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色長衫的男子似是吟詩般的伸了手,「在下的雞腿,在下的烤肉,啊,快來吧。」而後,抬頭,朝著容顏等人微微一笑,男子生的眉清目秀,一笑左邊臉頰甚至露出一個酒窩,此刻望著容顏等人的笑容裡帶幾分的靦腆,羞澀,那神情,似是少年郎驀的遇到了自己中意的姑娘一般,「幾位,實在是不好意思,為了區區在下的雞腿,烤肉,還有那些美食,要不,你們就把銀子都丟下來?」
「快點丟下來,不然,爺爺的錘可不認得你們!」
就聽到咣當一聲向,那人的兩隻鐵錘中間一碰,竟然震的容顏等人耳朵都覺得痛!
宛儀郡主等人早被駭的臉色發白,被李嬤嬤兩個護在了身後。
「夫人別怕,外頭有世子在呢。」
李嬤嬤一邊安撫著她,一邊自容顏懷裡接過了樂哥兒,小心的哄了他兩下,便退在一角和宛儀郡主幾個靜靜聽著外頭的動靜。
她們這會幫不上什麼忙,能做的就是安靜。
容顏讚許的看她一眼,示意白芷幾女照顧好車子裡的人,她掀起車簾一角,自窗子裡朝著外頭看過去。
以她的觀察看來,外頭那兩個人真的不像打劫的。
站在那裡一個理直氣壯,霸道如斯,一個則眉眼清秀,明媚自然。
外頭,那年輕的清秀男子正帶著一絲的靦腆,扭頭訓他身側的人,「我不是和你說過麼,咱們是借,不是劫,嗯,就是和他們借個千八百兩的,這才符合咱們的身份。你個混小子,就是記不住,還有你這大鐵錘,你瞧瞧,明明知道你自己力氣大,把地都給砸裂了縫兒,你還拿出來,你嚇唬誰你啊你,要是嚇壞了車子裡頭的嬌娘子,小娃兒,豈不是咱們的罪過?」
「啊,車子上有女人?你,你怎麼不早說?爺說過的,不打女人!」
那人一臉嚇到的表情朝著馬車上望了一眼。
好巧不巧的,剛好和容顏的眼神互相在空中撞到了一起。
嚇的他。
好像是看到了瘟神般噌噌的後退了一兩米。
手裡的鐵錘都被他給落到了地下一隻!
「咦,鐵蛋,你見鬼了不成?」清秀男子很是詫異,眉眼裡似是含了水波,溫潤如春,「你的寶貝疙瘩不要了麼?」
說罷這話,他還抬頭朝著天上看了看。
一臉的疑惑——這太陽,沒打西邊兒出來啊。
平日裡這混小子可是把錢錘當成了命根子一樣的看重,今個兒竟然丟了一隻?
「都和你說了,不許叫我鐵蛋,我姓駱,駱鐵旦!」
清秀男子不理一臉憤憤,咬牙切齒的同伴,眨眨眼,「你剛才說的,不是鐵蛋?鐵蛋?」
「小白臉,你給我滾!」
駱鐵旦憤怒的變臉,手裡的一錘對著清秀男子就砸了過去。
「喲喲,小鐵蛋翻臉嘍——」
這下好了,兩個劫道兒的在外頭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
路不大,僅能供一輛馬車走罷了。
前面兩人擺開了車馬,身影翻飛的過招,容顏坐在靠窗的一角看著,嘴角直抽抽。
這兩個人,當真是打劫的嗎?
「他們要麼是一時落魄,要麼,就是故意為之,戲弄人間。」不知何時,沈博宇已然站在了車窗前,看著她自車窗一角露出的半側臉龐,黑幽幽的雙眸,沈博宇覺得心頭有一股暖意湧起,天知道他那天晚上醒過來,看到一身是血的龍一幾人,他當時並沒有多大的震動,在他看來,他從小到大的危險遇到的多了,那會兒,他更多的是憤怒,是生氣。
這些人竟然敢膽大包天的擾了他成親的大好日子!
又氣,顏兒不知道自己這邊出事,她不會誤會自己故意不去娶親吧?
