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她不自覺握緊槍柄。
這些年來,除了御靈之術,劉伯已將其餘畢生所學都教給了她。
槍法、箭法、疾行術,甚至還有偷盜易容的「摸金手」。
但遠遠不夠。
唯有小e甦醒,恢復原來的能力,她才能有離開虎頭山去往芙明學宮的」本錢「,才能在虎頭山失陷時護住梨園戲班這二十七口人…
「噠噠」兩聲,從門外探進個小小身影,月長霽一看,是她背回來的那個小孩。
「你來這幹嘛?」
她語氣有些不太好,但這小孩似乎一點不怕,來到她面前伸出右手:「姐姐,給你。」
掌心攤開,是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麥芽糖,上面沾了點塵土,灰撲撲的。
月長霽挑眉,「哪來的?」
「路上叔叔給的,獎勵我聽話不哭。」小孩眼睛溜圓,奶聲奶氣道:
「你背我,給你吃。」
獎勵?
獎勵你乖乖被賣吧,月長霽輕哼一聲,「自己吃吧,我不愛吃甜的。」
「叫什麼名字?」她問。
「小丫。」小孩把糖放進嘴裡,乖乖回答。
「你是個女娃?」月長霽有些意外,好奇地撥弄這孩子的頭髮,卻發現她一側亂糟糟的短髮下,居然空空如也。
「你這隻耳朵呢?」
小丫聲音天真爛漫,毫不在意道:「在爹肚子裡。」
輕飄飄一句話,令月長霽瞳孔縮緊,再次刷新了她對這世道的認知。她將小丫拎道後面掀起衣服查看,竟發現她身上大腿後背等地方不少被割傷的陳舊疤痕。
「不疼嗎?」
小丫抓抓頭,「不記得了…」
月長霽眼中流露出些許不忍,看著小丫乾瘦稚嫩的臉龐,一時間有些恍惚。
前世的她像小丫這麼大時,流離在平民窟雖也是艱難求生,但由於小e的存在,再危險也不至於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她睚眥必報,那些但凡是看她弱小就想要欺負她的人,最後都成了花花草草的養料。
此時她再次深刻感受到喚醒小e迫在眉睫。否則,只怕自己往後的處境不會比眼前的小丫好多少。
「以後誰要是再這麼對你,要知道反抗懂嗎?」
月長霽握住小丫的雙肩,指望她能聽懂,「不是什麼時候都要聽話的,做乖孩子要是沒了命,就算有再多好吃的糖也吃不到了。」
「哦哦…」小丫懵懵懂懂地點頭。
她想了想又道:「以後別叫小丫了,叫二八,怎麼樣?小二八。」
聽到要給自己起名,小丫眼睛刷地亮起來。
從在柴堆後親眼看到月長霽揮槍殺兩人開始,眼前這個姐姐的形象瞬間在她心裡偉岸起來。
或許是生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的緣故,這世界的所有人都有著強烈的慕強心理,孩子們更不例外。
在小丫看來,三個叔叔比爹厲害,姐姐比叔叔們還厲害,而且姐姐也還是個孩子。
她滿眼星星,頭點得小雞啄米似的,「姐姐說我叫什麼我就叫什麼!」
這副毫不掩飾崇拜的模樣,弄得月長霽有些不自然,她嘴角微翹又迅速放下,輕咳一聲:「行了,快去睡…唔!」
話未說完,月長霽不受控猛地跪下,手捂心口。
白日突發的那陣心悸又來了,但不同的是,這次月長霽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細細感受,內心逐漸被狂喜占據…
是小e!!
夜半時分,明月高懸。
月長霽倏地睜眼,起身確認林熹已睡熟後,輕手輕腳走出房間。
山洞內寂靜無聲,一道夜貓般靈敏的身影竄過,溜出了洞外。
剛到山谷,月長霽就躍上了顆最高的樹,嘴角列得老高,激動得心臟砰砰狂跳。
「小e,你要我去哪?快指路!」
一屢微弱的金屬物質從她心臟內顯現,在強勁涌動的血流中緩慢凝成一個微小的圓球狀,待其穩定後,這小圓球像匹出欄得以撒歡的野馬,瘋狂撞擊著她的心房,惹得人心率飆升。
就這一會,月長霽已然滿臉通紅渾身是汗。
小e甦醒了,雖然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但仍舊令她感動得無以復加。
「五年啊,我的好寶你可算出來了!」她操控它平復下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快別玩了,你要的東西在哪?」
之前小e的兩次發作,除了表明它正在恢復,也向月長霽傳達了一個信息。
有東西能讓它更快恢復,而它感應到那東西現在就在不遠處。這也是先前小e在她身體裡反應這麼大的原因。
小e在她身體裡暢遊了幾圈,出現在她右手手心,隨後在皮膚上向左一挪。
月長霽立馬會意,往山谷左面疾行而去,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雖有些疑惑,這世界有什麼東西能對小e這種存在有幫助,但此時此刻,她只想選擇相信。
待來到一處林子,四周除了尋常的樹木花草,沒發現一點異樣。
「就這兒?」
攤開手心,見小e跳了跳之後,又往右前方滑動。
月長霽不疑有他,再朝新指的地方移動,心想看來是有什麼寶物降世,會跑會動也不稀奇。
於是乎,她就這麼被小e引著東南西北,上下左右的在虎頭山周邊跑了近一個時辰。
最終,她落定一處懸崖,喘著粗氣,「是這了吧,啊?」
抬手一看,發覺小e在她手上又是外化,又是變形的,玩得不亦樂乎。
月長霽:?
有句粗口不知該不該講,她累得跟狗似的,這傢伙還有功夫玩呢?
似察覺到她的不爽,小e討好似的在她手指上轉了轉,最後指向懸崖,示意她下去。
月長霽眼神頗有些幽怨,「姑且再信你一次。」
她望了望深不見底的懸崖,深吸口氣,縱身一躍而下。
幾息後,一個小小身影如從天而降的炮彈,直直扎進崖底的河流中,靜謐的山間傳來「噗通」巨響,水花四濺,周圍停歇安睡的小獸夜鳥們被驚起,四處逃竄。
河水清澈,流勢緩慢,倒是讓月長霽在水中的尋找省了不少力氣。
可問題是她浮起潛入好幾個來回,河底的石頭都讓她摸了個遍,依舊什麼都沒找到啊!
她衝上岸邊,渾身滴答著水,頭上還掛著根水草,活脫脫一個落湯雞。
「鐵頭e!」月長霽內心狂吼。
而始作俑者早就悄悄回到了她身體裡,悠哉悠哉晃蕩在各處,一副懵懂無知,不關它事的樣子。
「呵!」月長霽直接氣笑,「靜悄悄這麼多年,一醒來就耍我是吧?」
她操控小e強行外化,「就算你有意識又怎樣?那也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我的脾性你還不知道嗎,氣急了老娘連自己都打!」
正當她想對著外化出的金屬小手狠啃咬發泄時,忽然猛地抬頭看向林中某處。
如今她的體能和感知隨著小e的恢復提升了不少。而此刻,她清楚地察覺到有人正朝這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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