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所知有限,不過是一刻鐘左右,龍二就把人給打暈丟了出去。
「主子,怎麼處置?」
龍一看向沈博宇,事關容小姐,怕是他們不宜再繼續出手呢。
「把人留著給她處置。」
即然敢讓顏兒有危險,那就讓顏兒自己收拾她!
土固城西北角,一個極是普通,偏僻的民間小院。
一位二十多歲的婦人一臉陰霾的看著面前的小丫頭,「可有打聽到什麼消息沒有?」
「回主子的話,沒有。」小丫頭的臉上滿是怯意和緊張,看著面前的年輕女人,緊張的很,「主子,不是奴婢不盡力,實在是,實在是那裡頭的人太警惕了,奴婢連著好些天和那個採買的嬤嬤走在一起,她卻是半字不提家裡頭的事情——」
丘氏冷笑,「那是你沒用。」話是這樣說,但心裡卻是知道,這件事情是有點為難。
可為難又怎樣,她一定要重新回到那個院子!
想到自己才出生不久就被人抱走的兒子,丘氏的眼底多了抹恨意。
都是她們這些人,不然的,她怎麼會和兒子分開?
幕後那人唯一讓她做的就是待在容顏母女的身側,她抱著才出生不久的樂哥兒,心神恍惚的時侯,會以為那就是自己的兒子,一時間她把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到了樂哥兒的身上,原本,她以為容顏會樂意看到自己對樂哥兒好,可惜,她終究還是太過急切……
竟然讓容顏尋了藉口把自己給支了出去。
原本,容顏母女逃出皇城,她以為自己就沒事兒了,一心想著如何尋回自己的兒子。
但對方卻直接派人把她送到了土固城……
小丫頭被她趕了出去,沒多大會兒又跑了過來,氣喘噓噓的,「主子,主子,聽說,那一家裡頭的小公子生病了呢。」
「生病了?生的什麼病?」
對於樂哥兒,丘氏還是有幾分關心的。
小丫頭搖搖頭,「奴婢不知道。」這是人家的事情呀,真不知道主子老是盯著那家人做什麼。
「成了你下去吧。」有些心煩氣躁的丘氏在屋子裡轉了兩圈,眼底有了決定,不成,她得儘快想個法子和容顏她們相遇,並且重新回到樂哥兒的身邊兒才是,她原本是想著慢慢尋個好時機,再出現在宛儀郡主身前,可聽到樂哥兒生病的消息,丘氏有些坐不住了,眉頭緊緊的皺著,要怎麼樣才能讓容顏接受自己?
最後愁的沒辦法,丘氏還是決定先上街上去走走,看一看。
說不定就能想出辦法來了呢。
而此刻,容顏那邊,樂哥兒的院子裡卻是一片的笑聲,歡呼聲響起來。
不為別的,樂哥兒的燒退了,便是連那天花兒已經在慢慢的結疤,消痕……
這麼一個高興的消息自然是瞬間就傳遍整個院子。
宛儀郡主直接就跪在了地下,雙手合十,「多謝菩薩,多謝菩薩保佑我那兩個孩子……」只是她這裡的祈禱還沒念叨完呢,那邊廂小丫頭驚惶失措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暈了過去——」宛儀郡主聽著這話,一口氣沒喘上來,身子一軟直接就癱在了地下,唬的一眾小丫頭婆子們大驚失色,圍上來喊『夫人』的喊夫人,又有嚷著去請大夫的,一時間到亂成了一團。
還是李嬤嬤從院外進來鎮定了場子。
她果斷沉著臉訓斥了兩名小丫頭,又讓人把宛儀郡主扶到了裡面的榻上。
此刻,宛儀郡主也幽幽醒轉,剛才不過是一口氣沒喘上來罷了。
並不是身子真的有什麼毛病。
她睜開眼,看到李嬤嬤後想起之前聽到的話,臉色大變,握了她的手就要起身。
「顏兒,嬤嬤,快扶我起來,我要去看看顏兒——」
之前她怎麼就同意讓顏兒留下照看樂哥了呢?
雖然說顏兒奉過天花娘娘,可萬一呢?
