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是有代價的 第三十四章 夜色追獵者

    被看不見的打擊連續命中下，安提差點整個人變成漿糊。還好之前從小教堂出來的時候記過小教堂周圍的地形，蒙了一錘子蒙對了。

    再生的痛楚刺激著安提的神經，稍微有點心累。

    狼和熊帶著安提在隧道間穿梭，它們是在這礦坑裡當過「牛馬」的，對這裡還算是熟悉。

    原本狼打算獨自送安提，但是安提說了自己是被人追殺的，要是繼續留在那裡可能會碰上追兵。

    到時候對於狼和熊這兩隻已經出現超額進化的野獸來說，可能不會很好收場。

    於是狼和熊在猶豫後做出了決定，捎安提一程的同時順便準備直接開溜。

    說實話它們早想溜了，但對於智慧初開的野獸而言，沒人點醒可能還真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它們早就可以自由了。

    現在外面的人類亂成一團，是它們絕佳的開溜時機。

    狼熊兄弟實力了得，礦坑內的尋常詛咒體完全不是對手，一路上暢通無阻。

    回到礦坑淺層，雖然路不認識了，但狼嗅了一會兒後發現了安提和聶虹來時的氣味，繼續追溯，最後來到了熟悉的堆屍處。

    在堆屍處，狼把早就恢復的安提放下來。

    「差不多了，你們從那個洞口出去，找找人類氣味最濃的路就能出去直接到山裡了，之後自由自在地活著，少和人類接觸。」安提友情提醒了一下。

    這個時代的正常人類對智慧野獸零容忍，被人類發現的話這倆兄弟可就活不安生了。

    狼點點頭。

    熊則是有點眼巴巴地看著安提的手臂。

    安提見狀伸出手：「想試試？對啊，你們剛剛一路上怎麼不吃啊？」

    狼身子一哆嗦，回想起安提帶著「邪惡」的笑容割肉給自己嘗的畫面，不寒而慄，回頭給了熊一巴掌，然後快步向著出口走去。

    熊也只能委屈地嗚咽一聲，跟上自家老哥的腳步。

    先把熊推出對於它而言有點擠的洞穴後，狼在離開前回頭再度看向安提，猶豫了一下後還是伸手比了個大拇指，然後便徹底離開了。

    安提有些意外，無奈搖搖頭。

    到底哪學來的這麼多手勢。

    堆屍處再度安靜了下來。

    此時的淺層礦層靜得有些可怕，平日裡聽慣的詛咒體遊走爬行聲此時已經沒有，只剩下孤零零的幾束火把燃燒著，時而發出脆響。

    安提看了一眼一直被他握在手裡的吊墜。

    要不是怕一不小心把這吊墜弄丟了，以他的性子剛剛應該直接把自己雙手都搞斷然後回頭和那個飛天老畢登拼了。

    注視片刻，他重新抬起頭，拿著吊墜沿著熟悉的道路返回。

    眼前出現了一抹火光，薩芬的洞穴就在眼前。

    安提的腳步出現了微不可見的停頓，但還是快速回歸於節奏平穩的腳步，來到了洞口。

    「我回來了。」他扶著洞口的岩石說道。

    眼前，他看到了薩芬蜷縮的背影。

    那個身軀劇烈顫抖著，喘息聲中參雜著野獸的呼吸。

    「安提」完全變樣的粗重聲音，模糊不清地喚出安提的名字。

    「你的吊墜。」安提正要伸手。

    「離我遠點！」一聲怒吼忽然爆發出，甚至掀起一陣風浪將安提震退。

    安提收回了吊墜，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人影，不已經很難被稱作是「人影」了。

    「抱歉」它的聲音忽然又變得虛弱，「我不是這個意思呃給我點時間不沒有時間了，請離我遠點，我已經要記不清了我是我是誰安提你是誰啊啊啊啊吼——！！」

    那個背影猛地轉頭，如狼如犬不帶有一絲人類特徵的臉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安提發出悽厲的咆哮聲。

