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中的塵埃 第二章 貧困

    新生命的到來,給這個四口之家注入了新的活力,也讓這個新的五口之家踏上了新的征程。讀字閣 m.duzige.com喜悅的過後迎來了的是現實生活家庭瑣碎,和養兒育女的壓力。雖然老董升了一級工資,但是也沒彌補美娟的病退所空缺的部分,也真實的讓這個家庭陷入了拙荊見肘的生活狀態。

    廠里今年正好有一批孩子先落地出生,那個時候都是你家穿完給我家,穿百家衣的年代。除了找到了一些零星的布料做尿布和幾件內衫,卻找不到誰家能多餘下來適齡孩子的衣服。備是備了一點出生嬰兒的衣服,但是想準備點稍大的衣服,就找不到幾件,只能等著時機,問問其他家有沒有穿下來的了。如果買的話,對於這現在的老董來說,還真是難。

    兒子排行老三,就簡單的取了個乳名「三兒」,。美娟只能讓三兒穿姐姐的剩餘的幾件衣服,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孩子轉眼長到六七個月了。一個男娃,整天穿著姐姐的碎花小裙子,搖搖擺擺的在床上爬來爬去也不是事。

    轉眼冬天來臨,過冬對於那時候的西北和東北來說,真的是很不厚道。單調的菜品,土豆,白菜幾乎就是整個冬天唯一的菜譜基調。

    老董人緣又不錯,今天放工時,工友送了一小袋紅薯。大家都知道他家的境況,很多人都得到過老董幫襯,家裡的家具擺設有不少出自這個男人的手。於是但凡有能力伸伸手的,都給與一定的照應。雖然大家的幫襯沒能讓老董過的更好多少,但也時常溫暖這個懂得感恩男人的心窩。更是讓他樂此不彼的去東家西家做做幫工,換回一點友情積攢帶來的回饋。

    但老董知道,這些遠遠不能擺脫現在家裡面臨的窘迫的困境,也不是長久之計,孩子一天天長大,物質的需求與日俱增。總要想點辦法改善一下現狀,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因為老天根本不是廚師。只有自力更生,自己才有可能擺脫困境。

    老董想到此處想起了千里之外的遠方,老董家雖然在南方的山裡,過得也極其清苦,但是畢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有時候還過得比大城市來的普通人好,來的富足,起碼沒餓死。那時候經常帶著弟弟上山搞點山野特產,野菜,野果,運氣好還能逮個野味回來填補一下家裡的糧食空缺,畢竟家裡一個排的五個光榔頭要等著吃飯。附近的野菜和活物基本都沒有了,大家都一樣家裡空空,都出來做「填空題」,於是就只能跑去遠點的天目山里碰碰運氣。

    這天大早天還沒亮老董就帶著弟弟老二進山了,其餘弟弟都太小,山里危險,是決計不能帶著的。

    雖然老三央求過無數次,但是老董記得上次帶出去區棄坑找魚,老三摔了跤磕著頭了,回來被老媽打的都是藤條印子。

    所以有時候棍棒的威懾也會杜絕一些不懂事的孩子造成自我傷害的幾率,那個年代大部分還是講究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傳統教導方式。

    然而老媽卻不太管老董,老董是家裡老大,8歲多就去跟村裡的師傅去做學木工學徒工了,那時候關係好的學徒工管飯,這樣家裡能省口糧食餵其他的孩子。如果做得好,時常還會得到師傅的獎勵,給些家用或者銀錢。老董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師傅學點手藝,漸漸的也承擔起家裡的一份責任。

    老話還是那麼管用「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是因為想當家,是生活困境逼著你只能靠自己,天不養你,父母有心無力,就只能自給自足,很早老董就懂得這個道理。

    凌晨四點多,天還微微亮,南方夏季的早上五點半多天光亮了。所以要趕遠的山路,就只能天微亮就要啟程。老董帶好竹簍,砍刀,順帶帶了幾個長竹筒。帶著二弟出門了,二弟比老董小一歲半,也是十二歲的大孩子了。

    而老董是村裡的孩子王,不到十四歲,就長得和年輕成年後生有的一拼。一身古銅色的肌膚,加上長期干體力活,胳膊上的腱子肉讓他看起來還是蠻健碩的。老二背著麻繩,也背個竹簍子。隨著哥哥一起摸著半黑的天,進山了。