要是容顏有個好歹,宛儀郡主覺得自己會活不下去的……
「夫人,夫人您別急,真的沒事兒,老奴才從那邊回來,小姐只是因為勞累一時沒撐住睡著了,這會已經醒了,但那院子裡得重新清洗,而且衣裳什麼的都得去處理了,消毒,洗漱……老奴剛才是親眼瞧過小姐的,您就放心吧。」
「當,當真沒事兒?」
「自然是沒事,只是小姐這陣子怕是累的很了,得好好的補補才是。」
身為女兒家,身子元氣可是輕忽不得。
「補,一定要好好的補,嬤嬤,你讓人去把庫里那幾根參都拿出來,還有,燕窩什麼的,若是家裡沒好的,就去外頭想法子買了來,不不,嬤嬤你親自去,讓別人我不放心。」萬一那些人沒那個眼力勁兒呢,挑的參或是燕窩是差的,她倒不是心疼那幾個錢,但顏兒補身子的效果卻是絕對不能打折扣!她從一側的八寶格里拿出一個小匣子,掏出一張銀票,「這是五百兩,嬤嬤你親自去外頭尋了來。」
「夫人放心吧,老奴這就去。」
宛儀郡主這會兒也穩下了心神,讓李嬤嬤退下之後,她自是坐不住的,想了想,知道自己這會去也看不到容顏,她只能迴轉身,去小廚房給容顏親自煲了紅棗粥,想了想,又直接讓人去後頭空著的院子裡宰了一隻老母雞——宛儀郡主覺得無聊,又受陳老爺子養大白鵝的思路影響,最後和兩個嬤嬤一商量,決定養些雞……
當然,有幾隻老母雞是她專門買了來養著吃的。
這幾天可是每天殺一隻……
她這裡收拾好,眼看著兩刻鐘工夫過去,宛儀郡主就有些忍不住,腳不受控制的跑到了容顏和樂哥兒的小院前。
站在那裡,看著緊閉的院門,宛儀郡主恨不得一頭闖進去。
她的身後跟著的是丁香和山茶兩女,她們可是最聽容顏的話,即然讓她們這幾天好生服侍夫人,攔著夫人進院子,那她們兩個自然是時時刻刻盯著的,兩人恨不得把四道視線都綁在宛儀郡主身上,山茶看著宛儀郡主站在那裡不動,還悄悄的挪了挪腳步,想著一會要是夫人執意往裡闖,她一定得撲過去把夫人給攔下才成……
她是好丫頭!
主子的話,一定得聽!
好在,門及時被人自裡面打開。
看著出現在面前的人,宛儀郡主的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抱住容顏,「顏兒。」還好,顏丫頭沒事兒……
「娘,沒事了,別擔心。」
安撫好宛儀郡主,容顏回屋痛快的泡了個澡,一番洗漱,她連飯都沒用爬到床上就睡了過去。
在旁邊小花廳等著容顏過來吃東西的宛儀郡主聽到丁香的回報,心酸的不得了。
「讓她睡,你們都別吵她啊。」
坐在靠窗的榻前,宛儀郡主眼圈慢慢的紅了起來。
她欠女兒的……
說是用午飯,等到容顏起來的時侯已經是晚飯。
趁著容顏和沈博宇在前面說話,李嬤嬤欲言又止的找到了宛儀郡主,「主子——」
「李嬤嬤你來的正好,走走,和我出去。」宛儀郡主才看完辰哥兒,知道小傢伙沒事兒,挺過了這一關,女兒也好好的,心疼自己的女兒之外,她是最高興的人,一下午就來來回回的跑廚房了,生怕晚上的吃食委屈了容顏,這會才讓人把在灶上小文煨了一下午的排骨湯端過來,她扭頭正想問丫頭容顏愛吃的菜可都有備齊全,便看到李嬤嬤走進來,她笑著看過去,「剛好,我正想去廚房瞧瞧,你陪我一道過去……」
「主子,老奴有話和您說——」
「有什麼話咱們不能邊走邊說呀,咦,怎麼,你還真有事呀,那你說。」
宛儀郡主本來是想著抬腳向外走的,不過扭頭看到李嬤嬤眼底的凝重,便停了腳。
「老奴之前不是去了一趟街上麼,好像見到了一個人——」
宛儀郡主看著李嬤嬤失笑,「瞧你這話說的,你在街上看到的不是人還能是什麼?」隨即她就笑不出來了,看著李嬤嬤的眼神,她心頭一跳,「難道,是認識的人?」她們雖在土固城住了有一段時間,但李嬤嬤出去的次數有限,便是出去也是買了東西就回了,沒認識幾個人,再說,要是在這裡認識的街坊鄰居,也沒必要這般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和她提起來了……
她看向李嬤嬤,「是誰?」
「要是老奴沒有瞧錯,應該是丘嬤嬤——」
「丘嬤嬤是誰?」宛儀郡主慢半拍的反應了過來,眼神里充滿了不解的看向李嬤嬤,「是樂哥兒之前的那個奶嬤嬤,顏兒本是想著把她尋個機會給辭了的,沒想到就出了事兒,不過咱們來的時侯不是已經讓她走了麼,她可是在長安城呢,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她搖搖頭,朝著李嬤嬤笑,「嬤嬤,你肯定是看錯了。」
「老奴也希望是看錯了呢,可老奴還特意追了她幾步,真真是越看越覺得是——」
「人有相像罷了。」宛儀郡主笑著打斷李嬤嬤的話,起身向外走,「她不過是個弱女子,之前咱們也是查過她身世的,家裡窮的都擔不開鍋的,怎麼可能會拖家帶口的來這裡?嬤嬤你定是認錯了人,咱們走吧,顏兒和阿宇一會要過來了,我得去廚房看看才放心。」
「主子您慢點走,老奴扶您。」
李嬤嬤抬腳跟上宛儀郡主,心裡卻是不停的在轉著心思。
真的是自己認錯人嗎?
