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術年代 第四七四章 恐怖畸變

    千法之塔距離波茲坦宮並不算遠，珍娜在收到來自路德維希執政的信件後很快就去找到了自己的導師安東尼。

    安東尼接過了這封信件，看完路德維希用儘量平靜的語氣描述著萊茵聯邦在這次瘟疫中所受到的巨大損失還有隨著瘟疫日漸蔓延的壓力，他站在高高佇立在阿比斯山巔的高塔上，平靜的向下方俯視了許久。

    安東尼已經活了如此漫長的時間，作為一名被冠以「博學者」稱號的傳奇施法者，作為阿比斯法議會的議長，他對於世界大勢的判斷遠比尋常人清晰得多。

    這場瘟疫的背後，絕對和埋骨之地的那群死靈魔法師，還有那個即將成立的黑暗議會脫不了關係！

    從大局來看，儘管原初契約還留有最後的餘暉，但是這一點點的餘暉已經無法阻止那群人的野心了，他們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試圖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改變並統治整個世界。

    安東尼一直以來認為魔法師不要插手世俗的權勢和鬥爭，這對於魔法師本人的成長几乎毫無意義和幫助，而且作為有著強大殺傷力的魔法師，會在戰爭和權力鬥爭中給這個世界帶來巨大的災難。

    但是，那位「不死君王」巴德斯，人類中第一位魔法大師，開創出死靈學派的「第三法」，他身上屬於人的部分已經太少太少，如果任憑瘟疫肆虐，這個世界必將會變成他野心的犧牲品。

    對於不死君王巴德斯和整個埋骨之地位面，安東尼一直抱有最深的忌憚。因為巴德斯做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讓壽命已經告罄，即將靈魂歸於冥河的魔法師可以繼續維持著清醒和魔力活在這個世界上，儘管是以巫妖或者其他不死者的身份。

    安東尼在漫長的時光中見過不知道多少位老友、同學、學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卻又無法平靜的接受死亡的命運，最終選擇了加入死靈魔法師的行列，如果不是光輝之主的神力對於死靈有著非常致命的克制，恐怕亡者大軍早就開始在歐倫特位面掀起巨大的波瀾。

    但是現在，這個苗頭已經開始出現了，千法之塔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究竟是對抗邪惡，還是繼續保持中立？

    然而千法之塔的創造者，「第一法」圖拉法特再次失去了行蹤，最近數百年，他總是這樣神秘，安東尼已經習慣了這種神秘，他選擇了告知阿比斯法議會的其他成員以及「第七法」迪黛拉閣下。

    「我剛從西維法師那裡得到的消息，不僅僅是萊茵聯邦，在法蘭西王國的首都帕阿黎，也已經出現了瘟疫，不過?隆國王下令戒嚴隔離，暫時控制住了瘟疫的肆虐。」迪黛拉麵容覆滿寒霜，她正色道：「很顯然，這是我們的老朋友以及老前輩，不死君王巴德斯的大手筆，他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從地底鑽出來，來用他的亡者大軍進攻這個世界！」

    「根據我們安插在亡者之都的內應，情報表明隨著黑暗議會的日益臨近，已經有來自許多位面的強大生靈進入了這座不死都市，深淵惡魔、地底黑暗精靈、邪惡巨龍、奪心怪、腐蝕者……」另一位主管情報工作的魔法大師慢悠悠的念出了一個個極度邪惡與恐怖的黑暗力量。

    「很顯然，所有的文明與秩序之敵已經開始聯合起來了，但是我們還在各自為戰。」迪黛拉高聲道：「教會、五大王國、千法之塔，還有許許多多的其他的勢力，沒有任何人試圖牽頭來統合文明的力量，大家各自為戰，必然會被各個擊破。」

    「迪黛拉閣下，千百年來千法之塔正是由於嚴守中立，這才保證了長久不衰的魔法聖地地位。如果我們太過積極，恐怕黑暗議會將會首先選擇打擊我們，即使有您和圖拉法特閣下，如果千法之塔位於戰爭的第一線，正面邪惡的精銳，恐怕也將會傷亡慘重！」另一位阿比斯法議會的成員，傳奇施法者對著迪黛拉正色道。