惱怒之餘,卻是強行用功,一掌震開了關押著他們幾人房間的特殊製成的金鋼鎖……
還好,他及時趕到。
城門口,看著她被姓張的身側那人差點用暗器傷到。
天知道他那會多想不顧一切的撲過去。
好在,最後他拼盡全力制止了自己的衝動……
轉身回去,他立馬調動所有暗線,只有一個目的,沿路保護容顏!
他給自己留在皇城中的時間僅僅是一天。
皇上,太后那些人他暫時沒動,也動不了,他的目標是平西王府的人。
他那個爹,他那個好繼母,都一心不想他好。
想著讓他死是吧?
如今他即然沒死,呵呵,怎麼可能由得他們再如此這般舒心的過活?
一番安排,等到他再行悄然出城,追上容顏時已經是六天過後。
好在,追上了。
好在,顏兒沒有誤會他,相信他!
「這兩個人不簡單,你讓他們小心些。」沈博宇的思緒被容顏輕聲的話給打斷,他抬頭看了眼還在繼續打鬥的兩人,點了點頭,「身手的確是不錯,但也僅止於不錯。龍二他們能處理。不過,對於他們兩人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倒是有些玩味。」
別的不怕,就怕他們是專門為著他們一行人而來。
容顏略一沉吟,搖搖頭,「他們不是為著咱們而來的。」
同樣,沈博宇也跟著她點了點頭,的確不是奔著他們來的。
不過凡事沒有絕對。
還是得再看看……
對面,兩人已經分出了勝負——清秀男子把駱鐵旦的鐵錘給奪在手中,極是不屑的看了兩眼,而後,搖搖頭,幽幽的嘆了口氣,「我說是鐵蛋呀,都和你說了多少回了,咱們是斯文人,斯文人吶,你看看你,這鐵錘不離身,雙手一輪簡直就像個夜叉,哪裡還有半點兒的斯文氣兒?」
「斯文你個鳥兒!把我的鐵錘給我!」
砰的一聲,清秀男子把手裡的鐵錘丟了老遠,看著駱鐵旦氣的嗷嗷叫,卻又無可奈何的轉身飛奔去撿,他隨意的笑了笑,抬手撣了撣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回頭,朝著容顏等人微微一笑,「怎麼樣,區區在下這一場把式玩的可還入各位的眼?人場捧了,怎麼也得表示一下吧?不然,區區在下小生我豈不是忒沒面子麼?」
沈博宇冷哼一聲,正欲出聲,容顏卻是吃的一聲輕笑,「你的面子,很值錢麼?」
「那是自然。本……區區在下小生我的面子自是值錢呀,小娘子你不覺得麼?」他妖嬈一笑,本是清秀的眉眼瞬間灼灼生輝,如同鑲嵌在空中的太陽!這一刻,天地失色,饒是容顏看慣了沈博宇的美色,也不禁看著他心頭一跳!不過也只是瞬間,等她恍惚後回神,再看眼前的少年,不禁又恢復清秀而普通的臉龐,容顏自是看出了這一幕,不禁瞅著對方多看了一眼。
這人,果然不簡單!
難道是,易容?
「哎,你們到底給不給銀子?趕緊的,不然爺的錘可不留情面——」
沈博宇慢慢的一笑,直接把身側的龍二推出去,「打過他,我給你銀子。」
「就他?這小身板兒?你確定?」
沈博宇閒閒的點頭,「是呀,你打的過他,我就給你銀子。」
「成,打壞了你別怪我。不過,兄弟,咱打劫的講義氣,講的劫錢不劫色,所以兄弟,你放心吧,我不會怎樣你的。」
這話聽的容顏滿頭的黑線,自動腦補——
眼前這傻大個,難道他喜歡男人?
