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中的塵埃 第九十二章 學習 下篇

    走了小半個小時，一邊和楊師傅聊天，一邊走，也不覺得遠，轉到一條大路上，老遠看到一個蠻大的廠房。一窩蟻  www.yiwoyi.com占地面起估計有個十幾畝地，那時候龍華是非常偏遠的地方，所以這樣規模的廠房也不算太大。

    到了門口楊師傅和門衛打了招呼，門衛和楊師傅一看就是舊識，打了個電話給裡面，然後笑著對楊師傅說「廠長說在他辦公室等你們。」

    楊師傅帶著念國兩人，輕車熟路來到辦公室，這個時候正好潤生拿著一沓類似於圖紙的紙張從裡面出來，看到楊師傅詫異了一下，然後就看到楊師傅身後的念國，然後更是眼睛睜的老大。

    潤生似乎略有停頓的打量了一下念國，畢竟那麼多年沒見，然後幾乎是奔著過來，一把抱著念國說「念國！」

    兩兄弟緊緊相擁，兒時的兄弟相見，格外的激動，念國也摟著這個兄弟說「潤生，好久不見！」

    一句好久不見將兩人又拉回了多年前的年少時代，那個時候念國算是潤生半個師傅，在手藝上教了潤生很多，而且從不吝嗇，有問必答。

    小時候潤生一度把念國作為榜樣和親大哥一樣對待，知道念國支邊的消息，一度心裡還有點失落，在很久一段時間裡還有點悶悶不樂，今天相見一切的鬱悶隨之淡去。

    阿明看到對方如此親密的和念國相擁，覺得師哥是個蠻了不起的人，短短一周不到的相處，不管小時候的玩伴，還是一起做工的兄弟，哪怕是敵對的人，似乎都被這個男人的某種魅力所折服，跟著這樣的人似乎就像師傅說的，有一天自己才能龍入大海吧。

    兩兄弟眼角都閃現著淚光，楊師傅看到這個場景很是欣慰，有些人的離開就是人走茶涼，有些人的離開就像是一壇陳釀，當重聚時，散發著卻是濃郁芬芳的陳釀之味。

    潤生哽咽的一下，高興的說「你怎麼來了？」

    念國說「我去了老房子看你們沒找到，後來找的阿斌的朋友要了地址，來看看你阿爸。順便有點事要找師伯請教，所以你阿爸就帶我們來了。」

    潤生一聽，高興的說「一會完事了，回我家，晚上我們好好聚聚，我哪裡有地方住，千萬別走啊，我先去把圖給安排了，一會上來找你們。」

    念國又拍了拍潤生的肩膀，兄弟的相邀怎麼能不答應呢，笑著說「沒問題！」

    潤生聽了很高興，也拍了拍念國的肩膀說「那我先去忙了。一會來！」然後轉身快步跑去了車間。

    念國看著遠去的潤生笑笑，也對阿明笑笑說「這個兄弟，小時候一起幹活，也是把好手。算起來算是咱們半個師兄弟，我帶過他好久。」

    阿明笑著說「師哥，你這個算是代師授藝吧。哈哈！」

    念國笑笑轉過頭，正好看見楊師傅和那個師哥在說話，然後笑著對念國招招手，念國和阿明趕緊走上前。

    楊師傅對對方說「阿哥！這個就是我說的念國，這個是他的師弟，都是老齊的徒弟。」

    對方好像認識念國的師傅，很和藹的笑著說「老齊的徒弟那肯定不錯，我還一次見了兩個，你師傅的手藝在我們圈子裡也是老手藝人了，而且你師傅和我們還不太一樣，我們是家具手藝，你師傅不但家具手藝了得，而且土木建設樣樣在行。年輕的時候，我在蘇州的時候和你師傅有幸一起做過園林修繕的工作，那時候很多人對你師傅的手藝都讚嘆不已啊。」

