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術之王 第17章黑霧深廊,禍起蕭牆2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我問。

    「就在我走投無路之時,一個穿著青色長袍、拖著三尺長髮辮的傲岸男人突然出現在黑霧之中。他走近我,微笑著向我伸出手,緩緩地拉我起來。留著那種奇怪辮髮的人只該出現在清宮電視劇里,但他的微笑讓我解除了一切戒備,似乎是久未見面的老朋友又在異地重逢。我們都沒有開口說話,他輕輕揮手,一下子就驅散了黑霧,把我從焦頭爛額的窘態中一下子解放出來。他拉著我的手飄然前行,長廊永無盡頭,而我耳畔又傳來淙淙流水之聲,似乎正行走在遍地流泉的曲水亭街,又似乎是踏在輕若無物的浮雲之上。我沒喝酒,但卻感覺自己已經醉了,無論他拉著我去哪裡,我都義無反顧地緊緊跟隨,心裡充滿了勇氣。從沒有一個男人給我這種感覺,這感覺……真好……」

    官大娘的敘述讓我如同墜入五里霧中,畢竟我親眼所見,她回到病房後,一直在代替我的老爺爺夏神州講話。我以為,當她體內駐紮著另一個靈魂時,自己是沒有任何思想意識的,完全處於一種茫然痴呆的狀態。

    我無法開口,既不能試著去理解她,也無法再問一些有意義的問題。

    官大娘仍然在自說自話:「我心裡知道,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自古以來,齊魯大地上忠義之士層出不窮,但我一看見他,就知道他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英雄,其他人根本無法望其項背。能追隨他,我三生三世都完全滿足了。」

    她已經過了少女思春的年齡,而且是一個心如止水、古井無波的「走無常」,但此刻卻兩頰暈紅,臉上流露出少女一般的嬌羞表情。

    稍後,她又扼腕嘆息:「可惜,我竟然不知道怎樣才能追隨他——那是夢嗎?他在我夢裡,還是我在他夢裡?抑或是,我們相逢在別人的夢裡?這種奇怪的感覺真好,比喝了世界上最醇美的酒還要美妙一千倍……」

    我察覺到官大娘有些異樣,立刻上前一步,握住她的雙手,輕輕搖晃。

    她的掌心火炭一般灼熱,燙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娘,不要說了,我們等大傢伙都來了再討論。」我出聲提醒她。

    她充耳不聞,更不顧我的搖晃,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我一定要追隨他去,登最高的山,跨最寬的河,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快意恩仇,瀟灑江湖,總勝過在這和平小城裡虛度半生……」

    我放開官大娘的手,走到院子一角的水龍頭那裡,取了一塊毛巾按在水桶里浸透。

    那時候,她仍然在喃喃地說話,像是中了邪一樣。

    「只怕又是倀鬼在搗亂!」我從桶里拎出毛巾,擰個半干,走回去拿給官大娘。

    官大娘不接毛巾,嘴唇噏動,但不發聲,只有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動靜。

    我幫她擦臉,由額頭至下巴輕輕抹了一遍,然後將涼毛巾捂在她後腦之下、脖頸之上的大椎穴位置。那個穴道在按壓、冰鎮之時,能夠驅散人的煩躁情緒,使人迅速安靜下來。

    眼下,我也沒有什麼好手段可用,只能等救兵趕來,再做打算。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官大娘猛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像是睡足了覺的人即將清醒那樣。

    「石頭,你拿著毛巾幹什麼?」她又打了個激靈,跨步一閃,避開那涼毛巾。

    我嘆息著回答:「你剛剛神志有點不清醒,我幫你冰鎮一下。」

    官大娘抹了把臉,掏出手絹,擦脖子上流下來的水滴。

    她的眼中充滿了迷茫,擦水時若有所思,動作有一搭無一搭。

    我繼續告訴他:「大娘,你說了太多話,但我想告訴你,在醫院那天早晨,你只不過離開了十分鐘,再回來以後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說的話完全是我太爺爺夏神州的口吻。可惜,他藉由你說的話沒有什麼建設性的內容,只是在回憶一樁陳年舊案。他說的事已經過去八十年了,事關抗日戰爭,今天再拿出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夏神州,夏神州……」官大娘喃喃地重複著太爺爺的名字。

    門外仍舊寂寂一片,殷九爺等人未見蹤影。

    我忍不住焦躁起來,深怕那冰棺中的怪蟬再有什麼異動。

    「夏神州的話從我口中說出來……如果他即是我,那我又是誰?」官大娘輕輕地問。

    我無法完全領會這句話,官大娘當然是官幼笙,曲水亭街乃至濟南老城區最出色的走無常。她的聲音和樣貌為老城區的百姓所熟悉,很多人即使不認識當今的濟南市長,卻不可能不認識她。