    走了小兩個小時接近遠山的邊緣,路越來難走。山間日常人走的小道已經漸漸失去蹤影,然而取而代之的都是不常有人走的山間小徑。這一帶遠山的邊緣老董雖然不算駕輕就熟,但是也是老司機了。一路上,開始有野菜,野果出現,然而老董卻是個老手,基本大致記住地方,就帶著弟弟往山里扎。因為現在是進程,如果採摘了,會消耗體力,回程的時候如果不滿,還有負重和體力再採摘就比較合適。

    老董認識幾味簡單的藥材,這些可以轉手賣給收藥人,還是能換點銀錢的。其餘的野果,蘑菇也可以去鎮子裡的集市賣。現在吃的緊張,但還是有些富足的家裡肯賣點改善一下生活,或者買來果腹。今天收成不是很好,快近早中午了,也就挖了七八顆草藥,野果也只採了點野草莓,和漿果。野菜到是不少,但那些賣不了什麼錢,只能回家填填肚子。老董看看了樹蔭里透過的早中午的陽光,汗水混著沾染在身上的泥土,有股酸唧唧的味道。

    不能再走了,否則回程話就趕不到鎮子裡趕下午的集市了,老董心裡想到。掏出一個竹筒,喝了一口清冽的山泉水,順手遞給老二。老二體力沒有哥哥好,有點呼哧呼哧的喘。

    「哥,今天沒啥料,要不走回去的時候從南山那頭折回去,看看有啥不」老二和老董來過幾次,每次回去到鎮子換了錢,老董都會看有多餘的賣的錢買一根老手藝的米糖,和弟弟們分食。當然出力多的會分塊比較大的,每次出來老二就想著這口。

    所以這次出來看收穫不多,擔心這次買不了米糖吃,所以老二建議到。老董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日頭。走南山要遠一點,而且那裡去的人少,也聽人說有看到豹子,浙江天目山脈特有的雲豹。所以老董有點擔憂,走是走過好幾次,但是那時候大部分是跟著師傅的兒子石頭哥一起走的,還帶著火銃。也和弟弟也走過一次,倒也沒發生過什麼事。想想今天的收穫,老董還是決定走一遭,出來一次不容易。

    折返到南線的山路,更是崎嶇不平,老董還要時常照看老二。一路走來收穫卻頗豐,果子,草藥,裝了大半簍。下山也很順,半山腰上遠看就看到鎮子了。來的時候標記的那些算是白標了,只能下次來采了。回去的時候能裝的,老董都儘量自己裝,讓弟弟背一些輕的果子。前山的灣子下去再走個兩個來小時,下午集市時前就能趕到鎮子了。

    爬上的這個灣子只有一條容一人走的小路,老二走在前面,老董吃力的背著簍子走在幾步開外。然而就在老二想快幾步走上灣子的拐點的時候,老董抬眼瞄了一眼,眼疾手快小跑兩步一把拉住老二,老二由於上坡低頭沒看見前方。

    老董喊了一聲「別動」。老二被老大一拉扯立馬明白出么蛾子了,心臟驟然狂跳,難不成那麼倒霉遇著豹子啦?慢慢抬起頭來,咽了一口吐沫,我去!一條好大的樹蟒,起碼和手臂一樣粗,兩米來長那麼長盤在灣子路口的樹杈上。

    樹蟒在這個地區是極其罕見的,一般的小蛇,那對於老董來說,正好帶著竹筒備著,那就是備著回去打牙祭的,或者集市上賣錢的。然而如今看見這麼大蛇,老董眼中已經不是看著蛇當錢看了。那麼大的蛇,足夠威脅這哥倆的小命了。

    老董打蛇經驗豐富,知道這種動物,捕動的活物。下意識的把弟弟慢慢往後拉,對老二輕聲說「老二,慢慢退到我身後,千萬別腳滑了」

    老二,腿都在發抖,第一次見那麼大蛇,畢竟是個孩子,也不像哥哥與時常與天斗,與地斗還其樂無窮的。顫顫巍巍的拔住哥哥的手,慢慢的向後移動。

    樹頭上的樹蟒這時似乎也發現了這哥倆,雖然大概有三米多的距離,但對那麼大蛇來說還是在攻擊範圍之內的。蛇的頸部開始略微上揚,這個距離能夠看到蛇信的吐來吐去。

    老董知道,這個姿勢有可能是攻擊的前兆。

    老董側身讓過弟弟,對二弟說「我把背簍卸下來給你,你拿穩了,然後你把你的背簍遞給我」

    老二的手有點麻了,顫抖的把哥哥的背簍接過,幸好還在自己的力氣承接範圍內。沒有掉鏈子,手在顫抖,但是還是把哥哥的背簍放下,抵在腳前。然後脫下自己的背簍,自己的背簍只有一些果子,並不重。老董沒有回頭看,左手向後抓緊弟弟遞過來的背簍。慢慢移動到身前,像舉盾牌的姿勢放置到胸前。右手摸向腰間的砍刀。