駱鐵旦可想不到容顏的腦中瞬間想了那麼多,手裡的鐵錘對著龍二就砸了過去,卻被旁邊滿身病弱氣息的龍一大聲喊停,「等一下,這位,嗯,壯士,我有話要說。」他看向朝著怒瞪而來的駱鐵旦,露出一抹虛弱的,帶著病氣兒的笑,「這位壯士,剛才你說,你們講究的是義氣,重的是個信字兒,那麼,我們輸了把千兩銀子原封奉上,要是,壯士萬一失手呢?」
「當然,我們也不敢要您千八百兩的銀子,不如,壯士您自己說?」
龍一主要是覺得吧,他就是想要銀子,眼前這傻大個兒也絕對拿不出來滴。
他和沈博宇的眼光何等的毒辣,自是看出眼前這兩人非尋常的草寇。
說不得就是身上的銀子一時周轉不過來,迫不得已跳出來劫個富罷了。
即然是賭,自然沒有賠本兒的道理嘛。
傻大個兒駱鐵旦臉就黑了,「羅哩羅嗦,你們還打不打呀,真是麻煩!」他咣當撞了下手裡的兩個鐵錘,撇撇嘴,嗡聲嗡氣的開了口,「要是爺輸給他,爺,爺就給你們當保鏢!」他似是有些急眼,嘟嘟囔囔的,「就這麼個小身板,還想著贏爺爺我?別做夢了。」
旁邊的清秀少年卻是急了,氣的抬腳踹他,「狗蛋,誰讓你答應他們的?笨死了。」
他不禁再次審視的看向沈博宇等人,這一看不禁心頭就是一跳,「你們,不是商人?」
龍二卻是已經由不得他多問,哈哈一笑,迎著那傻大個兒一巴掌拍過去。
「傻大個兒,記好了啊,打敗你的人是我!」
「呸,胡說,爺爺打敗的你。」
龍二不出聲,避過他右手的鐵錘,身子在半空中一轉,一個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兒用出去,砰砰兩聲,駱鐵旦手裡的鐵錘左右手自己撞到了一邊,咣光,哐,巨大的反震之力讓他雙手虎口發麻,裂開,血跡自他的虎口流出來,他卻是不管不顧,對著龍二一番的猛打!
眼看著他就是壓倒性的勝利!
旁邊,容顏有些擔心,「怎麼樣,龍二能撐住麼?」
「這麼個人,再來兩個都不是龍二的對手。」
有勇無謀,蠢!
而另一側,清秀少年則在心裡嘆了口氣,有些不想看的移開了眼。
他們碰到的,不是一般人吶。
砰,駱鐵旦手裡的錘被龍二一掌劈飛,接著,龍二一腳踹在駱鐵旦的後背上。
讓他一個咧咀,狗啃泥的扒著摔在了地下。
好在他看著身材魁梧,但實則卻是靈敏的很,身子才沾地兒,立馬就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他站在那裡,看著對面笑嘻嘻的龍二,一臉的不服氣,「你,你使詐!」這話說的卻是有幾分的心虛,他的錘被人家打飛是事實,他又被對方給踹了一腳,雖然對方是利用虛招麻痹了他,但是兵不厭詐啊,他抬頭看上龍二笑著的臉,更怒了,「你笑什麼笑,笑面虎!」
笑啊笑的,心裡最奸了。
最討厭這些人了。
容顏撲吃一笑,兩眼望天,這傻大個兒傻的挺可愛!
「你輸了啊。很可惜哦,那銀子不能給你了呢。」
龍一說的悠然,平靜。
駱鐵旦卻是恨恨的跺了下腳,「爺輸了,爺答應你們的,給你們當保鏢,可是他,他沒答應,你們讓他走。」他眼珠轉了一下,突然就理直氣壯的看向了沈博宇,「你是他們的頭兒吧?我即然是保鏢,總有月銀吧?你先提前支我兩,三,不,半年的月銀,我,我以後就保護你們。」
沈博宇微笑,「你連我的屬下都打不過,你拿什麼保護我?」
駱鐵旦,「……」隨即,他似是被沈博宇的話氣的狠了,喘了好大一會的粗氣,「爺,爺的武功僅次於他!」
這話說的倒是有點譜兒。
剛才沈博宇仔細看過他的身手,看著傻大個兒一樣,但身手的確是好。
而且,他輸給龍二,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手差。
還有一層原因就是經驗!
龍二那可是隨著他生死闖過不知道多少回的人,眼前這個一看就是個才出江湖的雛兒!
