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中的塵埃 第六章 武德

    當晚終將是一個不眠夜,兩夫妻將孩子們安睡好,美娟把被子給孩子們都給捂嚴實,老董又給爐子裡填了點煤,這樣火爐足夠晚上可以將火牆給烘熱,持續供熱到早晨。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兩人又檢查了下廚房的窗戶,確保是開著的,以免爐火熄滅造成中毒。

    爐子上燒的水還沒開,老董蹲在地上用火鉤子在爐口不遠處整理著填進去的煤炭,美娟靠在旁邊的門框上,兩個人都沒說話。這一天下來,對於兩個人來說是不容易的一天。從昨天晚上兩個人其實就收藏著各種情緒,不安,焦躁,忐忑,憤怒有這些負面的,也有收穫了感動,感恩,慶幸這些正面的。現在兩人心裡是五味雜陳的,所以誰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不是不會說,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才不會加深對方擔憂。

    爐火里傳來微小的噼里啪啦煤炭炸裂燃燒後的響聲,老董的眼睛盯著爐火在爐膛內開始逐漸燃燒,燒紅的煤炭發出的是橙紅色的光,從爐口散出來,將他的臉龐印襯著一層紅光。臉龐其實離開爐口有點近,熾熱的溫度讓老董感覺臉上有點乾燥,但是這時思緒卻是有點凝固的,沒有隨著爐內的火光跳動活躍。

    這種狀態保持了一刻,最終被爐子上的燒水壺發出蒸汽聲給打破。

    「我來」美娟說到,老董起來後退了兩步,美娟將燒水壺拿起來,將兩個臉盆里各注滿開水,然後又注入些涼水,試了一下溫度。水溫是相對比較熱的,這樣洗好後,可以拿來洗腳。老董幫著拿了擦臉的毛巾和腳布,端著一盆熱水和兩個疊著的腳盆走進了大房間,美娟緊隨其後也端著一盆熱水跟了進去。

    兩人將熱水放在中間的餐檯上,各自開始進行簡單的上身擦洗後,然後將水都注入腳盆,很默契的兩人將腳盆並排的放在床前。然後,兩人都坐下,將腳慢慢的伸入盆里。一整天的折騰,在梳洗好後,身體的疲勞和塵垢得以清除,溫熱的洗腳水像是一劑神奇的良藥,逐漸讓兩人得以緩和,也讓身體的疲勞細胞在溫暖下漸漸逃離。兩人還是沉默,但是彼此之間靠著坐著,將手握在了一起。沒有話語,沒有注視,手和手的牽絆讓兩個人的都突然得到一絲慰藉。

    「唉」老董一聲嘆息,打破這種寧靜。

    「今天如果不是王通,估計真的完了。那麼簡單的事,結果我愣是沒有想到」

    「也不能這麼說,你估計折騰了一宿,腦子沒反應過來。都說當事者迷,旁觀者清。不過要不是王通和你現在那麼好,還像以前那樣,今天估計也有可能真的過不去了」美娟看著腳盆,雙腳在水裡左右的劃了劃說道。

    「是呀,今天真是辛虧王通,算是躲過一劫,算不上因禍得福,但是起碼近期那個姓趙的是不會找我麻煩了。」老董這時側身扭頭看了一看美娟。

    「嗯,但是,老董」美娟這時也抬起頭來看著老董,繼續說道「你也要長個心眼,千萬不能做違規的事,否則說不準誰又會盯上你」

    「放心,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有數」

    美娟聽到老董這樣說,也沒多說什麼,然後覺得這個話題好像再說下去,很彆扭,就換了話題說道「市場裡,最近生意還不錯,就是不少人覺得你手藝那麼好,能不能打點大的物件,比如說家具或者帶雕刻的四角凳子之類的。哪些賣價比較高,幾單下來就頂的上現在賣這些小物件半個月的收入。」

    美娟的這個建議已經不是一次了,奈何廠子裡之前辦公大樓整修的活太重,根本無暇顧及這檔子事。老董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奈何總去附近的廢舊回收站和靠朋友同事給一些廢舊料根本無法滿足他的製作和創作需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是個痛點。