    念國似乎沒有聽說過師傅說過這段，笑著和對方說「謝謝您對我師傅的誇獎，我們幾個小輩，只是學了師傅的一點皮毛，只是希望不要給他老人家丟臉就好。」

    對方笑笑說「不錯，老齊不但手藝了得，帶的徒弟是德藝雙全啊，來來，裡面坐。」

    入座後，對方笑著說「我倚老賣老，算是和你師傅同輩的人，而你又是我師弟的半個徒弟，算是同門中人，就叫我大楊師傅，或者師伯都可以。呵呵！」

    楊師傅笑笑說「他是我大伯的兒子，我們同姓，所以只能這樣叫了。」

    念國笑笑說「那就叫楊師伯把，呵呵。」

    楊師伯似乎很開心這個稱謂，笑著說「我師弟把你的來意都對我說了，我覺得蠻好的，你看這樣好不好？如果你們有時間，到我這裡做十天的工，當然管吃住，沒工錢。但是我可以在這十天系統的帶著你們學習一下，從基材開始，到家具的分類，種類，以及家具市場前景。你看怎麼樣？」

    說完楊師伯拿起茶杯笑著看著念國，念國一聽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真是印了那句老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念國馬上起身，阿明也趕緊站了起來，念國很鄭重的像楊師伯深深鞠了一躬說「請楊師伯賜教，念國誠心受教！」阿明也趕緊照著師哥行禮，跟著後面很誠心的說了一遍。

    楊師伯哈哈大笑，然後趕緊上前扶了一把念國說「後生可畏啊，明天一早和潤生來我這裡報道。呵呵！和我說說你們那裡的情況，我也想聽聽。」

    念國起身後將在邊疆自己知道情況和楊師伯徐徐的到來，楊師伯聽的很認真，是不是問一些細節問題。

    說著潤生就返回了，看到念國在說話，楊師伯招手示意讓潤生坐下聽。

    說了有個把小時，楊師傅對念國說「我聽了你的描述，和我預計的一樣，除了北上廣三地，其他地方的家具業都其實到了一個瓶頸的時代。早起我們國家主要是以明式家具為主，其他的家具都以應用為主，體現的是功能。而現在隨著改革開放，市場慢慢放開，市場開始逐漸的分層更為清晰。」

    楊師伯抿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雖然不管哪個時代都會有高中低檔家具，消費層也不一樣，但是現在市場不單是保留原有的消費層，而且在每個消費層都有著更個性化的需求，那是因為開放後，很多的外國的元素被融合到咱們的家具體系中來。按家具風格上可以分為：現代家具、後現代家具、歐式古典家具、美式家具、中式古典家具，新古典家具，新裝飾家具、韓式田園家具、地中海家具。」

    「按所用材料將家具分為：玉石家具、實木家具、板式家具、軟體家具、藤編家具、竹編家具、金屬家具、鋼木家具，及其他材料組合如玻璃、大理石、陶瓷、無機礦物、纖維織物、樹脂等。」

    「按功能家具分為：辦公家具、酒店家具、戶外家具、客廳家具、臥室家具、書房家具、兒童家具、餐廳家具、衛浴家具、廚衛家具（設備）和輔助家具等幾類。」

    楊師伯一口氣說了許多，聽得念國簡直像是掉進米缸里的老鼠，心裡開心呀，真沒想到這個楊師伯這樣博學。

    楊師伯笑著說「我上面的說的只是綱目和分類，每一樣都有著不用的特性和特徵，所用材料也不一樣，當然工序和要求也不一樣。我覺得貪多不爛，而我這裡主要是做中式古典家具，現代家具，歐式和美式家具也有涉及，用材主要是實木，板式家具，還有鋼木家具。主要應用的民用家具，辦公家具，酒店家具為主，十天也就能講個大概。」

    念國聽著楊師伯說，心裡盤算著，然後試探著說「楊師伯，時間上沒什麼太大問題，如果能多點時間，更多學習，我們也沒問題。」

    楊師伯笑笑說「好，有這個心態就很好，但是我也不能帶你們太多時間，頂多一個月，能學到多少就看你們自己的了。正好這個時間潤生也跟著一起，你來廠里到現在還沒有好好的系統的學，以後要挑大樑的。」