    整個會場陷入了沉默，黑暗的力量已經聯合了起來，他們是如此的強大，誰也不願意站在正面的第一線抗衡這份力量，代價是如此沉重，即使千法之塔也無法承受。

    「那我們就給予五大王國力所能及的幫助吧，我的朋友們！」迪黛拉顯然是主戰派：「如果五大王國迅速崩潰，黑暗議會是絕不容許魔法師和千法之塔維持現在的崇高地位。我們雖然無法站在第一線，但是我們可以盡所能為五大王國提供魔法、物資以及情報的支持。」

    迪黛拉的雙眼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事實上千法之塔的魔法師們，包括阿比斯法議會的成員們都是來自整個歐倫特大陸，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種族和王國，儘管很多人已經和王國沒有什麼牽連，但是在這種即將席捲整個大陸的瘟疫面前，阿比斯法議會的議員們還是很快達成了共識。

    「那麼首先，我們就響應路德維希執政的請求，派出一隻調查小隊，查明瘟疫作用的原因，爭取儘快終止這場肆虐的瘟疫！」安東尼掃視全場：「這次任務有一定的危險性，需要一位傳奇施法者帶隊，保障人員的安全。」

    「博學者閣下，我對這場瘟疫的作用和原理非常有興趣，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夠允許我領隊前去。」一位面容消瘦，穿著藍紫**法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是一位主修元素學派的傳奇施法者，稱號為「深寒意志」。

    「很好，這次就由克爾蘇德閣下帶隊，我的學生珍娜也將同行。」面對主動請纓的「深寒意志」，安東尼微微頷首。

    很快，一隻由一名傳奇施法者領隊，四位魔法大師同行的偵察小隊通過傳送法陣離開了千法之塔，前往萊茵聯邦的波茲坦宮。

    「非常歡迎各位來自千法之塔的大師們！」路德維希執政已經換上了一身戎裝，儘管他已經白髮蒼蒼，身上還有著一股屬於軍人的鋒銳之氣。

    「執政大人，這位是阿比斯法議會的成員，『深寒意志』克爾蘇德閣下，他是這次偵察行動的負責人。」德摩爾公爵的女兒珍娜開始為雙方介紹：「這三位分別是費里大師、馬克加爾大師和查爾斯大師。」

    珍娜是一個非常漂亮的金髮女子，她今年剛過二十歲，卻已經完成了大師之證的挑戰，晉升成為了一名防護學派的魔法大師，一躍成為了千法之塔的風雲人物。

    聽到千法之塔居然一次派出了一位傳奇施法者和四位魔法大師，顯然這代表千法之塔非常重視這場肆虐的瘟疫，路德維希執政也鬆了一口氣，由於長久以來萊茵人的風氣，他一直擔心千法之塔會拒絕他的請求。

    「我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希望深寒意志閣下和各位大師能夠盡情享用！」

    「不必了，執政大人。瘟疫正在肆虐，每耽擱一刻鐘，就有更多人受到折磨。請儘快帶我們到瘟疫最初爆發的地方開始調查！」克爾蘇德面無表情的說道。

    路德維希聽到這句話更高興了，他立刻喊來自己的兒子。

    「這是萊茵騎士團的第四騎士，萊因哈特，他將率領一隻騎士縱隊，護送你們前往瘟疫爆發之地新瓦格特堡。」

    萊因哈特做出了一個標準的歡迎禮儀，他的目光掃過了幾位千法之塔的客人，然後落在了唯一的女人，魔法大師珍娜的身上。

    她眉眼含笑，有點嬰兒肥的臉圓圓的，看上去去非常可愛；她身上有著一股濃郁的書卷氣，這讓她和周圍那些崇拜力量的貴族女孩有著非常大的區別，她很獨特，也很別致，第一眼就打動了萊因哈特的心。

    珍娜是一個愛笑的女孩，面對英俊瀟灑，最符合萊茵人審美的萊因哈特王子，她面色微紅的點了點頭，兩人目光交錯，竟然都有一絲悸動在心底生成。

    很快，來自千法之塔的五位偵察小隊成員就在萊因哈特和他的騎士們的護送下向著北方的新瓦格特堡前進，站在波茲坦宮高牆上路德維希執政目送著他們消失在視野之外：「希望這場瘟疫能夠迅速被終結，否則我的子民們將承受巨大的壓力，黑暗中的敵人選擇了萊茵人作為第一個攻擊的目標？我要用刀與劍，鐵與火告訴他們，你們選錯了對象！」

