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瑤在所有人面前演了一齣戲,她跑進屋後,並沒有因為瞞過了眾人而竊喜,反而越想越羞,越想越怕。
她的心砰砰跳著,淚汪汪地輕咬下唇:「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居然聽信了那個公子的話,那公子可是與我素不相識呀。」
柳清瑤不知道的是,這是人的一種尋常心理,倘若沈燁面相兇狠,眼神猥瑣,那麼無論他說什麼,柳清瑤都要掂量一下了,可沈燁眉清目秀,儀表堂堂,說話時的眼神看起來也十分懇切,讓人一眼看見就不相信他是窮凶極惡之輩,柳清瑤看他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心生好感。況且他沈、百兩個世家腰牌在手,多半也是世家子弟。
所以,柳清瑤雖然吃驚沈燁擅闖院落,卻不信他會加害自己,她決意幫助的原因是沈燁昏倒前所說的那句話。
幽州有變!
有什麼變?如今自己和自己最親近的人就在幽州,這些人會不會出事?
後來喬崢帶人闖入,謊稱禮部侍郎被沈燁殺害的時候,非但沒有讓柳清瑤懷疑沈燁,反而讓柳清瑤更加確信了沈燁的話,這位公子沒有騙自己,幽州果然出了事情。
於是柳清瑤正式下定了決心,決定幫助這位公子。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冒的風險確實很大,自己付出的也太多了。柳清瑤恨恨地想到:「想什麼辦法不好,非要這樣。」
......
沈燁從屋外走了進來,看著沈燁那生得十分俊朗的相貌,柳清瑤不禁有些楞神。
沈燁見那名為清瑤的女孩坐在主座上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心中略微古怪,他躬身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沈燁沒齒難忘。」
柳清瑤回過神來,卻沒有聽清他剛才說了什麼,臉色微紅,站在她身旁的丫鬟晏茹卻是奇道:「你不是百家公子嗎?」
沈燁直起了身子,搖搖頭道:「當時事態緊迫,在下只得冒充百家弟子。」
柳清瑤伸出柔荑,指了指旁邊座椅,柔聲道:「公子請坐,晏茹看茶。」
沈燁坐定,看向了柳清瑤,不禁心裡讚嘆,這女子不僅聰慧,還有著如此驚人的美貌。
柳清瑤有著一張小巧的臉龐,似乎一隻手就能蓋住,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泉水般澄澈,挺直的鼻樑和小巧的嘴巴更加突出了五官的精緻,此刻她白皙的臉頰上隱隱掛著淚痕,似清揚掛水,惹人心憐,細細看去,那種從里而外散發的嫻靜優雅的氣質卻讓人覺得這是一朵幽蓮,一朵正靜靜生長在屋內的幽蓮。
見沈燁盯著自己,柳清瑤小臉一熱,檀口輕開:「不知公子所說的幽州出事是何事?」
沈燁沒有立刻回答,他反而問道:「姑娘在家中地位如何?」
柳清瑤回道:「我姓柳,名清瑤,家父乃是柳家家主,當時院中那位便是。」
「亭亭明玕照,洛洛清瑤流,好美的名字。」沈燁心中贊道。
沈燁不再猶豫,面色認真道:「那就請姑娘通知令尊,這禮部侍郎並非刺客所殺,而是」
沈燁遂將自己所見所聞告知了柳清瑤二人。
柳清瑤二人聽完皆是臉色蒼白,晏茹急道:「既如此,公子快隨我去,將事情原委告訴老爺。」
「不可。」柳清瑤聽聞搖了搖頭。
沈燁欣賞地看著柳清瑤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晏茹看著兩人打啞謎,急道:「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柳清瑤解釋道:「雖然方才我與沈公子一起騙過了幽州眾人,但州府大人和那少年郎或許心中還會懷疑沈公子,現在我這宅院中很有可能已經被人監視了,他們若發現他們前腳剛走,沈公子便見了家父,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連家父一起懷疑,到時就算家父想帶我們離開幽州,也是不可能的了,甚至我等還會有生命危險。」
晏茹呆道:「那怎麼辦?」
柳清瑤看著晏茹道:「你忘了之前家父臨走前所說的話嗎?」
晏茹恍然。
沈燁沉吟片刻道:「只是不知令尊是否會相信我的話。」
柳清瑤看著沈燁的腰間,道:「所以我要借公子身上的東西一用。」
沈燁順著目光低頭看去,疑惑道:「腰牌?」
柳清瑤點了點頭道:「不錯,公子既然在院中對著眾人聲稱自己是百家子弟,又適逢此次沈家無人前來,那麼沈家腰牌對公子來說用處不大,可否讓我帶去給家父一看。」
沈燁道:「好,那就勞煩姑娘了。」
柳清瑤看著沈燁遞過來的沈家腰牌,疑惑道:「小女子冒昧問一下,為何諾大的沈家只有公子一人前來,而且要偷偷潛入內城,莫非沈家早就知道幽州會發生變故嗎?」
沈燁想起了沈頌和沈司司,坦誠道:「實不相瞞,沈家不止我一人在此,其餘幾人如今應該住在城外。至於我為何出現在這裡,此事說來話長。」
沈燁見事情交代完,起身道:「請姑娘將事情詳細告知令尊,速做準備,我先告辭了。」
「公子慢走。」
柳清瑤目送沈燁離開後,對著晏茹道:「帶著我的瑤琴,見完家父,我們直接去見宋家三先生。」
