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不是那種空口無憑,滿嘴白話的人。
救人,當然有他自己的依仗。
傷寒這種可怕的惡性疾病,在這個世界上,絕對能夠令人談及色變。哪怕你貴為皇室血裔,一旦患有傷寒,相當於半隻腳已經邁進了棺材。
但是,在雷震卻知道:在「古人」所在的史前時代。傷寒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毛病罷了。患者甚至根本不需要醫生的專門診治。幾顆輕巧的小藥片,足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他想試試看,從新西伯利亞這座被遺棄的古代城市裡,弄到的那些史前藥物,究竟還管不管用?反正,不過是個試驗。
人死了,伯爵也怪不到他。
若是活了,非但可以獲得謝廖沙伯爵的感激。更可證明:這些在真空狀態下保存至今的藥物,仍可治病救人。
從大把的藥堆中,挑揀出幾粒頭孢類廣譜抗生素。仔細地剝去外面的彩色膠囊。將其中盛有的白色粉末,小心地傾倒在一塊乾淨的布帕上。
這是雷震走近伯爵與騎士身邊以前,就已經準備好的「藥包」。除了他自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究竟是什麼?
「這是我把草藥曬乾後,碾制、提取的藥粉。」面對伯爵的置疑,雷震做出了如此解釋。
當第一份藥末,用精巧的銀鑰裝盛著,小心翼翼地餵進小女孩口中的時候。雷震的身旁,也多了幾個體形魁梧的侍從。
「這就是他媽所謂的狗屁貴族?呸————」暗想中的雷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可以理解謝廖沙伯爵的愛女心切,也能夠明白一個父親對於女兒的感情。可是,用這種監視手段,提防一個陌生人給予的藥物。不禁純屬多餘。而且,令人厭惡。
那些侍衛,僅僅只是身強力壯。若論實力,連最基本的青銅等級都尚未達到。這種貨色,即便再來上十二、三個。雷震也有絕對把握全身而退。
古代人類的智慧,竟然如此超卓。不到半天時間,小女孩的高燒已經退去。身體,不再顫抖。面頰處的那一抹微紅,也再次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與伯爵感激涕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教庭騎士威爾森那雙難以置信,幾欲鼓出眶外的眼睛。
見多識廣的他從未想像過: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藥物,能夠在短時間內迅速醫治病患。要知道,即便是高級牧師親自出手。面對如此重症,至少也得一天後,方能顯出治療的效果啊!
「我是一名拳鬥士。受傷的時候,往往也會配點藥自己試試。天長日久,自然熟能生巧。」
這就是雷震的解釋。
藥,女孩第二天又吃了一次。待到下午,重新恢復精力的她,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傷寒的跡象。
兩百枚金幣。是伯爵贈給雷震的謝禮。
「請原諒之前我無禮的舉動。希望你能理解,一名父親,在女兒遭遇病痛折磨的時候,往往會作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從今天起,您就是我謝廖沙家族最尊敬,最可信賴的朋友。」
與金幣一同遞過的,還有一枚用白銀製成,表面同樣鐫刻著六瓣百合花圖案的圓形徽記。
這是伯爵的家族徽章。也是證明雷成身份的信物。
幾天後,當這支隊伍,走進用巨大原木做成的瓦森鎮門時。他與伯爵,已經顯得相當熟絡。
威爾森一刻也沒有耽誤。在找到鎮上教會,表明自己身份,獲得必要的援助之後。第二天,他已經在幾名教士的護送下,離開了這個被冰雪所籠罩的人類極地聚集點。
他必須儘快趕回去復命。
臨走前,威爾森把自己的騎士徽章,留給了雷震。
「憑著這個東西,你可以在教庭所轄的勢力範圍內。要求當地的神職者無條件幫助一次。這也算是我對你救命之恩的一種微末報答吧!」
無論伯爵或者騎士,雷震都沒有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瓦森鎮實在太過偏僻。在這個居民完全由惡棍、地痞、教士、以及各種流放罪犯和監管士兵構成的小鎮裡。與其請求某人的幫助,不如依靠自己的力量。
在這裡,空口無憑信誓旦旦的承諾,還不如用一枚金幣,直接買通對方。
雷震僅僅只休息了兩天。當他把身上的所有東西,藏匿在一個僅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處點。又將空空如也的背包,重新裝滿烈酒與食物之後。他連一分鐘都沒有耽誤,又離開了小鎮。
還有一個月,就是冰原上的冬季。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最耐寒的極地巨熊,也會被活活凍成一團冰塊。
