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戰記 第二十二章殺戮之殤

    一道耀眼的白光忽然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閃了一下，不見了。

    祭台上五色的火焰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沒存在過一般，伴隨著它們消失的，還有鮫族美麗的神女，以及神女最後那溫柔的一瞥。

    那短暫的一瞥，在邪浪腦中留下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

    心痛，是邪浪此時唯一的感覺。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飄忽的香味，那時神女遺留下來的味道，也許是某種不知名的野花的味道，但它的感染力，是巨大的，悲傷的氣氛籠罩了整個祭塔周圍，甚至還在向四處擴散。

    「殺了他們！為神女報仇！」有人很突兀地喊出這麼一句。

    所有人本來已經渙散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全被他給吸引過去了，威嚴的鮫族之王。

    他憤怒地舉著拳頭，向人們顯示出來他有多激動，他的臉部肌肉抽搐著，嘴唇哆嗦著，喉嚨里發出野獸般低沉的吼叫：「殺！殺了他們！」

    鮫王的話就是命令，是命令就要執行。鮫族那些忠誠的臣民武將們馬上拔出隨身攜帶的兵刃，向著邪浪祭台衝過來，那裡，有邪浪麾下沒有還擊之力的五百名戰士。一時霍霍的兵刃摩擦聲與混亂的腳步聲混成一片。

    驚恐的戰士們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呆坐在祭台上面的邪浪，他們的妖王。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他只是垂著頭，手中的「蘆笙」劍劍尖朝下，又像被什麼力量給定住了一般。

    他們只有閉上了眼睛，不願看到自己或弟兄們的鮮血在敵人的刀劍下翻飛，他們低低地嘆息著，飽含著對邪浪的失望和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的無奈。

    怒火之中的鮫王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就是當初為什麼非得要請出神女來對付邪浪？還要施出了鮫族的禁忌法術——死亡獻祭？

    答案就是，除了神女跟她的死亡獻祭，整個鮫族之中再沒有可以降服邪浪的人和力量。

    鮫王沒有意識到，現在的他犯下了一個多大的錯誤。

    對於神女的死亡，邪浪遠比鮫王更憤怒，更心痛。屬於前者的是時間最折磨人的感情——愛情，而屬於後者的，只是可有可無的種族情愫，也許，還夾雜著一些男性之間的妒忌。因為，最後的時刻，任誰都看出了神女對邪浪的情意，鮫王是不是也對神女存在著一份妄念，誰知道呢？

    他們彼此恨著對方，彼此都有殺死對方的理由，但是，究竟誰會贏得所謂的公道，那隻取決於誰的力量更強。

    勝者永遠是王，敗者永遠擺脫不了悲慘的命運。邪浪又想起了楊半仙說過很多次的話：成王者當不拘小節，應該心狠手辣，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邪浪忽然嘿嘿地笑了出來，笑的聲音越來越大，到了最後那聲音簡直成了吼叫，又像是痛苦的哭泣。

    總之，那是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即使身為他的手下，那五百名戰士的臉上也有些微微發白。

    邪浪緩緩地站直了，手中的劍筆直地垂下，一陣風適時地吹來，他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他俊秀的臉上是一種病態的白色，白色裡面似乎有一絲青色的煙霧在繚繞，使他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猙獰。

    來吧，淋漓的鮮血和殺戮的快感！邪浪在心底對自己說，像紙一樣白的臉上猛地顯出幾許紅暈。

    剛才被邪浪悽厲的笑聲所驚嚇以至於停下了腳步的鮫族兵士們這時才回過神來，又吶喊著沖向了那些手無寸鐵的邪浪軍戰士，奇怪的事，沒有一個人敢拿眼去看祭台上面的卸浪。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很多人肯定已經丟下了手中的兵刃，遠遠躲開去了，但是，鮫王的命令同樣不可違背，那間接等於死亡。

    邪浪已經散發出一陣陣讓人害怕的殺氣，就威懾力這點來講，他的表現是很成功的。

    鮫族的兵士們競相舉起了兵刃，懸在半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照著那些被鐵鏈所束縛著的邪浪軍戰士砍下去，有些人在互相對視，面面相覷，卻始終沒有人敢第一個下手。

    「動手！你們在做什麼！」一名站在鮫王身邊不遠處的將軍瞧見了鮫王臉上已經接近瘋狂的神色，大聲下令道：「有違軍令者，殺無赦，誅九族！」

    但那些士兵卻仍是不動，他們似乎沒聽見那名將軍的話一般，實際上，他們的確沒有聽見他的話。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全部被邪浪吸引過去了。

    邪浪跳下了祭台，提著「蘆笙」劍，一步一步地朝著鮫王的方向走去。那長長的劍身直垂到地面，在地面劃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筆一樣直。

    凡他走過每一個地方，邪浪周圍的那些士兵不分敵我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種快讓人窒息的壓抑感。他就像勾魂的死神一樣，走過了那些呆立著的士兵中間，散發著冰冷的死亡的氣息。

    鮫王的臉由紅變白，由白變青，由青變黑。

    「快攔住他！你們這些飯桶！」方才喊話的將軍氣急敗壞地叫道，他是鮫族直掌兵權的人，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訓練出來的士兵竟是如此的窩囊，不戰而敗。

    沒有人理他，只有邪浪的長劍拖在地上的沙沙聲。

    「站住！你以為自己是誰？鮫族的領地不是任你放肆的地方！」那名將軍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跳將出來，攔在邪浪的前面。

    「你又是誰？」邪浪停下腳步，緩慢地說道。

    「我乃鮫族神王手下兵馬大將軍——東方。。。。。。」他忽然停住不說話了，半晌，他的半邊腦袋突然斜斜地飛出，「撲」一聲掉在遠處一名鮫族士兵的腳旁，那名士兵愣了半天，才「哇」地一聲大叫起來，像在野外踩著了蛇一般胡亂地跳著，跺著腳。

    並沒有誰看出邪浪是怎麼出劍的，只一個照面，那個窩囊將軍的頭就被削去了半邊，腦漿，血液，稀里嘩啦地流得他滿身，滿地，他殘存的半邊臉上的那隻眼睛還瞪著，也許他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許，那一劍快得讓他連疼痛都沒感覺到。

    「我是邪浪，未來統一整個妖界的妖王。」邪浪忽然殘忍地一笑，越過那將軍殘破的身體，繼續朝著鮫王走去。

    身後，那將軍的屍體忽然「撲通」一聲，重重地墜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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