    「老二,一會你再害怕也不要跑,否則這蛇追跑的活物,聽見沒。」老董低聲囑咐道。

    「哥,哥,咱咋整,這蛇那麼大,成精了吧」

    「成個屁精,老二,你聽哥的,我讓你咋整你咋整。一會我摸上去,那蛇要是咬我,我就用竹簍罩它的頭,你把繩子備好,柴刀拿好,如果那蛇咬不住,要纏我,你就用柴刀砍他的尾巴,千萬別讓它纏我的身子,我聽老人說,讓大蛇纏住身子就完了,但要是你看著大蛇要把我纏著,你砍著沒用,就趕緊跑,去找人救我,聽見沒」老董知道這蛇最多只能弄死他們兩兄弟一個人,千萬不能引蛇發狂,兩人都折在這裡。

    「聽見了」老二有點顫抖的回答

    老董吸了口氣,左手緊了緊竹簍上的背帶,右手的砍刀攥在手心裡都沁出了手汗。想著要是折一個人在這,也必須是自己,給弟弟弄個活路來。倒不是老董多偉大,其實有時候犧牲就是這麼簡單,沒有多高深。只要是覺得要守護的人,哪怕搭上性命有時候也在所不惜,而且往往是本能的反映。

    從來沒見過蟒蛇,不過按常理一般的蛇動作都很迅猛,老董慢慢走上前。蛇似乎在空氣中捕捉到了獵物的氣味,蛇頭從樹杈上慢慢探了下來。整個場面詭異的安靜,只能隱約聽見兩兄弟粗重的呼吸聲。老董看到蛇身一點點從樹幹上探下來,那個場景,讓他這個自稱膽子算大的小子,也生出種不寒而慄,雞皮疙瘩瞬間就炸起來了的感覺,但是這也把老董的那骨子裡的血勇給激發了出來。

    蛇半探著身子,兩者相距已經在一米上下。突然樹幹上纏繞的尾部好像支撐不了上半身,蟒蛇鬆了一下尾巴,整個蛇身都掉落地面。老董嚇得,以為蛇一下彈射衝過來了,拿著竹簍口舉盾姿勢準備抵擋這波攻擊。然而無巧不成書,上半身一用力前傾的過程中,上身就在坡道上失重了。整個人前傾,給摔趴在地上了。幸好老二在後面抵了一下,坡又不急,沒什麼下滑。但是這個拿著竹簍的手卻是來了個舉火燎天式,蟒蛇順著坡一下衝進了竹簍里,一口咬在底部竹框子上。

    老董也算反應快,一看蛇大半截都進入竹簍里,順勢側身把竹簍扶正,這下整個蛇身子全都落竹簍里了。

    「老二把繩子給我」,老二這時還沒反應過來,老董伸手一把把老二腰間的繩子給拽了下來。然後兩手把竹簍口子的圓形,強行擠成一個一字型。拿砍刀的刀尖在竹簍上部靠近竹簍圈口幾公分的地方,大力的對穿出一個口子。

    「老二,幫忙」

    老二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味,上前幫著哥哥把繩子塞入剛才對穿的口子,另一頭給扯出來。

    「別用太大勁,拉壞了,就沒用了」

    老二看著哥哥又對穿兩個口子,和第一個口並排在一字型口,知道這是要繩子像縫袋子一樣把竹簍給縫起來。

    終於,哥倆努力下,把口子給湊合的縫上,你別說,編織的竹簍和麻繩,在勞動人民的手中打造的無比堅實,什麼樣的牛鬼蛇神也別想逃脫。儘管蟒蛇在簍子裡盡情搖擺,但是就是無法掙脫竹簍的束縛。

    蛇在簍子內時而蠕動掙扎,時而平靜一會。掂了掂感覺這蛇起碼有三十斤的樣子,不敢背著,只能找了一堆樹枝編了簡易的拖板,把簍子固定在上面,拖著走。一路無險,就是走的頗慢。去鎮子的想法給打消了,這麼大的蛇老董也不知道怎麼處理好。

