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耶塵氣喘吁吁,疲憊不堪,掙扎著臉色,緩緩挪動淌血的四肢,艱難地將身體支撐起來。
而那站立在日月山結界之外的深淵循跡者,挺著崩碎了半邊的頭顱,睜著殘留的半百枚眼球,死死瞪視著結界之內的少年,終究是搖晃著殘缺的軀體,仰天嘶鳴。
「唔喔喔喔——————!」
它張牙舞爪地尖聲嚎叫,隨手便是將周圍的沙岩一個接一個削成了碎末,渾身散發著不甘與暴躁的氣場。
轟隆隆——!
耶塵狼狽地從台階上站起,沉默觀望著那無能狂怒的深淵循跡者,沉默觀望著它兇殘揮舞起的臂膀與觸手,將周遭的巨岩,輕而易舉地一一轟擊成石渣。
深淵怪物所展現出來的恐怖力量,令得耶塵再一次慶幸自己剛才沒有魯莽行動。
否則的話,這股力量一旦落在他如今傷痕累累的肉體上,其結果顯然是不堪設想......
耶塵心念至此,深呼一口氣,隨即便是心有餘悸地轉身離開,邁向上方的台階,向他旅途的終點,日月山巔一步步走去。
然而,那頭深淵循跡者一見耶塵離開,神態當即顯得更加瘋狂起來,竟然直接朝著耶塵的背影猛衝而去,旋即狠狠撞在了那層由天然奧靈之力所搭建的能量壁壘之上。
嘶嘶嘶!
深淵生物的肉身一與日月主山的結界相碰,立刻就引發出了一陣血肉焚燒的聲響。
耶塵聽見這股動靜,詫異地回頭下望。
只見那深淵循跡者整一道身形,此時正緊緊貼在日月山結界上,拼了命地想要強行擠進能量壁壘之內,但是其四肢與軀幹卻又在天然奧靈之力的炙烤下,不斷地融化,不斷地崩潰......
而這樣的光景,僅是持續了短短數秒。
然後,深淵循跡者上身的雙臂,以及下身的十來條觸手,即是被日月山結界盡數毀滅殆盡,化作無數黑灰,消散在了奧靈之力的光芒中。
至於深淵循跡者本體,則僅僅留下了半個腦袋,以及半邊軀幹,被日月山結界給無情地彈飛,最終無力癱倒在了山下的沙地上,一動不動,沒了氣息。
而它那顆裸露在空氣中的深淵核心,如今亦是浮現出了新的幾道裂痕,安靜地跟隨本體癱倒在沙土之間,再也做不出先前那如同心臟一般起伏與躍動的動作。
「......」
耶塵望見此等景象,腦海中忍不住再次浮現出折身返回,將其補刀,斬草除根的想法
不過,少年的臉龐僅是短暫猶豫片刻,接著還是決然地轉了回去,跟隨主人的步伐,繼續朝著萬級台階的盡頭,朝著日月山巔的傳送祭壇走去。
畢竟,天知道這頭詭計多端的深淵循跡者,如今是不是還在裝死耍詐呢?
不管怎麼說,耶塵是不會再冒那個險了。
他要繼承萊爾與黑奇留下來的遺志,傾其所能地活下去,為此,儘快抵達山巔的祭壇,才是耶塵如今最優先的選擇。
於是,少年就這樣將山下躺屍的怪物拋棄不管,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台階的盡頭上行,攀爬......