晚飯的氣氛很好,陳老爺子看到好幾天不見的容顏,想也不想的就朝著她撲過去。
沈博宇二話不說抬手扶住陳老爺子,「外公,我扶您坐。」
「哎哎,臭小子你放開我,我要和顏兒坐。」
陳老爺子不樂意的瞪,沈博宇故意看不到,把他扶在椅子上坐好,方回頭笑著扶了容顏坐下。
左邊是陳老爺子,右邊是沈博宇。
容顏坐在中間。
這樣的安排才讓老爺子勉強沒再找沈博宇的麻煩,只是一個勁兒的追著容顏問她去了哪,又問有沒有給他帶好吃的,好玩的等等,最後還是沈博宇,直接把一碟炒蝦仁放到了老爺子的跟前兒,用吃的堵住了老爺子喋喋不休的嘴,他得意的回頭,衝著容顏一揚眉。
怎麼樣?
容顏似笑非笑的睇他一眼,那可是我外公!
是呀,我請咱們外公請東西呢。
難道你不高興我請麼?
容顏白他一眼,低頭吃自己的東西,偶爾扭頭朝著對面的宛儀郡主甜甜一笑……
飯罷,一屋子的笑聲中,宛儀郡主提了好些天的心總算是落到了實地兒。
夜色一點點深下去。
容顏和沈博宇兩人在小花廳里說話。
當聽到沈博宇說,樂哥兒的天花兒是人為時,她皺了下眉頭,「那個嬤嬤,可有說什麼?」
「她說,是她豬油蒙了心,受了范記醫館的錢,一時沒有別的法子,便把主意打到了樂哥兒的頭上——」
「查過麼,事情可是屬實?」
沈博宇幫著容顏續了茶,點點頭,「龍一親自去查的,是范記的人。」
他們年前時曾和范記的人接觸過,可惜人家根本就是鐵了心的不理他們這個碴,在之後幾家醫館出手義診,無償施捨藥材時,范記的人還幾次出手,幸好當時龍二幾個都是暗中操縱,不然的話估計當時范記就要把主意打到家裡來……
自諭為土固城地頭蛇的范記,是沒把龍二等人看在眼裡的。
如今土固城大半的醫館都被容顏給牢牢掌控住。
再加上年前那一次義舉……
容顏等人的醫館可謂是賺的盆滿缽滿的,這種情況下,自然就有眼紅的。
這不,范記的人直接就把主意打到了容顏的家裡。
不過話說,能查出這裡,倒也是有兩分的本事……
沈博宇看著容顏眼底的怒意,知道她是心疼樂哥兒,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心,「都是我不好,把這事兒交給了龍二,沒想到他竟然讓人把底都給剜了出來,害得你跟著操勞,擔心這麼久,我昨個兒已經重罰了龍二,你若是不解氣,明個兒我讓他過來,你再重重的罰他出出氣……」
容顏瞪他,「你又胡亂責怪人,這事兒關龍二什麼事兒?」
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但她也是想著他好呀。
就這麼點子事兒,怎麼能怪龍二?
他們這麼多人在土固城活動,又是拖家帶口的,有心人很容易就查出來的呀。
為了這個就重罰,哪裡說的過去?
不過龍二是自己人,沒錯都被罰了,這個范記麼……
容顏眼底冷笑了兩聲,「把范記給除了吧。」這個醫鋪,她以後不想再看到!
「和我想的一樣,這事兒,我已經讓衛紹強去辦了。」
容顏怔了下,接著嘴角就抽了兩抽,看著沈博宇的眼神滿是古怪。
「你還真的是人盡其用!」
范記在土固城這種地方開藥鋪,肯定會做些擦邊球什麼的生意。
以前是沒人查,沒人管。
如今有沈博宇這麼一開口,衛紹強強勢插手……
後果會是啥,可想而知!