    終於在快天黑的時候,回到村里,還沒到家門口,就看到老爺子站在門口張望著。

    「爸,我回來了」老董看著父親不確定什麼情況,說道。因為平時進山都下午,最多傍晚就回來,今天有點晚,還帶著弟弟。

    老爺子沒吭氣,先讓兩小子進了門,老媽這時從內門出來。

    老二卻是個不省事的,屁顛屁顛跑過去。

    對著老媽顯擺道「媽,今天我們抓了條好大的蛇,都快成精了」一聽這話老媽和老爺子都是一驚。

    老爺子趕緊上前,讓老媽去房內拿了個煤油燈。掌了個燈,從竹簍縫隙里一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兩老口嚇一跳,從沒見過那麼大的蛇。老董在旁邊還稍微想嘚瑟一下,但是轉瞬迎來的不是誇獎,吃驚過後的老媽抄起靠內變的笤帚疙瘩,直接撲頭蓋臉的朝著老董打了過來。

    很疼,真的很疼。每一下都結結實實的打在手臂上,老董沒有跑,只是用一隻胳膊朝上護著頭。一會不僅是手臂,腰,腿都和笤帚親密接觸了一遍。

    老爺子站著,老二站著,一群弟弟們也都出來站在門口,老董也站著,只有媽媽揮舞著笤帚在哪裡不規律的運動著。

    「好了別打了」這時老爺子發話了

    「不打?這天殺的孩子,這是運氣好逮著了,弄不好出人命的咋辦。而且還帶著弟弟,讓你在外面闖禍死,還不如我早點打死你」老媽說完不解氣的又揮動笤帚打了起來。

    「我說別打了」老爺子加重語氣,近乎咆哮了一聲。

    老媽看了一眼老爺子,突然瞬間癱倒的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那一夜,老董被罰站在院子裡,沒有晚飯吃,直到凌晨都快站不住的時候,老頭子打開房門,讓老董進來,桌子上點了油燈,放著一碗菜梗和幾個窩頭,及一碟鹹菜。

    「吃吧,吃完了,早點睡」沒有多餘的話,老爺子轉身進去了。

    坐在桌子前,瞬間眼淚不爭氣的從這個男孩眼眶奪目而出,因為那碟鹹菜是他最愛吃的菜籽頭(浙江當地用筍和鹹菜烘烤的一種鹹菜)。

    思緒被拉回了現實,老董明白,那天母親對他的不是責難,不是痛恨,雖有怨恨,但是更多的是一個母親對怕失去孩子擔心和害怕,是一種變了相卻沒變味的母愛。

    多麼艱苦的歲月,我都能活下來,現在起碼多一個人分擔。老董的臉龐露出堅毅的神態,曾經幾何父母在那麼艱難的災害年月還養活我們五個孩子,現在再怎麼也比以前的好,我就是再苦再累也要讓我的孩子過得起碼比我好。別人看不起我,說我養活不了,我就要拼著全力讓她們過的好。這是我的責任,我從來不會向貧窮認慫。

    那天開始,老董似乎更努力工作。經常出入一些林間和廢舊物資的地方,收集一些剩餘的木料和木材。用手藝變廢為寶,用精湛的木工傳統手藝,製作一些小孩子的木馬,小板凳之類的物件。

    西北沒有山可靠,沒有水可依,只有隔壁和漫天的黃沙。但總算烏魯木齊是個西北邊陲的首府,大小的公開的,非公開集市還是有的。市場逐漸恢復。

    老董要上班,沒有辦法去趕集市。美娟只有背著未滿兩歲的小三,用大布包裹著木質的這些零碎物件,去市裡的相對近的集市兜售。

    西北的冬天很冷,美娟今天來的晚,集市的位置都被占了,只能在離開集市不遠的路邊找了一個位置,將地面的雪稍微清理了一下。將布鋪在地面上,一件件將小物件排放整齊的陳設出來。集市人挨著人,還有兩邊的牆可以擋風,然而馬路上卻只能享受四面冷風的全方位呼嘯。

    今天天冷的出奇,站在那裡腳不動的話,感覺腳趾都要凍僵了,只能不斷活動,雙手不斷的來回搓,讓身體熱一點。孩子在布背帶里,貼著媽媽的後背,包裹的和粽子一樣。也幸虧美娟比平常女子生的高大健碩,這要是一般女性,想背著個孩子,拿個小二十斤的東西,基本也是不太可能。