柳家家主宅院的會客廳內,宋誠在大口喝著茶,大聲贊道:「好茶,好茶啊。」
柳家家主柳晚修坐在他身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老三,你是來給清瑤求情的吧?」
宋誠見自己來意被看穿,也不做作,他嘆道:「柳兄,我認識清瑤這孩子已有幾年時間,她的品行相貌都是極佳,我知道作為她的父親,你對她期待更高,如今這孩子做出如此出格之事,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我也是!但我恨的是那百家的小子,我恨不得把那百家小子頭都打爛。你等會兒千萬不要衝動,女孩子大了,有點小心思也是正常的,你一味訓斥容易出事。」
柳晚修見宋誠如此在意清瑤,也是見怪不怪,他笑眯眯地喝了口茶:「你一個喜歡衝動的人讓我不要衝動,聽起來有點怪。」
宋誠心道:「自己做事向來穩重,只是今天聽見琴聲異常,以為出了大事才會如此性急。」
他剛要出言反駁,忽見柳晚修老神在在的樣子,宋誠詫異道:「你不生氣?」
柳晚修笑道:「你呀,還是不了解清瑤,清瑤這孩子的性格註定了她不會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她如此做只能說明此事必有內情。」
宋誠呆呆地看了他片刻,恍然大悟,叫道:「好呀,原來你們父女兩一直在演戲!」
柳晚修怡然道:「我那女兒為了騙過眾人連名聲都不要了,我這做父親的怎麼可能拆她的台,況且你也不想想,我柳家從來沒和他百家有過任何交集,清瑤怎麼可能會認識那什麼百家公子?只是讓我那孩子付出如此之大,必是出了與我等有關的大事。」柳晚修皺了皺眉。
這時,家僕來報:「老爺,小姐和晏茹來見。」
「哐!」 柳晚修突然一腳踹碎了一個椅子。
宋誠和剛進來的家僕都嚇了一跳。
柳晚修吼道:「讓她們進來,你等都退下,讓我發現誰在偷聽,逐出家門!」
看見那家僕退下,宋誠嘲笑道:「你這演戲還演上癮了,自家僕從也騙?」
林晚修聳了聳肩:「既然是演戲,那當然要演到底。」
柳清瑤和晏茹走了進來,見宋誠也在,柳清瑤喜道:「見過三先生,正好不用再跑一趟了。」
宋誠疑惑道:「小友要見我?」
柳清瑤嚴肅道:「父親,三先生,我有大事要說」
柳清瑤將沈燁說的話轉述了出來,當柳清瑤講到太子時,柳晚修和宋誠二人面色大變。
二人對視了一眼,都瞧出了對方的震驚,太子到了幽州?
兩家在朝中都有耳目,為何兩人之前一點消息也沒收到?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帝師,帝師是怎麼瞞過朝中其他人的?兩人轉瞬想到此事後果,不禁倒吸口涼氣,好狠的帝師!
待柳清瑤講到禮部侍郎因為看到了一個老人的相貌,就被那少年郎斬殺後,兩人不禁都皺了皺眉頭,那老人又是誰?
柳清瑤講完,房間氣氛立刻沉重了起來。
柳晚修向柳清瑤問道:「那百家公子可信不?」
柳清瑤一邊掏出沈家腰牌一邊道:「好叫父親得知,那公子並不是百家的人,而是廬州沈家之人,名為沈燁。」
身旁宋誠一聽,臉色又是一變,宋誠寒聲道:「沈家不是放棄了這次文會嗎?為何還會派人來。」
柳清瑤回道:「小女不知,不過聽那沈燁公子的意思,沈家貌似知道這次幽州會出事,而且沈家還有人在,如今正住在外城。」
柳晚修看著宋誠道:「老三,我知道你們宋家與沈家有間隙,你們的事先放在一邊,現在的問題是既然那公子也是世家子弟,那麼他的話可信度也就高了,我們須在此基礎上早做打算。」
柳清瑤聽聞父親話中之意,詫異道:「父親,我們不離開嗎?」
柳晚修搖了搖頭道:「倘若那沈燁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們就更不能離開了。」
「不錯。」
宋誠接口道:「禮部侍郎既然不是被刺客擊殺,那我等也不必提放那刺客了,而幽州方面,只要我等裝糊塗,那孟州府也不會將我等怎樣。那老人身份確實令人懷疑,但也與我們無關,經過此事之後,我料那老人多半也不會再出現,我等就裝作不知道便好。如今的重點是那獨孤太子居然來到了幽州,帝師此計太過毒辣,竟是隱瞞了我們所有人,看來帝師一方迫不及待地想對我等世家動手了。」
柳清瑤本來以為自己等人馬上就會離開,如今看父親和三先生的意思似乎更堅定地要留下來,她不禁擔心起了眾人的安危。
柳晚修看到女兒的樣子,欣慰道:「吾兒不必憂慮,除非他幽州眾官連命都不要了,否則晾他們也沒有膽量敢動我們。」
柳晚修和宋誠認為那老人無論有什麼特殊身份也與自己等人無關,而太子就不同了,他二人作為世家的家主和主事人,世家的利益是放到第一位的,太子的突然到來,影響的就是他們世家的根本利益,所以他二人無視了其他的情報,只考慮起了文會的事。
倘若二人得知那老人乃是前朝兵部尚書喬杞,倘若二人得知城中已經入駐了九曲十三環的上千名兵士,倘若二人得知太子在瑤山遇襲,恐怕此時二人早已坐立不安,倉皇逃走了。
柳晚修看著清瑤和晏茹警告道:「那沈家公子如今是危險人物,你們也不要再與他見面了,今日之事,你二人就當沒發生過,以免給我柳家惹禍。」
柳清瑤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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