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日的趕路,周武帶著月長霽四人終於與許征匯合,一路還遇上了幾個受傷行動不便的宮人士兵。
等眾人聚在一起,才知此次意外已有將近三成人丟了性命。
剩下活著的基本都帶著輕重不一的傷。
蕭丞衍有些自責,他思慮片刻後對眾人道:「車馬已毀,大家都受傷不輕,各位就護送到此吧。」
所有人詫異不已,殿下這是何意?
月長霽靠坐一顆樹下,清點完自己行李後,本來不甚用心地玩著手指,一聽蕭丞衍這話也不禁抬頭看他。
周武許征明白了,連忙上前勸阻:「殿下萬萬不可!」
「兩位統領不要誤會。」蕭丞衍解釋道:「我有自知之明,不會妄自托大,接下來的行程還需兩位統陪同,只是其餘人等不必了。」
月長霽又將目光移向蕭丞雪,這小公主居然對簫丞衍的話沒有一點反應,顯然是贊同他的決定。
她不由得一笑,心想這兩兄妹真是有意思。
「殿下。」許征猶豫道:「從此處走出山谷還需五六日,再趕往代國最少也需十日。路程遙遠辛苦,若是一個侍奉的人都不帶,只怕殿下和公主會吃不消。」
「既是去求學,辛苦又有何懼?」蕭丞衍語氣堅定,小臉寫滿認真:
「將來走上修煉之路,只怕會比翻山越嶺艱難辛苦百倍,若現在這點苦都受不了,今後如何帶領我天鄔昌盛?」
小少年面龐青澀稚嫩,一番話說得卻慷慨激昂,彰顯著一國儲君的氣勢。
周武許征內心大受震動,隨即單膝跪地抱拳齊聲道:「我二人定誓死保衛兩位殿下安全!」
「還有長霽和關煜兄。」
蕭丞衍看向月長霽,微微一笑,「他二人幾次救我兄妹於險境,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從此他們與我不分彼此。」
「是,殿下!」
五六日時光彈指而逝。
在穿過一處長長的峽谷後,月長霽幾人終於徹底走出了天都峰。此處火山灰對天際的遮擋不再厚重,陽光透過雲層從漂浮的灰燼之間撒下。
回頭望去,南峰險峭的座座高山仍佇立在眼前,月長霽心中頗有些感慨。
千辛萬苦一月時間,是時候告別了。
希望下回再到此處時,她不再需要仰望,而是能立於山巔,俯瞰一切。
前方便是大片開闊平原,遠遠能瞧見錯落的村戶房屋。
周武見狀提議:「殿下、小丫頭,路過村鎮時,我們還是購置上些馬匹車輛,添些行頭為好。」
「為何?」蕭丞衍問道。
這幾日憑雙腳跋山涉水雖著實辛苦累人,但他覺得這樣也不失為一種歷練。
許征神色認真:「等去到代國,能彰顯身份的東西是必不可少的。」
見幾張小臉不解的看著他,許征解釋道:
「今年的學宮納賢,四國中很多嫡系子弟都會前來,甚至還有皇室成員。代國作為前往學宮的必經之地,現又只有不足一月的時間到召賢期限,各國天驕定然齊聚於此。
四大國相鬥了這麼多年,越是這樣的場面,越容易發生衝突意外,四國都想在氣勢上壓對方一頭。
天鄔作為北昭附屬國之一,若是一國之大皇子出行太過寒酸,難免被他國嘲諷詬病,惹北昭不快。」
「殿下,我們還是暫時順應時事的好,以免生出事端。」
蕭丞衍略微思索後點頭,「許統領言之有理,可惜就算有銀子,在這村鎮偏遠之地只怕很難買到好的車馬。」
「盡力而為吧。」許征無奈道。
打定主意後,一行人往前方小鎮走去。
正當周武在商戶挑選馬匹時,天際風雲突變,電閃雷鳴,好似有異象降臨。
「這、這是快回屋!天又要塌了!」鎮上居民不禁被這突變的天象給嚇到,驚恐大叫,紛紛慌亂躲進房屋中。
九年多前,東炎國曾發生過一樁驚天怪事。
當時本是艷陽高照的正午,可天卻突然在一瞬間暗了下來,狂風亂卷,黑雲壓城,好似有邪魔降世一般。
不僅如此,舉國上下所有銅鐵物件,小到銀針,大到鼎鑊,齊齊被不知名的力量吸入半空,一時間整個國家滿是飛舞旋轉的刀槍劍戟各類鐵器,接引著已塌入地面的烏雲層中釋放的雷電,噼啪作響,宛如天譴。
這場莫名的異象直直持續了一刻鐘,破壞性之強,半數房屋被損毀,範圍之廣甚至波及到了周邊國家,包括代國。
此村鎮本就離代國不遠,這些居民也是當年異象的親歷者,因此看到現在天際再生異變,內心深處的的恐懼仿佛被喚醒,自然怕得不行。
關煜走到街上,抬頭驚呼:「這突然的是怎麼了?」
很快,一道絢爛的流光,從天際北面轟隆划過。光芒之耀目,氣勢之撼天,令人無不側目。
月長霽睜大雙眼,頂著刺眼的光芒朝天際看去,隨後便看到了令她呼吸驟停的一幕:
一匹匹好似由雲朵變成的飛馬華車,在流光中滑行,極速向南,隱約間還能聽到馬匹的嘶鳴聲。
她震撼極了,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而此時,正坐在倚靠在流雲馬車內的清冷少女,通過飄起的紗簾不經意往下看時,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幾個抬首佇立的小人點。
她的視線不由被吸引,隨後面色變得不快。
御靈飛行伴在少女馬車外的一位氣場強大的女子,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女子順著她視線向下看去,隨後其美艷雙目頓時變得凌厲。
女子抬手一揮,一團蘊含著雷之靈力的光團向下飛出。
就在月長霽沉浸在這天際景象時,轟隆一道驚天炸雷劈下,在她幾人頭頂響起。
月長霽瞳孔猛地緊縮。
電光火石間,水桶粗的閃電眼看已來到月長霽頭頂十幾米處。
周武一驚,大力將身旁的月長霽按倒在地,失聲大吼道:「別看了!」
蕭丞衍幾人慌忙俯首看向地面,不敢再抬眼。
閃電停在最終停在距離月長霽頭頂三米處的位置,隨後不動聲色地消散開去,仿佛剛才那樣大的陣仗從未出現過。
隨後,雷聲漸小。
待天際異象徹底消失後,周武將按在月長霽後頸處的手拿開,他聲音發顫道:
「沒事了,都起來吧。」
關煜簫丞衍三人這才小心翼翼抬起頭來,鬆了口氣。
月長霽眨了眨一直睜著的眼從地上爬起,她抖掉膝蓋上的泥土,站得筆直。
她再次抬眸望向上天,眼神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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