    刺啦！

    它的身軀膨脹，撕裂了本就破舊的制服，鋒利的獸爪用力刺入自己的腹中。

    在低吼和咆哮中，鮮血流淌，黑灰的劍柄被它從血肉中抽出。

    一點點抽離，最後完全拔出。

    安提退後兩步，眼瞳微微顫抖地看著那把沾染著血肉的大劍。

    那是一把通體閃爍著幽藍色熒光的大劍，劍身弧線優美柔和，尖端鋒芒畢露，劍身上的光芒好似靜謐的流水。

    咕嘰——

    但這份瑰麗很快被打破。

    劍身上，睜開了一隻隻眼睛。

    那些眼睛全部漆黑無光，其中好似有黑色的物質不斷流轉。

    夜色的眼眸！

    劍身上分布著數隻夜色的眼眸，它們被鑲嵌於劍上，成為了劍的力量！

    那把武器就是——

    「滾！」

    一聲爆喝伴隨著一道勁風撞在安提的臉上。

    刺啦！

    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安提被直接腰斬！

    那高大的獸人般的身影卻只是斬出了這一劍，隨後仿佛逃一般地提著劍向著隧道外跑了出去。

    安提倒在地上，銀質吊墜掉落一旁。

    看著自己分離的腰間，他默默地用雙手支起身子，先把吊墜撿了回來，然後再笨拙地拉扯下半身，勉勉強強將斷裂面貼合。

    而他對剛剛發生的一切，並不是特別驚訝。

    礦坑深處遺蹟中，本該存在的兩個物件。

    一個是獸牙，已經成為了那老東西的力量，還有一把本該比獸牙更重要的武器依舊下落不明。

    那把武器讓逐夜者教會趨之若鶩，但他們忙活了這麼久最後也只拿走了獸牙。

    那麼武器去哪了呢？

    比逐夜者教會更早且更專業，抵達礦坑深處的人。

    那支聖所的調查小隊被教會追殺入礦坑當天，山脈震動。

    薩芬沒有什麼確定的證據，但是可以肯定地告訴安提礦坑下的詛咒已經沒有那麼強烈。

    只是被詛咒，但是隔著老遠距離卻能隱約察覺到外面教會的進度。

    當初被暗算被追殺的聖所調查小隊，又是如何在礦坑深處苟活下來的。

    為什麼一個詛咒纏身的薩芬能憑一己之力堵住礦坑的正入口，讓教會不得不另尋他處。

    疑點和答案早就十分清晰了。

    在聖所調查小隊深入礦坑被逼入絕境時，薩芬拿走了本該放置於遺蹟中那武器架上的武器。

    「夜色追獵者」被封印的武器。

    凝聚了更多，更本質的夜色追獵者力量的大劍。

    靠著那把劍，薩芬逼退了教會。

    他不能停留在礦坑深處，在那裡他會被劍迅速轉化失去自我。

    他不能離開礦坑，因為他只能用自己阻礙教會的腳步，期盼聖所能早日追溯這座礦鎮的事情前來解決。

    等了很久，很久，但最後什麼都沒等到。

    而最後來到他眼前的希望，卻造化弄人的，只是一個有著夜色眼眸的青年。

    一時私心，想要靠這個青年幫自己拿回珍視的東西。

    但是，還是太善良了。

    早知道自己已經沒多少時間，瀕臨失控，可能會將礦坑乃至外面的格羅斯鎮都拖入深淵，便猶豫了，用盡理由讓青年離開。

    可惜

    「我自己沒什麼目標，對大部分事情都提不起勁，但要做事的話，姑且還是比較執著的。」自言自語著，安提終於把自己拼好了。

    感謝萊巴昂斯的再生沒因為他拙劣的手藝而再生成畸形的模樣，居然還順帶了正骨，幫安提修正了身體。

    他從新爬起，回望了一眼篝火熄滅的洞穴。

    然後毫無留念地轉頭，離開此地。

    堆屍處。

    安提沿著一路破壞的痕跡來到這裡。

    堆積此處的屍體似乎已經將擂台布置完善。

    手提異形大劍的獸人轉頭，它的眼眶中空無一物，但依舊能讓人感受到強烈的視線。

    「吼——！！」完全瘋狂的咆哮，象徵著它此時的狀態。

    【「夜色追獵者」，薩■】：它是狼獸人中的病犬，天生盲目而追逐光明，最後卻成為了夜色的信徒，「追獵」是它永恆的祈禱，但是從未有誰回應過它。逐漸地，它也成為了被人敬畏的神明。游神以奇蹟傳播，以奇蹟不滅，此刻自更加羸弱的身軀上重生，縱使十不存一，獵殺也永無止盡。】

    【——你是獵物，還是獵人？】

    黑氣瀰漫，安提將吊墜放進嘴巴，咽喉蠕動將吊墜吞入腹中。

    這個過程中，他的皮膚褪去，毛髮脫落，骨骼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醜陋的「行屍」出現在散落的屍體之間，甚至比腳下的屍體還要不堪入目。

    身軀變化後，它猛地低頭，俯身用力一掌拍在腳下。

    轟隆！

    巨響爆發，強烈的氣浪把四周的屍體都吹飛開來，地面下陷開裂。

    隨後，扭曲的人影半蹲著抬起頭，對著眼前咆哮的初醒游神發出更為尖銳，更為沙啞，蘊含了同樣不俗的憤怒與怨念的咆哮。

    「啊——！！」

    今夜，「異鄉人」，加入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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