三言兩語的就把范記醫館的命運給決定了下來,兩個人便直接不再去關注它。
都已經註定是要消失的藥鋪,沒必要多說呀。
容顏看向沈博宇,「那個嬤嬤呢?」
「我讓人關到了柴房,等著你親自處置呢。」
這是要讓自己殺雞儆猴麼?
容顏笑了笑,點頭,「先關著吧,我過幾天閒了再去看看。」
她的人,自是由著她親自去處置的。
不過,不必急在一時就是。
日子仿佛又徹底的平靜了下來。
土固城仍是兵臨城下。
北漠的人時不時的突襲一下,六七月間,雙方交戰了不下數十次。
當然,北漠的人都是小打小鬧的。
不然的話早有五個土固城也都被對方給攻破了。
這種情況下,容顏的心裡再次打起了把宛儀郡主等人送走的心思。
宛儀郡主,陳老爺子和樂哥兒這三人是她在這個世間唯四的親人,加上沈博宇,這四個人就是她在這個世間所有的牽掛。
沈博宇一身的工夫,身邊又圍著龍一等人,她還算放心。
可宛儀郡主三人,老的老,小的小,她是真的恨不得把這三個人縮小再縮小。
整天裝在自己的口袋或袖口荷包里放著才放心吶。
這日她實在是在家裡待的無聊,樂哥兒又因為在家裡悶的太久,想著他之前無端的遭了一番罪,差點小命都不保,看著瘦了足足有一圈的臉,容顏便有些心疼,想了想便索性抱著他去和宛儀郡主商量,「娘,這眼看著就要到七月。這裡的七夕是要乞巧的,咱們也入鄉隨俗,趁著今個兒天氣好,去街上買些小玩意兒啥的,等到過幾天七夕也擺個場熱鬧一晚吧?」
「好呀,娘都聽你的。」
看著容顏驚艷絕色的臉龐,宛儀郡主想著女兒馬上就要及芨,早在心裡隱隱想過的一個念頭再次浮了起來。
不過,看著低頭和樂哥兒玩鬧的一對兒女,宛儀郡主笑著把心思按了下去。
還是再等等看吧。
一行人要出去,李嬤嬤張嬤嬤不放心是要跟著的。再有白芷四女,再加上容顏母子幾人,陳老爺子和馬嬤嬤,走在街上便是不小的一伙人,當然,隱在暗處的護衛更是不少——這可是自家主子的心肝兒寶,萬一掉根頭髮或是擦破點皮兒什麼的,他們這些人最起碼得被剝幾層皮!
陳老爺子和樂哥兒玩的最歡。
一路上笑聲不斷,驚呼聲不斷,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看的路人紛紛對著這一行人側目。
走到半路,竟然在街上遇到了衛紹強。
他身後帶著一伙人,正抬著好幾個大箱子往他的駐軍府衙走。
不遠處還有兩輛大車跟著。
看到容顏一行人,衛紹強尚算是英俊的臉瞬間展出一朵花般的笑,對著容顏躬身就是一禮,「多謝陳夫人大義贈藥,我代衛土固城的士兵謝謝陳夫人。」他一躬,他是真心的,能把這麼幾大車子的藥草捐出來,而且這捐藥材的人還是個女的,想著這大半年來容顏在土固城所做的義事,衛紹強是真心的想要感謝容顏,「陳夫人,您日後旦有吩咐,刀山火海,衛某定不敢辭。」
容顏撲吃一笑,「衛參將,我不過是個小老百姓,哪裡有這麼嚴重呀。」雖然她不清楚這是怎麼個一回事兒,但即然衛紹強這麼當街來了一回,她自是不會在這個時侯推辭,含糊的把話接下去,她便笑著和衛紹強告辭,「我們還有事兒,就不打擾衛參將辦正事了,先行告辭——」看來,回頭得問問沈博宇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好事兒,按到了她的頭上呢。
「您請……」
容顏點點頭,突然看到不遠處幾名兵士押著一行人走了過來。
她只看了一眼便瞭然,衛紹強肯定是抄了范記!
容顏看著被押的人裡面有兩名老人,幾個孩子,被人推的踉踉蹌蹌,要摔不摔的,她心裡有兩分不忍,才想出聲,就聽到不遠處一名中年男子突然發瘋一般朝著容顏撲過來,「我認得你,你不是陳夫人,你是,你是容——」
咔嚓,撲通。
他的人頭落地,屍體倒在地下,血噴薄而出,似小河……
他的聲音,噶然而止。
------題外話------
明天我儘量早更。我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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