    「我也找了一些附近的廠里回收點,但是都沒有大一點可以製作的木料,有也是零星幾根,做家具的話,根本不行。大一點的家具講究一體性,木料要從一批或者一根整料上下手,才能做出不但外形美觀,顏色紋理勻稱的家具。否則那做出去就是砸自己的招牌,這種事情咱們寧可不做」老董很慎重的說道。

    「嗯,這個是的,這門生意是個長久的事,要麼不做,要做咱就要把它做好,老公你說的對。水都涼了,我去倒了,咱睡吧,慢慢再想辦法」美娟起身,把兩盆水合在一起拿出去倒了。

    兩人脫了衣物,吹滅了蠟燭,躺在一起。美娟往老董身邊靠了靠,老董還沒完全躺下,雙手做背在腦後勺,半靠在床頭,似乎還在想剛才的問題。發覺美娟靠過來,伸出一隻手將妻子摟在腋下,用粗糙的大手輕輕的擼著妻子的頭髮。

    溫柔的撫慰讓身旁的這個女人感到無比的安心,充斥著無限的溫馨。柔情是一種充滿愛意的良藥,將生命中的那些不安,無助,惶恐驅散,讓愛人彼此之間感情紐帶,通過言語和動作像分子結合一樣不斷的融合,然後分裂出更多幸福的基因,從而得到升華。

    第二天,兩夫妻照常起來開始一天的忙碌。老董騎著車送大女兒上學,二丫送去了幼兒園。回來進廠區的時候,似乎昨天的消息在廠里都被八卦的人們廣泛傳播。很多人都和老董打著招呼,老董一一微笑回應。

    在車間外剛停好,後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是王通咧著嘴嘿嘿的笑著。老董轉身一把王通摟在胳臂里「謝謝,兄弟!」沒有那麼多華麗的感言和感謝,只是樸實的一句。

    王通被老董摟著有點喘不過氣「哥,哥,你松鬆手」

    老董這才發現自己好像太激動有點用力過度了,哈哈一笑,隨即鬆開手,改為摟住王通的肩膀。

    兩人有說有笑的,進了車間,一會工友們都來了,嚷嚷著讓老董說說到底哪天晚上發生了什麼,老董是個懂得低調的人「都是些誤會,這不都過去了,呵呵」

    大家見老董這樣說,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深問,但是王通這傢伙就是個不省心的貨。

    「董哥,我聽小曲說,你哪天晚上一個人隨便幾下功夫就將那個貨給撂翻了,我們大家還不知道您老哥,盡然是個練家子。而且聽小曲說,不是一般的厲害呀。有空教我們幾招唄,哈哈」

    「就是,就是,董哥,沒事教我們幾招唄,你這是深藏不露呀」大家附和,起鬨到。

    老董沒好氣的瞪了王通一眼,笑笑說「我小時候學木工的時候,我的師傅是個洪拳的弟子,從八歲起我入門當學徒,為了讓我們幾個徒弟能夠強身健體,所以就帶著讓我們學了幾套拳法和基本功。不過這些基本功有一些是氣功運氣的基礎和練體方法,是為了能夠讓人強身健骨,倒不是為了和人打架的。」

    「怪不得,總感覺你董哥平時的氣力和精神頭比我們都好,原來是這樣呀,董哥教教我們唄」

    「你們真想學?」

    一群男人都和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這男人呀,幾乎大部分都有一個武俠的夢,特別是生活在底層的這些勞工階級的工友。

    「那好,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們,但是要約法三章」老董知道,雖然這些是入門,但是如果用在與人之間的搏鬥上,學的好,是比普通人提高很多殺傷力的。光是幾年下來的話,氣力也是能漲個幾成。師傅一直說練武是強身健體的,不是用來打架的,他牢記於心。

    記得那時候小時候,剛去見師傅,師傅看了看老董。覺得老董身體還是單薄了些,木工這個工種,在那個時代,抗大木,拉大鋸,上大梁都需要力氣。現在這點身體底子,以後想繼承他的手藝還是欠缺點。

    師傅收了五個徒弟,老董是老四,後面幾年又收了個小師弟。每天早晨第一事,就是扎個馬步,打一套拳,然後再開始一天的活。

    剛開始的時候,真的是每天把老董那個小身板里的體力榨乾的所剩無幾。特別是扎馬步,站在那裡雙腳一會就開始直哆嗦,上身一會就抖的很個小篩子一樣。而且師傅在後面坐著,看看幾個師兄都在哪裡紮實的站著。每當你想鬆懈一下,師傅躺在竹椅子上,一個松子就彈了過來,奇准無比的打在後腦勺上,忒疼。就這樣整整持續快小半年,老董才算是像模像樣的能把馬步扎穩。

