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在場的三個人都已經明白那人到底要說什麼。可是,他並不清楚這一點,仍然在往下講。
「好了,不用講了。」韓夫人說。
那人有些奇怪。抬頭看著韓夫人,不知道為何不讓自己說下去。以他的智商,大概以為下面的一段才是最精彩的,殊不知平台上的三人智商遠遠過他,舉一反三,早就明白了這個連環套的秘密。
「就是在西門橋上,火燒雲丟失了照片。」韓夫人接著說。
其實,從火燒雲丟失了照片到趙王慧眼沙文氏夫婦,這其中的細節,非常複雜,但結果是一致的,就是趙王會成功地狙殺了文氏夫婦,造成文牡丹、火燒雲重傷。
「好吧,你下去吧。」韓夫人吩咐。
那人還想再說什麼,芳芳一揮手,語氣十分嚴肅:「下去吧!」
那人只好無奈地點點頭,再向韓夫人鞠了一躬,慢慢退下去。
直到離開平台,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最精彩的段落還沒說出來,就被韓夫人趕了下去。
「一張照片,一個印章。」韓夫人自言自語地說。
沒有人知道那照片和印章代表了什麼,當然報信的那人也不知道。否則的話,他早就講出印章的名字了。趙王會不是隨意能接近的小貓小狗,而是擇人而噬的猛虎。所以,韓夫人麾下的斥侯接近時,也會相當小心,以免誤遭毒手。這也就造成了最後的訊息並不完全準確,就是根據現有的條件,加上合理的推測。
這一次,輪到莫先生無語了。
韓夫人揮手叫:「芳芳,你過來。」
芳芳走到韓夫人身邊去,彎下腰,等待韓夫人吩咐。
韓夫人沉吟了一陣,伸出右手食指,在桌上快地寫了幾個字。
對我而言,那些字的方向雖然是倒著的。但是我卻一瞬間又認了出來,她寫的是「傳國玉璽」這四個字。
我在心底暗暗吃了一驚,因為那四個字代表了一件絕世珍寶,而且是國家重器。
相信芳芳也看清了那四個字,所以她的神色剎那間變得驚駭無比。
「你覺得,是它嗎?」韓夫人問。
開口回答之前,芳芳先倒吸了一口冷氣:「屬下覺得……屬下覺得,有可能是……很有可能是。」
她的回答讓我更吃驚,因為傳國玉璽是早已失傳的東西,沒有任何理由在濟南出現。文牡丹、火燒雲是秦王的屬下,他們持有這樣一張照片,可見秦王的野心並不僅僅在於神相水鏡,而是更為廣大。
「你說是,也許就是了。」韓夫人說。
她們兩人的對話沒頭沒尾,到這裡就結束了。只不過,芳芳的神色有些慌張,根本無法掩飾。
在我看來,火燒雲持有傳國玉璽的照片,並不代表她就擁有傳國玉璽。恰恰相反,如果傳國玉璽在秦王手上,她就沒有必要把照片放在身邊了。這兩句話雖然拗口。但卻非常具有邏輯性。
「夫人,我認為有必要出動人馬援救文牡丹和火燒雲。雖然我們沒有必要向秦王示好,但事情一牽扯到傳國玉璽,相信立刻會有無數勢力聞風而動。這時候出手,最起碼還占有一些主動——」
不等芳芳說完,韓夫人便打斷她:「也許我們並不需要傳國玉璽,今時不同往日,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難道你還相信有人會因為你擁有傳國玉璽而對你俯稱臣嗎?現在,實力代表一切。無論在國際上還是在國內,沒有實力,就算擁有十顆傳國玉璽,也是毫無用處的,只能把它們當做古董,束之高閣。」
芳芳點點頭,不再開口了。
因為這個插曲的打斷,韓夫人說好的節目,就向後拖延了。
莫先生握著酒杯沉思,雙眼微閉,似乎已經睡著了。
「二位,我的節目就要開始了。」韓夫人一笑,臉上的沉重表情一掃而空。
驀地,湖中央有一枚銀色的光球沖天而起,到了二十米的高度緩緩停住,懸在半空。接著,第二枚、第三枚……總共有十五枚光球懸停於空中,構成了一面巨大的燈光板,照亮了整個湖面。
湖水如同鏡子,映著光球,一片雪亮,十分壯觀。
嘩的一聲,一隻小舟入水,劈開銀色的波浪,向著湖中央划去。
小舟上共有兩人,一個是船夫,坐在船尾,雙手划槳;另一個人站在船頭,一身白衣,飄飄欲仙。
小舟到了湖中央,打橫停住,白衣人面向平台。
韓夫人笑著說:「二位仔細看,這節目很有意思。」
現在,湖面如同舞台,白衣人就是舞台上的演員。
莫先生冷笑:「是嗎?我想不出這樣的節目會有什麼意思。你的人是想要變臉還是唱歌?或者是水上舞蹈?我不相信你的水上節目會比張藝謀的節目更吸引人,人家在西湖上做節目,你就在這野湖上做節目。這種玩法啊,比東施效顰更可笑!哈哈哈哈……」
韓夫人並不生氣,而是悠閒地指著湖面:「莫先生,你看下去就明白了。我們當然比不了張藝謀,但他的節目給人的只是感官享受,而我的節目卻能人深省。」
「是嗎?我深表懷疑。」莫先生說。
「懷疑不懷疑的,看下去就知道了。」韓夫人回答。
小舟靜靜地停在湖中央,那兩人沒有動作,湖上也沒有影像。我不禁懷疑,他們的表演根本吸引不了什麼人。
等了大約三分鐘,一舟二人,仍然保持著僵立的姿勢。
這一次,莫先生倒也沉得住氣,冷笑著喝酒,緊盯著湖面。
我知道,韓夫人不會故意耍弄我們,那隻小舟一定會做出一些非同尋常的事來。雖然名為節目表演,但肯定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那種表演。
湖上有風,我的雙眼因風吹而稍微眨了眨。再睜開來的時候,猛然現,小舟和小舟上的兩人已經不見了。