    「大娘,你今晚是不是太累了?」我問。

    官大娘嘴角動了動,無聲地點頭。

    「那好,咱們還是等殷九爺他們來吧,我先去燒壺水,他們來了再沏茶。」我說。

    這些老房子沒有接通天然氣,燒開水只能用電壺。

    我走進西屋,擰開水龍頭接水,然後把電壺開關打開。

    隔著窗欞,我看見官大娘倒背著手在靈棚里踱步,不時地長吁短嘆。

    「她是誰?我是誰?每一個人都有名字,但名字只是代號,可以叫張三也可以叫李四,但從本質上說,我到底是誰?」我也忍不住沿著官大娘的思路繼續思考。

    她在走無常的過程中,經常遊走於生與死的灰色邊緣,在某些時候處於「人」與「非人」的交界處。後退一步,將回到「人」的世界裡來,向前一步,則墜入「非人」的深淵裡去,當真是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所以說,走無常這種職業並非人人都能入門,也需要極高的天賦。

    猛地,官大娘踏出靈棚,向西屋走來,最終停在窗外。

    「大娘。」我叫了她一聲。

    她沒有應答,而是挺直了背,視線筆直地穿過窗欞,射在我的臉上。

    「我知道我是誰了,我是桑青紅。」她說。

    那個名字似乎頗為熟悉,我腦筋一轉,想到族譜中記載過,桑青紅是太爺爺年輕時的紅顏知己。兩人相遇時,太爺爺已經有了家眷,而這位姓桑的奇女子又不甘心與另一個女人分享太爺爺的感情,遂退而求其次,只單戀,不嫁娶。

    按照山東百家姓的地域劃分,「桑」姓出自於東營廣饒一帶,著名的旅遊景區萬桑園就是桑氏一族的發源地。

    我苦笑:「官大娘,我真是被你繞糊塗了。」

    太爺爺與桑青紅是男女好友,太爺爺死於抗日之戰,靈魂曾依附在官大娘身上。那麼,官大娘是「他」,就不可能再成為桑青紅。況且,桑青紅只在族譜中出現過一次,別處再無記載,其靈魂又怎麼會突然出現?

    「今日回想,仍然能體味到那刀光劍影一戰的慘烈——」官大娘沉聲說,「國士不死,大國不滅,傾城之下,神州無敵。他夏神州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如果沒有桑青紅,誰還能畫下那一戰的風采?歷史長卷如雲煙,沒有他夏神州,敵寇的陰謀也就無人能破,我泱泱大國的國民全都戴上『外國奴』的黑帽子……神州無敵,忍者授首,好啊,好啊……能親眼目睹那一戰,就算血濺疆場,又有什麼可惜的呢?」

    我從她話里發現了重要的線索,立刻追問:「桑青紅畫下了太爺爺終極一戰?那畫卷現在在哪裡?」

    如果有畫卷為證,則我家應該被評為抗日世家、民族英雄,太爺爺的英雄事跡應該被鐫刻在抗日英豪紀念館中,受千萬人膜拜景仰才對。

    「沒錯。」官大娘點頭。

    「那畫卷在哪裡?」我重複追問。

    官大娘舉起右手,五指張開,在空中猛地一抓,然後迅速攥緊,放到鼻子下面輕輕一嗅。

    這種奇術典籍中也有記載,被稱為「聞風辨器」,也被稱為「捕風術」或是「捕風捉影術」,其本質原理是通過空氣中的微小變化去感知事情發展,與官大娘此前使用的「看香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官大娘連續三次重複同樣的動作,之後才悵然嘆息:「那畫卷距離此地不遠,但在斷腸青龍與獨目猛虎看守之下,我無法找到更確切的方位。」

    我不知道她現在是誰——官幼笙還是桑青紅?但那似乎並不重要。作為一名走無常,她體內貯存了太多非人類的東西,那些都不是人類思維能夠解釋得通的,只有她自己憑藉超強的智力才能理順,外人無法援手。

    當下,於我而言,最重要的是,我的太爺爺夏神州是抗日英雄,令我夏氏一門光彩倍增。作為夏氏唯一的傳承者,我現在已經鼓足了勇氣,一定要繼承列祖列宗的英雄之氣,並將之發揚光大,再創夏氏盛名。

    老宅處於老城區之內,除了西面的關帝廟與北面新修復的文廟,再也沒有什麼著名建築。那麼,官大娘說的「斷腸青龍」與「獨目猛虎」究竟是什麼?

    「濟南地名中有青龍橋,泉名中有黑虎泉,難道以上的一龍一虎指的是那兩個地方?」

    我正猜疑間,西南方向有雜沓的腳步聲傳來,其間伴隨著數名老者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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