    跟著師兄們照葫蘆畫瓢打著拳,師傅開始也不管他,只是眯著眼,手上拿了個茶壺。偶爾拿個竹棍子,這個師兄指點下,拿個師兄糾正下,很少指導老董。就這樣的,每天還沒去跟著幹活。就覺得累的慌,這哪裡是學手藝,整個來到了個武林門派。雖然老董也喜歡這種武俠的日子,但是學個手藝才能餬口。只好硬著頭皮,每天周而復始的這樣過著日子。

    但是幾個月後,確實漲了點力氣,以前抱個幾根木料和師傅他們下山,氣喘吁吁。現在快小半年過去了,下山來已經能不太喘了。而且精神也比往常好,能堅持到下午。

    後面開始,慢慢師傅開始抓老董的拳法動作,還不時示範幾次,然後讓師兄們,糾正老董的動作,給老董講一些要領。快小一年了,師傅又教老董開始晚上打坐,告訴了一些老董運氣的法門。正正兩年下來,老董雖然吃著粗糧。但是個子已經比同齡的孩子高出小半個頭。臉色也從以前的面有菜色,但現在的逐漸稜角出來,面露紅光。

    這個男孩子就這樣,學了練武的招式,手有時候癢,雖然師兄偶爾過過招,但是沒和外人過過手。人精氣神上來了,手上又有點功夫,男孩子難免控制不了血勇。

    那個年代經常有鄰村之間為了水源打大出手的,師傅是嚴令禁止任何人去參與的,如果發現就要逐出師門,退工回家。包括師傅的兒子,也不敢忤逆師傅的意願,一次石頭哥在聽著訓話嘴裡嘟囔了幾句。師傅一個掃腳直接用腳的鞋底面擦著石頭哥嘴皮就過去了,石頭哥生的比師傅還高點,一下子嘴皮就破了流出血來。瞬間師兄們就完全杜絕了任何的想法,包括石頭哥。你想想對自己兒子都這樣,要是我們去了,還不打斷我們的腿。

    但是有一次,在兩村的交界口,老董和二師兄從鎮子裡送好家具回來,看到鄰村的五六個和二師兄差不多同齡的孩子,在哪裡攔著上郭村的大富家的丫頭和兒子。兩人推著車進過去,二師兄比老董大三歲,也是這群師兄中比較火爆的一個。一看是外村的人攔著本村的人,二師兄就趕著車,趕緊上前去。快來到近前,拉好騾子的韁繩,把車停下。

    一個人就走上去了,老董這時坐在車上,一看二師兄下去了,也跳下車跟著上前。

    「彩鈴咋回事?」二師兄也是住上郭的,和這姐弟倆熟識,彩鈴和二師兄也算是青梅竹馬的髮小。

    彩鈴聽到二師兄的聲音,突然像是遇見了親人,委屈的哭聲瞬間就像閘門一樣放開了

    「嗚嗚,他們不是人,說這是他們村的地件,要收過路費」一邊說,一邊還把弟弟往身後拉了拉,怕是害怕對方突然動手。

    二師兄那個脾氣,一點就著,一擼袖子「操,還反了天了,連我們上郭的人,你們這群孫子也敢欺負」

    對方一個長大的五大三粗的胖小伙,一開始確實被二師兄的一聲呵斥給鎮住了,但轉眼想想,我們那多人還怕你個球,再說你就一個,後面那個小子看似比我們也小,還收拾不了你?