但是沒過多久,耶塵便是感到血氣渙散,肉體劇痛,致使他不得不停在路邊短暫歇腳。
通過『空間存取』的施展,耶塵從手帕的內部空間裡取出了萊爾留給他的止痛藥,以及穆為他特製的新版紅血花茶。
通過將二者鬆弛有度地依次送入口中,耶塵這才得以讓身心迎來了小幅度的恢復,旋即便是將他的爬山之旅繼續進行下去。
十分鐘之後,憑藉奧靈之力穩固地支持與加速肉體的活動,臉色憔悴不堪的耶塵,終於成功抵達到了第一千級台階處。
因為深淵循跡者亦是徹底被日月山結界攔在了外部,所以耶塵實際上並不需要這麼焦急的趕路。
於是,他接下來便是往口中多塞了一片止痛藥,慢慢細抿了幾口紅血花茶,歇息了好長一段時間來恢復體力,隨後才迎著清冷漠然的月色,再次跨越台階,繼續向山巔走去。
雖然經過了不短的歇息,但是肉體與精神上的消耗始終是一時間無法擺脫的,所以,在這之後的耶塵便是一邊忍耐著疲憊,一邊歇息喘氣,由此來循序漸進地拉近著自己與日月山巔的距離......
兩千,三千。
四千,五千。
六千,七千。
八千,九千。
大約三個小時之後,神情疲勞的少年,終於是將自己顫抖的雙腿,跨過了第一萬級台階。
伴隨著冰涼的夜風吹拂在他那血跡斑斑的臉頰,一片平坦遼闊的山頂,以及山頂中央,那由無數古老石磚所搭設而成的陳舊祭壇,終究是映入了耶塵的視網膜。
耶塵停頓片刻,隨即搖搖晃晃地朝祭壇走去。
「呼......總算是可以離開了啊。」
他一邊行走,一邊如釋重負地舒了口長氣,忍不住地自言自語起來。
不過,既然傳送祭壇已經近在眼前,耶塵就不急著趕路了。
畢竟如今他渾身上下儘是數之不盡的創口,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依舊令得耶塵感到痛苦不堪,以這副姿態貿然進入全新的世界中,顯然是極其不明智的。
所以,耶塵現在最好的選擇,自然是就這麼坐在祭壇的旁邊,乖乖迎接黎明的到來,而後等待甦醒後的穆趕至此地,接著為自己進行一番高效的療傷。
嗯......就這麼辦吧。
他如此想道,取出懷表,觀察時間。
只見懷表的時針,與六點刻度僅剩下一格多的距離,顯然意味著十分鐘之後,耶塵就能夠迎接沙草隱域新一天的曙光了。
確認完時間的少年,一想到還能在最後與老人多見上一面,嘴角便是不由得微微揚起,畢竟他從出生起,就對情誼這種事物重視到了極點。
然而,當耶塵走到距離傳送祭壇十米遠的距離時,他那對湧現著期待與希望的湛藍色雙眼,赫然凝滯了下來。
原因,便是他在眼前一米遠的荒地上,看見了一道毫無徵兆,凸起於地表的土墩。
耶塵的第一反應,以為是穆提前甦醒了,正準備從土壤里鑽出來。
可是當他抬頭望天,卻發現那抹彎月,依舊還在前方的天際邊緣掙扎,而那道朝陽,則仍然在後方的地平線之下躲藏隱匿時。
夜晚,還沒有過去。
白晝,還沒有來臨。
那麼,來的自然不可能是穆了。
嘶。
這一刻,耶塵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冰冷,手腳顫抖。
接著,他強行催動起幾乎已是要消磨到極限的身心,全速拼命地向側方奔跑撤離。
然而,那凸起的土墩卻是比耶塵更快一步地炸裂而開。
下一秒,一顆血肉模糊,表面長滿了無數細長觸手的漆黑頭顱,即是從碎土中彈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撞至少年的側身,以那遍布頭皮的觸手群,將他狠狠按倒在了地上。
隨後,深淵循跡者那張一半長滿了眼球,一半支離破碎的面孔,即是再度映入耶塵的眼帘,幾乎與他臉貼著臉,死死凝視著耶塵那對驚恐茫然的湛藍色眼眸。
最終,對方那陰森詭異的話語,再一次於耶塵的心靈深處奏響。
「我已經說過了。」
「你永遠無法擺脫深淵。」
「因為,深淵永遠凝視著你。」
「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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