他必須趕在暴風雪來臨之前,最後一次探索那個神秘的古代城市。
否則,就只能等到明年。
然而,當滿懷希望的雷震,按照上一次走過的路線,來到史前城市廢墟的時候。卻震驚地發現:整座城市,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堆無用的廢墟。
這座城市,本來就是破爛不堪的古代遺蹟。其間雖然還留有部分古代文明的物品。也大都失去了原有的作用。雷震想要做的,不過是從中儘量挑揀出可用的部分。
但是,現在他卻徹底絕望。
高高矗立的破舊大樓、各種式樣的史前建築,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跡。
城市範圍內的整個區域,被一層厚厚的灰色物質所覆蓋。走近看時,雷震這才發現:那是些不過指頭大小,均勻四散的碎石顆粒。
「撲嗵————」
雙腿一軟,精神幾近崩潰的雷震,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轟然跪倒在堅硬冰冷的亂石堆上。
這些碎石的厚度,並不均勻。從它們的具體分布來看,似乎是以原有房屋的位置為基礎,層層堆疊。尤其是石塊相互間,那種天然的契合感。根本不像是故意製造出的效果。它們之間的斷裂口,甚至能夠細細拼合成一塊完整的水泥平面。
就在石塊的碎屑間,還隱隱攙雜有些許黑灰色的黏狀物質。雷震用匕首尖端狠戳幾下。發現:它們的硬度,堪比鋼鐵。鋒利的「虎牙」匕首,在上面,也只留下幾個淺淺的白印。
不,它們肯定就是鋼鐵一類的物質。匕尖與之碰觸發出的「鏗鏹」聲,明白無誤地證實了這一點。
石塊和鐵,根本就是兩種物質。
想要它們如此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天然的鐵礦石。
另外一種,就是那些攙雜在古代建築里,據說是用做增加建築物強度的「鋼筋」。
這些鋼筋,顯然是在劇烈的高溫下,被強行燒熔。。。。。。而後,冷卻形成現在的模樣。
龐大的古代城市,就這樣變成一片空曠的「石地」。放眼望去,數十平方公里的城區,平緩得根本看不到任何突兀的起伏。
毫無疑問,那些保存了上百年之久的古代建築。已經被一種強大的神秘力量,生生碾壓成了碎渣。甚至,連那些可能存在於地底的部分,也絲毫未能倖免。
雷震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城市邊緣,地基位置與冰原的正常水平相比,整整低出近五十公分的厚度。
也就是說,這股強大到可怕的神秘力量。將整個城市,直接壓入了地下。
風,在悽厲地呼嘯著。瘋狂起捲起漫天雪花,重複著散落,又再次將之揚起的殘酷遊戲。
雷震在發抖。
他只覺得:自己的牙齒,正在不受控制地上下劇烈撞擊。
恐懼,是人類最基本的反應。
作為一名隨時可能死在擂台上的拳斗手。能夠讓雷震畏懼的東西,並不多。
然而,這一瞬間,他卻真正感到發自心底的恐懼。
究竟是什麼,毀滅了整個城市?
突然,他猛然想起:當日從城市裡救出威爾森的時候。這名神聖騎士,是用何等迫切的口氣,催促自己儘快離開。
一名養尊處優的教庭高級神職人員,出現在荒涼的冰原上。本來就不合理。
難道。。。。。。真的是他,毀滅了這座龐大的古代城市嗎?
威爾森的實力,雷震非常清楚。正面交手,他有完全的把握,將其一擊必殺。
他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毀掉了這座城市?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這個空寂無人的史前城市裡,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
雷震幾乎是拖著著身子,慢慢爬回瓦森鎮。
在那個已經被碾壓成粉末的古代城市,他整整呆了三天。
那個時候,他仿佛一隻瘋狂的土拔鼠,在荒涼的「石頭平原」上,拼命挖掘、翻揀。只是,獲得的結果,與之前的預料,完全一樣。
除了一堆近乎粉末狀態的石頭。再也沒有絲毫收穫。
這些石塊,無一例外都呈現出古怪的灰白。
那是在高溫狀態下,被長時間焚燒後留下的痕跡。加上那些熔化的鋼筋。。。。。。雷震不難想像,當日,自己與騎士離開以後。整座城市,遭到了何等可怕的厄運。
「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成為第一個面對食物,卻被活活餓死的傻瓜!」
維克多坐在床前,遞過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
自從回來到現在,雷震就這樣躺著不吃不喝。已經過了整整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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