    「孫子唉,今天想從此地過,不經過你爺爺同意,你想都甭想」整個一副梁山好漢打家劫舍的嘴臉,有點攔路搶劫的意思。

    二師兄被這話一說,本來就炸的人,現在直接是熊熊烈火,在身體內燃燒,整個小宇宙加速的旋轉。兩人相距起碼有五步之遙,二師兄一個助跑,還沒等胖子反應過來,快靠近的時候突然躍起用膝蓋頂在胖子的胸口的位置,直接把比他重小二十幾斤的胖子給頂翻在地。這個練武的人,和普通孩子那是有質的差距,突然巨變,讓對方幾個孩子反應過來後,也紅了眼,直接一群人開始圍攻二師兄。

    彩鈴帶著弟弟一看很是害怕,趕緊讓到一邊。只是在哪裡大喊「打人了,搶劫了」希望為二師兄在精神上助威,而老董一看師兄被圍了,雖然心裡有一絲害怕,因為之前除了和村裡的孩子打鬧,還真沒真真的動過手。幾個師兄弟平常就像是親兄弟一樣,幾年的相處更是情同骨肉,哪有旁觀不出手的道理,打的贏要打,打不贏也要打,豁出去了。

    老董也擼了一下袖子管,瞅准了一個和他個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就衝過去了,老董平時二師兄對他最好,而且指點他最多,幾乎也是同一個準備姿勢,一個助跑,起身一個飛踹。直接將那個孩子給踹翻在地,得了老四的助拳,兩個傢伙打的虎虎生風。不大一會,雖然身上也是挨了不少拳腳,但是對方了人全給干爬下了。

    兩人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相視一看,剛露出笑容。可是,這是在兩村交界靠近鄰村的地方,那麼大的陣仗,早已驚動了鄰村的人。一看本村的人的被打,一頓呼喊,村里就又出來一群孩子,見這個陣式,兩個人笑不出來了。

    二師兄一看,拉著老董和彩鈴及她弟弟「你們快上車,我拖住他們,否則誰也跑不了」

    「師哥,你咋辦?我不走,讓姐他們先走」

    「你給我走,打不過我還跑不了嗎?再不走,我削死你」二師兄把大家拉上車,一個鞭子抽在騾子上,騾子吃痛跑了起來。

    還沒等老董他們說什麼,騾子逐漸發力小跑了起來,彩鈴抱著弟弟眼淚噗嗤噗嗤如雨一樣的流下來,撕心竭力的喊著「明哥」,但是聲音經過顛簸的路面加工後都是顫音,聽起來更是悽慘。

    看著師哥不算高大的背影佇立在哪裡,雙手握拳,又看著一群人朝著師兄奔襲而來,老董這時眼眶是濕潤的。這個世界之所以你能平靜的生活,是因為有人為你擋風遮雨,有人替你承受困苦。

    老董轉身對彩鈴說「姐,你回去告訴一下我師父,就在下郭村口祠堂旁邊」

    不等彩鈴阻止,老董就跳下了車,下車一個沒站穩,摔在地上。沒顧著摔的疼,奮力的奔跑向著師哥跑去。

    在他的心裡,師哥是兄弟,是不可以放棄的兄弟。雖然知道不能幫得上師兄,但是就算挨打也要一起承受。彩鈴這時候已經被淚水將眼帘給布滿,眼前只能在淚光里,看著這個不大點的孩子奔跑的背影,還有掀起來的一片小小的塵埃。

    彩鈴剛到村口就大聲呼呵,村口的人,一聽彩鈴的叫喊,有些人認出了這個孩子。上前拉住騾子,問詢了起來。彩鈴只是簡單說了下,整個村子就躁動起來,不大一會呼啦一片人就拿著各種傢伙事沖了出去。

    老董的師傅也被人跑進院子裡大聲的招呼著「老齊,你的倆個徒弟被人在村外打的快死了」這話呀,就是這樣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嚴重。

    老齊正拿著刨刀在幹活,一聽這話,也是一驚。「說清楚去,怎麼回事?」

    來人是村頭的才育,手上還提著個扁擔。喘著氣說道「你兩個徒弟幫著上郭的大富家閨女打抱不平,結果被長街村的人打的半死,彩鈴那個孩子逃出來了,跑回來求救,你趕緊去看看,去晚了你兩個徒弟估計要被打死了」

    老齊這時候才有點慌,長街村和他們村本來就是不合,剛不久前還為了水的事情鄉斗。這肯定要出事情,當即話也沒說沖了出去。別看老齊平時很嚴厲,幾乎不惹是生非,也不太參與這些鄉斗。平常教導孩子們「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當然這也成了日後老董的處事方針。但是輪到徒弟被打,聽著還是占著理,心中火哪能憋的住。。

