們還不太想為兄弟貢獻自己。
毛犀:「知道了,你們先滾遠點。」
幾人聞言連忙往外走,毛犀匆匆回到醫療室,撈起抑制劑就往外跑,倒也不全是給外面那個拎不清的傻逼拿的,還有她自己。空間內的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濃度太高,她本能地就想要抗爭,信息素水平也不太穩定。
偏偏開門的這會兒功夫,過道里的信息素已經逸散到醫療室內。
毛犀根本不敢抬頭多看,她只知道這要是個O,現在情況絕對夠嗆。
她一邊給自己扎著抑制劑,一邊匆匆對沈期妤,「大姐你等等,我這就去叫老大來!!」
毛犀一陣風似的捲走了,目睹了全程兵荒馬亂的沈期妤:「」
雖然聞不到所謂「信息素」,但是她好歹也在這個世界呆了這麼多年,猜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她有點無語,但還是開了房間內的通風系統,順便開了門散味。
雖然她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味道。
*
程牧被毛犀告知情況之後,當即扔下手上的東西急匆匆地趕過來。
但是過來以後卻看見沈期妤好端端地在醫療室坐著,完全不像是有什麼事的樣子。
空氣中還有沒有散乾淨的alpha信息素,駁雜的味道讓程牧不自覺地皺緊了眉,用了十足的自制力才沒用自己的信息素把這片地方洗刷乾淨。
程牧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難看,沈期妤打量了兩眼,到底還是解釋:「不知道毛犀怎麼和你說的,但是我沒事。」
程牧:「嗯?」
沈期妤:「我沒有腺.體。你可以理解為beta中對信息素極度不敏.感的類型。」
事實上還是有點區別的。如果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就算是最不敏.感的beta,也能夠感覺到信息素的存在,只是沒那麼強烈的反應,但對於沈期妤來說,這完全是感知盲區了。也是因為這個,她一度覺得自己很適合做信息素方面研究——排除了自身的干擾,完全從分子角度探索信息素構成——但後來發現她還是對精神力這種「超能力」更感興趣一點。
程牧稍微愣了下,倒是想起前幾天醫療室的事情。
這麼說來,對方也不一定是拒絕的意思了?
沈期妤看了眼程牧的神情。
很好,沒露出什麼痛心疾首,仿佛她遭受了重大創傷的表情。
程牧要是真的這麼表現了,沈期妤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把人轟出去。
——她完全不覺得自己身上需要什麼多餘的構造。
因為程牧這反應,沈期妤心情總算稍微好轉了點,再看對方也顯得順眼了許多,也有心關切詢問:「明天去浮水星?準備得怎麼樣?」
「還行。」提起這個,程牧露出點差強人意的神色,「雖然配合還是一團糟,但是總算有點團隊意識,拿下一個三級礦星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頓了一下,又自然而然地接上,「聯盟那邊,還沒有找到失蹤的研究員的人選嗎?」
問問另一邊的調查進度而已,不是拉踩。
這麼想著,他暗戳戳地用自己的信息素把房間裡涮了一遍,也免得再有哪個不長眼的易感期的alpha來醫療室——只是為了安全起見的保護措施,絕對沒什麼別的意思。
沈期妤倒是沒察覺程牧那點小動作,她倒是挺理解布羅德那邊為什麼久還沒出結果,不由替對方解釋,「母親的學生很多的,而且時間跨度很大。」
就算以星際的人均壽命,格溫多琳收養沈期妤的時候,也已經是晚年了。沈期妤說是叫「母親」,其實當「祖母」才更合適一點。和大多數人以為的不一樣,格溫多琳收養沈期妤其實並不是出於培養繼承人的目的。但在對方逝世後,沈期妤確實將她的項目繼續了下去——或許也是一種緣分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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