    今天的生意不是很好,零星的賣了幾個小物件,車費是賺的回來了,也就賺了五六毛錢。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路上行人匆匆,再沒生意就要回去趕著燒飯去了,小三來前給餵了頓糊糊,之前還吵鬧了一會,現在累了爬在美娟的背上睡著了。

    白雪皚皚,幾根枯樹孤零零的的散落在路邊。一個穿的臃腫的女人背著孩子在雪地里,不停的踩著雪,反覆的踩踏讓腳下的積雪在四周形成一個小小凹坑,雪被踩的很瓷實。臉上用來保暖和防風的圍巾,由於呼吸,在外層結出一層淡淡的冰霜。這個場景估計放到今日可以用作攝影的題材,做一個有故事畫面了。然而在那時,卻也不是很特殊的場景。

    這時,不遠處走過一對中年夫婦,男的帶著個眼鏡,穿了一身呢子大衣,女的身上圍著一條羊毛圍巾,腳上穿的是一雙皮靴。路過地攤時。女的拉住男子說「老公,你看那個小木馬做的好精緻呀,那個馬頭雕的還有幾縷馬的鬃毛,商店裡從沒見到過這麼漂亮的」

    男的走過來蹲下,仔細端詳了一下,覺得確實不錯。

    美娟很合時宜的對女的報以微笑「大姐,您真有眼光,這都是我老公自己手藝做的,外面可買不到」

    女同志順勢看了一眼美娟,再看看她背後的孩子,對老公說「老公我們正好寶寶要一個,我們買一個吧。」

    「好的,大姐你這個怎麼賣呀」

    「大哥,商店裡好的都賣四塊五,而且做工絕對沒有我的好,樣式也沒我的漂亮。您要是誠心要,三塊五就行」

    男的聽後覺得東西挺好,但是在地攤上賣這個價,可能有點貴。

    「能再便宜點嗎?」

    「大哥您看我大老遠的背著來,東西確實也很不錯,看您和大姐都很面善,給的是個實誠的價格,手藝人做一個木雕也不容易」。

    女同志這時候開口說到「老公人家帶個孩子這麼冷天也不容易,東西做的蠻好的,你就別計較了」

    「大妹子,三塊五就三塊五」女的很開心的一笑,麻利的掏出錢。

    美娟一看,心裡忐忑的石頭放下,她還真沒開多,一般都賣三塊八的。想了想,美娟從地攤里挑了一個手工做的小魚雕,送到對面大姐手裡。

    「大姐,最後一單生意,送個小魚擺件給你孩子,祝您家,年年有魚」雖然祝福有點文不答題,但是貴在吉祥。

    「呀,真漂亮,謝謝大妹子。老公你看多好看,這大妹子真會說話,呵呵」

    美娟很開心的收了錢,然後把東西遞給男同志,準備收攤回家。

    然而,這時候跑出兩個穿藍衣服的,是市場的管理之類的人。

    「是誰讓你在這裡擺攤的,有市場不進,你在外面賣就是投機倒把,你知道不,東西沒收」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把美娟嚇壞了,她也是第一次沒趕上市場攤位,想著臨時的攤位沒地了,又沒有固定的攤位,只能在外面賣。

    連忙用祈求的眼光看著兩個人「同志,我真不知道,今天進去沒攤位了,我想著這裡靠近市場,人比較多。求求你,通融一下吧,下次我不敢了」

    「不行,都像你這樣,市場秩序誰遵守,必須沒收,還要罰款。」

    美娟聽到這裡,真的急了,急的都哭了,要全部沒收,這幾個月老董就白做了,而且還罰款。這怎麼辦,兒子這時候被大聲的呵斥給驚醒,哇哇的哭起來了。

    這對夫妻本來已經拿著東西準備走了,但是女的看見這種情況,拉著老公又折返回來。

    「我說同志,這個大妹子也是第一次,人家帶著個孩子不容易,你們市場管理就通融一下,大家都不容易不是」

    其中一個男的,一看對方這個女的衣著得體,拉住說話的同事對女同志說道「同志,市場有市場的規定,我們也是按規定辦事,你說是吧」一招以退為進,讓上來幫襯的女同志有點沒法言語。