    幾個師兄弟和兒子,包括女兒,看著師傅和老爸沖了出去,有一個算一個,抄著傢伙就跟了上去。老齊這時候根本就沒空去管他們,發力狂奔。村裡的人本來還有人出來看看熱鬧,一看齊師傅狂奔出去,後面跟著一群小子。轟的一下的群情被點燃一樣,嘩啦啦一群人隨著老齊沖了出去。

    兩村之間相隔不遠,也就最多一里多地。老齊又是練家子,轉眼之間就跑到人群的前方了。相隔不足一百米,就看到一群在圍毆躺在地上的兩個孩子。

    然而,長街村那面的人,陸續出來的人,很遠看到郭村黑壓壓的一片人奔跑過來,也回去叫人去了,一場鄉斗的序幕轉眼就要上演。

    老齊一看,竟然有大人動手,心裡的那個火,騰的一下就竄上來了。孩子間怎麼弄都好,你牽扯到大人動手,就是以強欺弱,這是老齊不能接受的。

    對方也看到了老齊這裡狀況,大部分都停手,很默契的人退後,圍成半圓形,枕戈以待成防禦的隊形。然而,有個胖子不長眼的,又狠狠踢了一腳倒在地上二師兄。

    老齊看著地上老二雖然倒在地上,但是還是用身子護著老四的身體,心裡就是一陣氣血翻湧。舌尖往牙齒上一抵,丹田一運氣發力狂奔,到近前幾個縱越,一口氣提上來一個前沖,將手臂橫在面前,做了一個標準的解放軍雕塑的向前進的姿勢,左手收在下方,掌心面向大腿外側,由內向外。鄰村幾個人雖然防範這,但是沒想到對方速度那麼快,還敢衝上來。

    老齊畢竟是老手,知道拳腳無眼,不能下死手,不用飛踹,就是怕力道收不住,直接把人給踢死了。用手臂胳臂面,接觸面大,而且後手左手是發力往外一個推手的動作。電光火石間,就見那個滿臉橫肉的胖子連帶後面站的幾個人,一下子給老齊給推翻在地,人仰馬翻。

    呼啦中間就空了一片,自己後面人趕上來的人剛想上來動手。

    老齊指著對方喝了一聲「都別動,誰動一下試試!」


    然後單手舉起,示意眾人停下來。老齊平常不光在郭村里深受愛戴,在十里八鄉也是有著不錯人緣和名氣。一看事主喊停,一群村名拿著手裡的傢伙,都停了下來,後面有些人還沒剎住閘,不經意的撞到前面人身上。

    老齊想的很清楚,這要是打起來,搞不好要出人命的,雖然心痛徒弟,但是他的原則是練武強身,不是好勇鬥狠用的。

    先不管其他的,伸手把兩個孩子一拽,一手一個提了起來「石頭,把你老二和老四送回去」幾個孩子趕緊上前攙扶兩人,老二有些混混叨叨的,老四還好,但是兩人滿身是血,看來傷的並不輕。

    對面的人,一看上來就撂倒一片,一時也鎮住了。看著老齊上來就撈人,有個剛想動手,就被旁邊的人給攔下來了,

    有幾個明眼的都認出了齊師傅,交頭接耳的在和旁人說。「這個老齊怎麼來了,平時不見他出手呀,就是前幾次搶水也沒見著,今天怎麼突然來了」

    「這人可惹不動,聽說以前綠林里的,後來被日本人殺了家人,連夜乾死好幾個,跑到山裡頭去了」

    「啊,還有這回事情,我就知道這個齊師傅是附近有名的木匠。咱們村裡有些人家還請過這人幫著打過家具和造過房子來著」

    一群人氣嘴八舌的開始說起來。

    也有不認識老齊的幾個起鬨的傢伙「怕他個鳥,在咱村門口還怕他?」

    正當一群人又開始躁動的時候,有人喊著「老村長來了」,一群人自覺的讓開一條路,將一個年邁的老漢簇擁在中間,走了過來。

    老村長也是聽說兩村打起來了,想想剛剛不久前兩村還為了水源鬧了矛盾,政府出面對兩村領導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並抓了好幾個帶頭挑事的進行關押。並答應解決水源問題,後來兩村經過協商也最終同意政府的方案,算是和解了,怎麼剛消停沒兩天,又開始打起來了。所以趕緊帶著現任的村長,趕緊出來看看。