放眼望去,湖上水波如鏡,處處皆是銀光,沒有任何暗影。我相信他們是突然間消失了,因為湖上藏不下任何人,如果他們跳下湖去,人可以藏在水中,但那小舟卻不是能夠一瞬間藏起來的。
粗略估算,要想把那樣一隻小舟,完全藏在水底,必須得克服一定的浮力,單憑那兩個人,一分鐘內絕對無法做到。
韓夫人輕輕拍掌,轉頭看著莫先生。
莫先生又是一聲冷笑:「他們在變魔術嗎?這魔術蹩腳得很,遠遠不及劉謙變的魔術。夫人,如果這就是你說的精彩節目的話,我想今晚可以到此為止了。」
韓夫人搖頭:「莫先生,這不是魔術,而是物理科學。」
我抬頭望著那些光球,感覺真正的秘密就是藏在光球里。
莫先生問:「不是魔術,人和船去哪裡了?難道是這個湖突然張開了嘴,把它們吃掉了?」
這個問題十分無趣,以至於連芳芳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我約莫估計,一舟二人的消失,是光線欺騙了人類眼睛的結果。換句話說,他們並未消失,而只是從我們的眼睛裡消失了。
這道理很簡單,就像人們夜間開車的時候,如果對面來的車子開了強光燈,我們的眼睛就會什麼都看不到,只剩一團白光。
天空中的光球就像強光燈,所有強光燈一起打開,正常人的眼睛都會受不了,所以也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除了強光,在物理學上,光的反射與折射同樣能達到隱身的效果。
「他們沒有消失,只是我們看不到而已。」韓夫人說。
我有些掃興,因為這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節目,如同科學實驗一樣,沒有必要搞得興師動眾。
同時,我在猜測,韓夫人給我們看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
接下來,天空中的光球一個接一個滅掉。到了最後,空中只剩一個光球,原先的小舟和兩個人就重新回來了。
我和莫先生對這個簡單的節目都覺得不盡興,但看著韓夫人和芳芳的表情,卻覺得她們樂此不疲,而且她們臉上那種驚訝不是裝出來的,而是非常真實。
「夫人,把最後一個光球也滅掉吧。節約能源,人人有責。」莫先生說。
「馬上就滅,但你們二位好好看著,看仔細,無法用語言解釋的事馬上就會生。你們一定要看仔細,因為最後一盞燈滅掉的時候,所有事情都會變得不可控制。」韓夫人說。
她說得如此嚴肅,讓我也覺得不安起來。
韓夫人高高地舉起右手,持續了十幾秒鐘,然後用力向下一揮。隨著她的這個動作,最後一個燈球也滅掉了。
那一瞬間,在湖面上生的事讓我畢生難忘。後面遠端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數排高樓,至少有幾十座,全都高聳入雲。每一座高樓的窗戶裡面都透出燈光,而且隱隱約約傳出靡靡之音。恍恍惚惚的,我更仿佛看到,每一扇窗戶後面都有瘋狂起舞的男女。那個位置是絕對沒有房子的,因為天黑之前,我早就看了無數次。
「難道是海市蜃樓?」我默默地想。
顧名思義,海市蜃樓往往出現在海上,內6極其稀少。
那小舟動起來,船尾那人用力划槳,小舟去勢如箭,一直深入到那些樓房中間,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前後兩次消失,真正讓人擔心的就是後面這一種。
也許傳說中的確有人進入過海市蜃樓,但那卻只是傳說。
剛剛這一幕表演,已經完完全全地出了魔術的範疇。
海市蜃樓維持了十幾分鐘,慢慢隱退於黑暗中。到了最後,湖仍舊是湖,岸仍舊是岸,與原先沒有什麼區別。
「這是什麼意思?」莫先生問。
韓夫人搖頭:「沒有任何意思,我只是在表達事實。你們看到的,就是正在生的,沒有任何掩飾,也沒有任何人工切換的成分。我甚至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最後一個光球滅掉之後,會出現海市蜃樓?」
「光球布陣是誰告訴你的?誰教給你的?」莫先生問。
「一個老朋友。」韓夫人回答。
「那個人姓什麼?姓鬼還是姓言?」莫先生急聲問。
「都不是。」韓夫人回答。
莫先生大聲冷笑:「這種光球布陣的方式是鬼王之術中的絕頂陣法,只有『遊園驚夢三大鬼王』才知道。你那朋友,既不姓鬼,也不姓言,呵呵呵呵,難道他是遊園驚夢裡的人?可惜呀可惜,遊園驚夢早就死光了,不可能再有一個人從棺材裡跳出來告訴你這些事。韓夫人,你既然提防著我,不說真話,那麼我們也不必合作下去了——錯措錯,我說錯了,我們其實並未合作,我只是客居他鄉。」
韓夫人很冷靜,等待莫先生說完了,微笑著回答:「莫先生,我們當然都知道,遊園驚夢三大鬼王如今只剩下鬼、莫、言三個人。我說的老朋友,並沒有親口告訴我,而是把這種絕頂技術寫在書里,然後把書交給我。這樣的傳授方式也是可以的,你說呢?」
莫先生越急躁,韓夫人就越冷靜,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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