想到這裡,沈博宇笑了笑,「你覺得,你的月銀應該是多少?」
「啊,你給多少?」他這會把錘都併到了右手,左手抬起來使勁兒撓了撓頭,卻是突然看向一側的清秀少年,「你說,爺該和他要多少銀子?啊,不對,你還缺多少銀子?要不,就五百兩?」他看著清秀少年眉頭緊緊皺成個川字兒,想到自己之前比武輸掉,竟然要給別人去當保鏢,只能撇下他一個人的事兒,多少有幾分心虛,腳步不由就往後退了兩下,對著少年乾笑兩聲,「不夠啊,要不,六百兩?」
隨即他又自己嘟囔,「其實,我覺得我應該要更多的啊,八百兩?」
旁邊,沈博宇幾人聽著都是一臉的黑線。
倒是清秀少年明顯是習慣了他的說話方法,只是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你應該問問你的新主子,給你多少!」
「哦哦,對哦,那我去問問?」他說罷這話,當真扭頭朝著沈博宇望過去,咧嘴一笑,「你說,爺的身價值不值八百兩?」
「值。不過,你說你的身價兒,你是打算賣身嗎?」出聲的是容顏,她挑了車簾的一角,朝著外頭看過去。
她能看的到外面,外面的人卻是看不到她。
只是她這麼一聲兒,卻是把程鐵旦嚇的臉色一變,身子噌噌後退好幾步。
「怎麼又是個女的啊?」他抬手一指沈博宇,甚至有些粗魯的瞪他,「你還是不是男人啊,怎麼能讓女人當家作主?這給不給爺銀子的,你給個痛快話兒!」真是的,他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女人好不好?
沈博宇微微一笑,「我們家娘子說了算,她若是說給你銀子,自然就是給的。她若說不給,呵呵,沒有。」
「你——」駱鐵旦氣的直跳腳,有心想如同以往般看到女人掉頭就走,有多遠躲多遠,可想到自己兩人因為缺錢,可是兩天沒洗澡吃東西,這會肚子都咕嚕嚕叫了好不好?他一咬牙,哼哼兩聲,「爺不賣身,爺就給你們當保鏢。」
要是讓他家老頭子曉得他敢賣身,回頭准得剝了他的皮不可!
容顏點頭,「好,你不賣身,我給你八百兩就是。」
「當真?」
「自然是真的,比珍珠還真。」
駱鐵強臉更黑了,他瞪著車窗處容顏的位子,「哎,你這個女子,你安的是什麼心啊,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你不會是也看上這個小白臉了吧?爺可是告訴你,這小白臉他可是壞的很,你別看著他對女人溫柔吧,實則上他可是從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的,嗯,他家裡呀,可是丫頭婆子一堆,都是天仙一樣的,所以爺勸你這個小娘子呀,還是別打他的主意了。」
這話說的容顏臉色發黑,直咬牙。
她什麼時侯看上那小白臉了?
外頭的沈博宇臉更黑了,「你這個鐵蛋,那是我娘子!我家娘子有我呢,怎麼可能看上那個小白臉?」隨即狠剜了眼駱鐵強,「我家娘子即然開口借你銀子,那就借你。不過嘛,」他扭頭吩咐身側笑嘻嘻侯著的龍二,「拿筆墨,侍侯他寫借條。嗯,也不用多,一千兩就是。」八百兩換回一千兩,也算沒賠本兒。
不過,就是不知道日後能不能再見的到這兩個人。
沈博宇細細咪了下眼,打量著那名已經走上前的清秀少年,挑了下眉。
他有很準的直覺,他相信,自己和眼前這少年肯定還會再見面!
「你借我們銀子可以,借條也可以打,不過,鐵蛋剛才答應你們的事情,我不會賴賬的,一個月。」清秀少年豎了根手指,卻是扭頭看向車簾處的容顏,「我們給你們當保鏢一個月,一個月後咱們各自散去。你放心,這銀子,我會在一個月內想辦法還你們。」
容顏挑起車簾才欲出聲,本是躲在清秀少年身後的駱鐵強突然呀的一聲。
他指著容顏,「這,這個小娘子好生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到過——」
------題外話------
有二更。我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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