    這時候,她的老公,走過來,把眼睛往上推了推。很有領導派頭的對兩個市場管理人員說「小同志,你看這個大姐今天確實違反了規定,但是剛才她說的話里,看來平常都是遵守市場管理規定的,古人還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作為公職人員,人民的公僕,也要切實的傾聽老百姓的心聲,幫助他們解決困難,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而非責難,你說是吧?」

    兩個市場管理的小青年,其中年長的那個一聽這一番話話,平時處事老道的他,聽得出話里反應了很多細節。我們都是人民公僕,公職人員,而且說話文縐縐的。一看不是知識分子就是個當官的,當下也不好駁了這位同志的面子。誰知道是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不得罪,就做順水人情唄。

    「呵呵,老同志說的對。說的對!」

    轉身對著美娟說「念你是初犯,看在這位老同志幫你說話的份上,這次就不追究你了,但是記住,市場有市場的規定,不能隨意在外設攤,你要是真想長期擺攤,去市場那裡管理部填個申請表,申請個長期的攤位」

    美娟「好,好的,我一定記住,不會再犯,謝謝同志」

    市場管理兩人對這對夫妻露了個微笑,轉身離開。

    美娟這時立馬走到女同志身邊「大哥,大姐,今天真的謝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們,我今天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這錢你們拿回去,東西就當我送給孩子的。」

    女同志一聽,反而不樂意了「大妹子,我們幫你可不是求你回報的,真覺得你人老實,又真是初犯,也沒有違反原則,這才幫你的。如果你這樣,一碼歸一碼,這木馬我也不要了」

    「別,別,大姐,我真心實意感謝你們,我嘴笨不會說話,你別見外」

    「行了,就這樣了,大妹子。東西呢真心好,我們買的也踏實,你趕緊回去吧,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孩子要凍著了」

    「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大哥大姐您住的遠嗎?下次我讓我老公給孩子打兩個物件,送給孩子玩」

    「不遠,我們就住前面的大院裡,有緣再見吧」

    女同志揮手向美娟致意再見,男同志點頭微笑也示意了下,慢慢走遠。

    美娟沒有動,連兒子的哭喊聲都沒在意,剛才是由於緊張沒顧著,現在卻是陷入感激注視著遠走的夫妻兩人。剛才的淚水還掛在臉上,在臉頰上留下兩道淚痕,被冰一凍,形成了兩條淡淡的冰痕。美娟現在才稍微擦拭了下,覺得有點生疼。

    但是美娟心是熱的,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會對你伸出援手,而且不求回報。

    哄著兒子,美娟拖著布包匆匆趕回家。安置好兒子,又把兩個女兒接回來。回來的時候路過廠區的大門口菜場買了拳頭大小一塊羊肉,晚上燒了一個白菜粉絲燉羊肉,紅燒土豆。等著老董回來,一家人圍著小小的木桌,兩個大孩子看著有肉吃,眼裡都發光了,大丫和二丫乖乖的捧著搪瓷鐵皮的碗,眼睛卻盯著桌子上那盆冒著肉香的菜。老三不懂,但是似乎也有意圖參加這場不常見的饕鬄盛會,用小調羹,擊打著自己的小碗,咿咿呀呀的叫著。

    兩夫妻對視一笑,美娟給孩子各自裝好米飯和糊糊。然後給老公夾了一大口菜,其中夾了幾片肉片。兩個大孩子的視線卻隨著筷子移動著,夫妻兩人目光此時對在一起,哈哈大笑。有點像是捉弄兩個小丫頭成功一樣,緊接著,給兩個女兒都夾好菜。撿了一些軟的菜葉子,和肉末放到老三碗裡。美娟自己卻只夾了白菜的梆子吃起來,老董這時候眼睛很尖,將自己碗裡的一片肉夾起來塞入美娟的碗裡。

    「你也吃」簡單一句話,似乎所有的甜言蜜語都不能勝過一次樸實窩心的行動。

    放到現在的年代這頓飯是普通老百姓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個菜品,然而在那個時候普通的老百姓卻不能隨意去消費這種普通,更別說老董家這樣境況不好的家庭。

    在那個冬夜的夜晚,一家人溫馨的在小桌子旁,品嘗他們久違的大餐。全家其樂融融,雖困苦清貧,但是那種偶爾得到的滿足和幸福,卻讓這個五口之家充斥的滿滿的溫暖。

    我們可以物質貧窮,但是不能連思想也貧窮,再困苦都要將幸福的種子溫暖的種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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