    等看清楚來人,別人不認識,老村長認識呀。老齊早些年那可是十里八鄉的風雲人物,老一輩的人都知道這號人。當年是手刃小日本,那可是腦袋襒在褲子上武勇人物,後來聽說避難跑路了,等到解放後才逐漸又出現在大眾視線中。

    興許是對當局失望(國民黨早期還是名義上的政府),覺得無望,跑進山里避禍,這一跑就是七八年,誰也不知道他躲到山裡怎麼活下來的。只知道他下山後,唯一在世的老父親也撒手人寰,與他陰陽兩隔。

    他就回到祖屋,就這樣在郭村定居下來了。解放後,政府得知老齊的事件,還一度想給他的事跡做一個表彰。但是都被老齊拒絕了,老齊說國難當頭,他當時年輕是為了報私仇,算不得英雄,後來自己跑了避難到深山,也沒有參加解放軍打鬼子,算不得為國出力。最後政府也拗不過他個人,就只好作罷。但是這件事,很多老一輩的人都在傳頌。

    所以老村長看到老齊,就知道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

    老村長威望非常高,就是兩村和解之事業是老人家一力促成的。現任村長攙扶著他老人家,走到近前。老村長看著老齊,卻露出個善意的微笑「小齊呀,事情我也聽說了,都是後生們瞎鬧,不懂事引發的。怎麼動靜鬧的那麼大,把你也給搬出來了」

    「老村長,不是我想動手,怎麼說倒在這裡的兩個孩子是我的徒弟,我作為師傅,總不能不管不顧把,出了事我怎麼向孩子父母交代,就是對我自己也沒法交代」老齊拱了拱手對老村長說道。

    老村長這時眉頭緊了緊,覺得這個事情原來是扯上你老齊的徒弟身上,怪不得平時不顯山漏水的人,今天突然要出頭。覺得如果這樣很難善了,老村長知道老齊的能量,也知道這傢伙看似平常隱忍平和,但是那是你沒惹著人家,想想當年家人遭難,老齊一怒手刃鬼子的事就有點不寒而慄。知道這種人,其實骨子裡是極其維護家人的,這些個徒弟都是老齊從小帶大的,各個都是當兒子養的。這屬於掀了老齊的逆鱗了,老村長懂得這個道理,知道這種人搞不好氣血上涌那可就是血濺五步,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和親人,不計後果的。

    然而,又是哪個死胖子屠夫,仗著有幾分血勇,教的兒子也是一副鳥樣到處惹是生非。此時不合時宜的說「你徒弟就是人,我兒子被打怎麼算?」

    老齊冷笑幾聲「老村長也說了,幾個後生的打打鬧鬧瞎鬧,磕磕碰碰受點傷在所難免。就是我的崽技不如人被打傷,那也是技不如人,怨不得誰!但是大人參合進來,以大欺小,以強欺弱,那就要問我老齊手上的拳頭答應不答應,想比誰更狠,欺負人的話,劃個場子,多少人,我老齊一併接下,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皺一下眉頭我齊子倒著寫」

    老齊不是個孬種,更不是個好欺負的泥人,你如果講道理,劃下了個道道,公平一戰。以相對公平的態度來處理,就是我栽了,我也認了。你要是想耍狠鬥勇,蠻不講理,我老齊不惜血戰到底,血濺五步。這就是他這個身為武人的血勇!

    老村長一聽這話,心裡真想把這頭長得肥頭大耳的豬拖出去直接掌嘴,直到他喊不出來。就你這熊樣,別說兩個了,估計再來個一打也不是老齊的對手。

    「閉嘴,這裡那裡輪得到你說話」看似在教育呵斥這個愣貨,其實是在幫著自己人。

    豬隊友一聽老村長發火了,也不敢在再發聲了,其實剛才那下不是老齊留手,否則還輪到你在這裡能出氣說話?