    數百公里外的新瓦格特堡，瘟疫最初爆發之地，這裡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片死地，如果從天空之上向下俯瞰，諾大的新瓦格特堡也只有最後一個城鎮諾伊爾鎮還有著活人的氣息。

    事實上由於萊茵人幾乎是馬背上的民族，在瘟疫爆發之初，許多人都已經帶上老婆孩子，帶上最基礎的口糧和貴重品策馬奔騰，逃離了家園。

    隨著瘟疫蔓延，越來越多的倖存者聚集在了一起，而諾伊爾鎮就是這樣的地方，這裡已經聚集了超過五千人，是前往王都柏林的必經之地，但是前方的橋樑已經坍塌，沒有足夠的船隻，他們已經無法離開這裡。

    在這五千人中，老人、小孩、女人的比例非常高，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一半，也正是如此，他們的行動太慢了，以至於最後滯留在了這裡。

    在這五千人中，竟然連一位男爵都沒有，只有三位騎士，他們都擁有正式的騎士等級，因此被所有人推舉為管理者，率領著一隻由牧民和獵人以及退伍軍人組成的百人騎兵小隊，負責整個小鎮的安全。

    由於到目前為止，諾伊爾小鎮的人並沒有發現感染瘟疫的跡象，因此氣氛還不算緊張，騎士大人已經開始組織勞力緊急搭建橋樑和建造小船，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三天時間就能將所有人轉移到河對岸，而且糧食也是足夠的，所以這裡的人民並不絕望。

    在諾伊爾鎮上還有一座小教堂，這裡的主持牧師已經年過七旬，他已經瘦到了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不過他依然堅持在小鎮每一個聚集點來回行走，為每一位傷者、家中有死難的人祈禱、祝福。

    正是由於三位騎士的統領和這位牧師的安慰，人心才不再焦慮，一切都似乎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很快，夜幕降臨了，大家都開始步入夢鄉，由於小鎮的房屋不夠，上百人聚集在了小教堂中，就在教堂的大廳中睡覺。已經開始步入冬天，這裡至少能隔絕寒風。

    喬伊的家就在諾伊爾鎮，他今年剛滿十六歲，是一名騎士學徒，跟隨三位騎士之一學習，今晚他負責守夜，站在小鎮高高的?望台上。

    父親把家裡唯一的一件厚棉衣給了他，儘管如此，在這清冷的冬夜裡，他的全身還是被凍得發顫，不得不在?望台小小的空間中來迴旋轉踱步，生出點熱量來對抗嚴寒。

    就在他低頭後再抬頭的一瞬間，他突然看見遠方的田野上似乎出現了一堆螢火蟲，閃著幽綠色的光芒，一對一對的。

    螢火蟲怎麼會在冬天出現？

    喬伊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連忙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綠光依然存在，而且正在逐漸靠近諾伊爾小鎮。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喬伊爾伸長了脖子，仔細的看過去，他的視力非常好，在星光的映襯下，勉勉強強發現是一個個腳步蹣跚的人形怪物，他們的身體發生了恐怖的畸變，血肉和骨骼混在在一起，綠光正是他們閃爍的眼睛！

    我的天啊！仁慈的主，這究竟是什麼？

    喬伊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繩索，只要他使勁一拉，警鐘就會響起，然而就在這時，徹骨的冰寒貼上了他的脊背，他轉身一看，一個慘白虛無的幽魂已經飄了上來，幽綠的眼珠正在他的面前！

    下一刻，喬伊整個人失去了感知，他的靈魂已經被這個幽魂所吞噬，他無力的癱軟在地，右手也鬆開了繩索。

    幽魂靜靜的站在?望台上，俯視著整個諾伊爾小鎮，在它的身後，一望無際的死者大軍正在蹣跚前行，像一股浩浩蕩蕩的洪流，勢不可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