    潤生一聽可以和念國待一起一個月，高興的滿口稱是。

    時間差不多，念國和阿明陪著楊師傅先回去了，然後留下阿明再這裡，念國回去和家裡打個招呼，順便那幾件換洗衣服，這種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到了家裡和阿爸打了招呼，另外留了字條告訴柱子，給家裡打個電報，內容如下「美娟，我在這裡遇到一個寶貴的學習好機會，要晚一兩個月回來，勿念，要是有急事你打電話給念恩，讓他找柱子，念國。」

    交代完這一切趕緊往龍華趕，到了楊師傅家已經是晚上了，看著拿著行李的念國，潤生高興極了，說先讓阿爸吃了，他年紀打了腸胃不好。

    桌子上燒了五六個菜，潤生熱了熱，三兄弟開始熱絡的聊著天，敘舊起來。

    而且三個人聊得來，都是業內人士，共同的話題特別多，從兒時聊到兩個人這麼多年經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聊到深夜，三個人都沒有睡意，又開始聊家具上的話題，這一開始就停不下來，潤生和念國說了許多這幾年業內的變化。

    也從科學的管理辦法裡，對材料的屬性，應用，工藝，操作，保養等一系列問題闡述了自己的所見所聞和意見。

    不但是念國聽的如痴如醉，阿明也想是遇到新大陸一樣，一聲不吭的認真安靜的聽著，饑渴的吸收著養分。

    結果渴了想燒水，一看已經是天亮了，三兄弟也不想睡了，繼續聊著，一起出去吃了早餐，回來給楊師傅帶了早飯，和楊師傅打了招呼，三個人懷著興奮的心情趕到了廠里。

    楊師伯一早已經到了廠里，看著三個人也那麼早到，很是欣慰，沒有什麼多的話，就開始帶著念國他們先到了後面的堆場，這個堆場很大，有很多的木材，而且分門別類都安防好。

    楊師伯開始和念國他們開始材料基礎應用開始說，什麼樣的材料如何保存，應該注意哪些保存條件，注意事項。

    之後就開始一樣一樣的開始說材料的特性，比如紅木家具樹種標識。紅木家具一般以原木為基材，國家標準規定屬於紅木樹種的有紫檀木、花梨木、香枝木、黑酸枝木、紅酸枝木、烏木、條紋烏木和雞翅木8類33個樹種。

    這些木材都標識性，特性是什麼，如何選材，如何保養，切割的時候手法，等等的綜合應用問題一一道來。

    念國帶了笑本子來，第一天就給用了一大半，楊師伯笑笑沒有說話，只是不快不慢的說著，也沒有管念國到底能記錄多少，念國其實很多都是草字，和繪圖，他其實記錄沒那麼快，很多都是一頁紙畫個草圖，記錄幾個重點，而且有些字還卡殼，想不起來。

    他不敢要求楊師伯等待他記錄，他知道楊師伯給他認真說這些已經是天大的機緣，就像楊師伯說的，能學到多少全靠自己。

    每天起碼有四個小時陪著哥幾個，然後自己去車間轉，留下哥幾個自己對木材進行辨識和認知，下午的時候再過來檢查功課，三個人整整在這裡窩了三四天。

    楊師伯才開始帶著他們進入第一道的下料車間，拿著一張圖考教念國幾個人看圖下料，幾個人都認真的開始計算下料。

    楊師伯看沒多久念國就算完了，仔細的看一下，功課不錯，然後又針對這些家具的樣式做了講解，讓他們自己到堆場選料，一開始倒是潤生出錯率相對較少，念國和阿明還是有不少的錯率。楊師伯就耐心的告訴念國，那種樣式的家具，什麼屬性的材料應該應用到什麼部件，出材率才能最高，最優化。念國和阿明其實悟性都很高，經過幾次的點撥，很快就轉變過來，以至於後來阿明幾乎都沒有錯過，念國也只是偶爾錯一兩次，不過潤生也有了很大的進步。