    「老齊,你說的對,娃娃們打打鬧鬧,大人不能參合進去。你看這樣,我呢,表個態,孩子呢,你們送去醫治,所需的湯藥費,營養費,我們村出。但是有個條件,就是你也要約束你的幾個徒弟,以後不能來故意尋仇?否則這樣下去冤冤相報何時了,這我想也不是你我想看到的,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你看如何?」

    老齊淡然站在哪裡,看了一眼那個鄰村的豬隊友「那要是他們日後找茬呢?」

    「如果他們日後找茬,我想他們那是在作死,死活不論,我不會攔著!」然後狠狠的瞟了一眼近眼前的一群人,帶著濃濃的警告眼神。

    「好,我相信老村長!」老齊又朝老村長拱了拱手!然後轉身對著鄉親們說「謝謝大家來幫襯,我老齊在這裡謝謝大家,既然老村長做了擔保和承諾,這事就過去了,大家跟著我回去吧」

    大家看到老齊都發話了,不少人都狠狠的瞪了對面一眼,拿著傢伙事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這時候老村長,叫住老齊說「老齊,等下,我想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老齊轉身看著老村長,一群村名有不少也停下來,想著怎麼著還沒完啦?

    老齊一看老村長,對著大家說「不打緊,大家都回去吧,我和老村長聊兩句」,又囑咐兒子趕緊帶兩個受傷的孩子回去醫治。

    然後走上前來,老村長也揮手示意他這裡的村民散開,現任的村長對大家說「都散了吧」

    兩人來到近前,包括現任的長街村長。

    「小齊啊,這件事我了解了一下,是我們先對不住了,你呢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幾個後生置氣。孩子呢,你回去看看需要什麼費用,你先墊上,列個單子給他,我到時候讓人給你送過來,我保證一個子都不會少。也希望你呢,以後不要為難他們。我年紀大了,經歷那麼多年風風雨雨,終於盼到解放,想著過幾年清閒日子,享幾年兒孫的福。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在這我代這幾個不爭氣的東西給你道個歉,陪個不是!」老村長其實心中還是充滿的著忐忑,那種衝冠一怒血濺五步的印象還深深影響著他,希望眼前這個男人能夠釋懷,放下,不要以後發生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

    老齊看老村長都這樣說了,他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當即很認真的拱了拱手,但也沒多說「您老放心,我老齊不是那種人,我可以保證約束我的徒弟們,也不會向對方尋仇,您把心放到肚子裡」。

    老村長得到老齊的承諾,鬆了口氣,又隨便聊了幾句。然後囑咐了一下身邊的村長,處理好後續事宜,轉身離開。

    看著這個老人家,老齊心裡也十分感慨,他知道這個老人說話的,每一句都發自肺腑。是呀,好不容易解放了,老百姓當家作主了,之前在中華大地經歷那麼一場人為的浩劫,大家打心眼裡盼著過上富足的好日子。老爺子真心不容易,歷經封建時代的奴役,又迎來軍閥的內亂,緊接著又在侵略者的鐵蹄下殘存苟活下來,終於等來了老百姓當家的新中國,想在餘生之年能夠安靜的了此餘生。

    老齊最後望了一眼老村長的有點顫顫巍巍的佝僂的身軀,離開了。

    回去後,經過醫治,兩個孩子大多都是皮外傷,沒傷著脛骨,加上人家送來的肉食呀,雞蛋呀,可是讓其他幾個孩子狠狠的沾了點光,改善了一下伙食。

    然而,兩個傷好的小哥兩,沒有迎來師傅表彰。在傷好的一個夜晚,在院子裡,除了師娘。一群孩子都被叫到院子裡,大家以為有什麼好事,還都開心相互開著玩笑。

    老齊,泡了壺茶,點燃了煙鍋,抽了兩口。

    「老二,老四,石頭,過來跪下」突如其來的一聲呵斥,讓這三個孩子有點傻眼,特別是石頭哥,但又不敢忤逆!

    其他孩子還在站在外圍,哥三排隊跪在老齊面前。

    「手舉過頭,舉好!」

    三個小哥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除了不解就是惶恐!

    「還要我說第二遍嗎?」老齊又說道!

    三人慢慢舉起手來,老齊拿著藤條,一人不多不少狠狠抽了十下!

    疼,真疼!說鑽心也不為過,這時,老董看到帘子後頭的師娘,捂著嘴,皺著眉頭,眼睛裡含著淚水,但是卻不敢吱聲。

    「知道為什麼要打你們嗎?」

    三個孩子搖搖頭!

    「還不知錯!」

    又一人打了十下,這下真的皮開肉綻,手上打的都是藤條的紅印子,見血痕那種。幾個男孩子還好,師傅唯一的女兒看著都忍不住哭了!

    師娘伸出來手,想叫停,但是伸出來一半又縮了回去。流著眼淚,在門帘里只能看著。

    幾個孩子想躲又不敢躲,只能縮著頭,手半縮又不敢縮,硬著頭皮扛著,雖然打的哇哇叫,但是沒一個哭的。

    「既然你們不知道,我就告訴你們!從進門的那天,我就告訴你們,習武是強身健體的,不是給你們拿出去好勇鬥狠。雖然錯先不在你們,但是我也要警告你們,讓你們記住。老二衝動動手就算了,老四你還有樣學樣,舔著臉有樣學樣!你父母送你來我這裡是讓你學我的手藝,不是讓你學打架的,那天命給沒了,你讓我如何和你們的父母交代?」

    「還有你」接著又打了石頭哥一下,「我出去救你師弟們,你不在哪裡帶好弟弟妹妹們,還帶著大家一起出來,很好,很有同胞情誼,我很開心!既然同胞受難你忍受不了,你也一起受著,長長記性」

    石頭很委屈,這算什麼事情,我是跟著你救師弟們也有錯?你自己不是沖的比誰都快!

    老齊停了停「打你們不為什麼,就是讓你們給我牢牢記住說的話,以後並不再犯!習武的人懂得克制,懂得明事理才真是習武的上流之道,那些好勇鬥狠,用武力欺凌鄉里的都是外面混混和無賴幹的事,讓我知道了,沒有下一次,但凡有一次就給我滾蛋回家。聽見了沒」

    「我說聽見了沒?」老齊見沒反應,又大聲重複了一遍!

    一群孩子這才用不太整齊的聲音回答到,「聽見了」

    「很好,這個事我們就不在說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不過呢,這也不全是壞事,這次老二雖然挑頭打架,但是最後能保護好老四,還是有像個爺們有擔當的。兄弟姐妹在一起就是要相互照應,包括你們最後出去,也是一樣。但是不是出了事再照應,平時也要互幫互助,大家都是窮人家的孩子,那么小都出來學手藝都不容易,多點人照應,日子才能過的好。」

    老二這時候雖然很疼,但是被師傅表揚了,呲著牙朝老二和石頭哥笑笑。幾個小子被這個不省心的一笑,都偷偷的笑了起來。

    「好了,話我就講到這裡,道理你們自己回去自己好好像想!秀,你把燒好的地瓜給他們端上來」

    「唉,來了」師娘這是趕緊把眼淚抹乾,把準備好的烤地瓜一大盆端上來,順便帶了一碟子松子放在老齊面前。

    「還愣著幹嘛?難不成要我一個一個剝給你們吃不成!」師傅沒好氣的笑笑!

    呼啦一下孩子們都跑了過來,搶著滾燙的地瓜。一群孩子拿好後,沒人敢在師傅面前吃,都跑到廳堂前面的台階上坐成一排,嘻嘻哈哈的吃了起來。

    回想起這段場景,老董思緒又被拉了回來!

    聽到老董這麼一說,大家都紛紛回應到「聽你的董哥」

    王通笑笑說「現在不能叫董哥了,要叫師父了,哈哈」

    「你扯犢子,我哪有資格做你們師傅!我這是代師授藝,最多算的上師兄」老董憨憨的說道,還有點不好意思.

    「對對,不能平白矮了一結,否則下次見了嫂子,要喊師娘了,哈哈」王通打趣的說道

    「去你小子的,找揍呢」一群工友笑的前仰後翻,讓大家由以前簡單的工友關係,變得更加緊密了!

    至此廠里出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場景,每天上班前一個小時,木工車間門口空地上,一群老爺們在哪裡開始扎馬步,練起武術來起來了。

    中華名族傳統的武術是歷史傳承留下來博大精深的瑰寶,武術的基本宗旨是強身健體,但是很多事物都有兩面性,當掌握他的人沒有道德約束時候它就是禍亂,禍事的起因;當掌控他人心懷正義,懂得大義和道德規範那它展現的就是一種利器,一把懲奸除惡,匡扶正義的利器。所以古人常言「德才兼備「,德行為什麼放在才能前面,品德的重要性要重於才能,這個是有學問和道理的,然而武德尤其突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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