    開始正式加工，按照圖紙加工，這個方面三個人各有長處，潤生借住先進的工具和設備，雖然細緻程度和工藝不如念國和阿明，但是速度比念國和阿明快。

    而在靠純手工藝的手藝上，潤生和他哥倆差的就太多，兩個人手藝拿到楊師伯的手裡，楊師伯是讚嘆不已，心裡都生出留下這哥倆的念頭，這樣的手藝，整個廠除了自己和兩個老師傅，像念國這個年紀的人，幾乎沒有人可以趕得上這哥倆的手藝。

    念國和阿明可以說珍惜在這裡學習的每一分鐘，每天除了工作，學習，吃飯，剩餘的時間就是哥三個探討的時間。

    楊師伯看在眼裡，喜歡在心裡，想著要是哥倆要是自己的子嗣或者徒弟，那想想睡覺都會笑醒。

    越是看的中，越是傾囊相授，老爺子這一個月幾乎也廋了好幾斤，不但帶著幾個人在廠里轉，還帶著幾個人到各大的家具店轉。好些個地方都是老爺子打了招呼，人家還有人來迎接，老爺子也是告訴對方，帶著後生晚輩來學習，對方陪著一旁也是豎著耳朵認真的聽著，這是絕好的學習機會。

    一個月的學習馬上進入了尾聲，念國幾個人雖然不能說盡得真傳，但是也學了七八分本事，這些個系統的學習，讓念國對家具的這行業有了天翻地覆的認知，覺得自己以前只是關注於技藝，沒有關注到整個業態，這次的這個機會，可以說對他的家具認識上了一個極大的台階。

    說句不過火的話，楊師伯可以說是念國的再造恩師，越是深入念國越是有這樣的感覺。和阿明說了自己的想法，阿明也覺得像楊師伯這樣不吝教學的恩師真的是和師傅一模一樣，這個是大恩，到了後面有點為難，覺得雖然自己和楊師伯有師徒之意，但是楊師伯對他們的再造有師徒之恩。

    最後一天結束，老爺子說「今天咱們的約定之期就到了，晚上到我家去吃飯吧。我知道你們都有師承，不用說什麼感謝的話，我和你師傅也算是舊識，算是平輩之誼，你們以後就要我一聲師伯就好。希望你們可以把家具這個行業給發揚光大，以後一天做大了，我也臉上也光，也不負我和你們師傅對你們的教導。」

    念國聽到楊師伯這樣說，拉著阿明普通跪在地上，給楊師伯磕了三個頭，楊師伯沒有阻攔，這三個頭他當的起。

    笑著扶起來念國兩人，帶著他們回家，家住的不算遠，一個農村的院落一般，進門後囑咐家人可以開席吃飯，念國和阿明算是師娘的楊師伯的愛人鞠躬，老太太開心的很，趕緊招呼幾個坐下。

    席間師徒幾個人歡暢的飲酒，場面非常的溫馨，臨走的時候楊師伯對念國和阿明說「這一去也不至何年何月我們能再聚，我呢，有些關係介紹給你，希望你回去後以後做大事業能用的上，這裡面寫了兩個人，這兩個人都是我的老關係，他們都是相關西北地區的大型的木材商，如果你們以後有什麼需要就找他們，應該可以幫的到你們。」

    念國聽到楊師伯這樣說，心裡是熱，眼眶也是熱的，深深的鞠了一躬，拜別了楊師伯和潤生，也是對這段時間授業的一個告別。

    念國在一個多月的孜孜不倦的學習中，像是涅槃重生的鳳凰，在吸取養分後開始烈火重生。而這份恩情來自於兩個師傅傾囊相助，一個送了一個左膀右臂，一個送了一個登天的梯子。

    師恩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