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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回家吧。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馮劫站在葉柔身邊,勸道,「公子一定安然無恙,二小姐會把公子帶回來的。」
安國公府雖然不像別的名門貴族那麼注重禮儀,但葉柔當街哭泣,也有失體統。
葉柔低頭邁步,眼前忽然出現一人。
玄藍相間的武候制服,革帶黑靴,圓領窄袖袍,胸前的猛獸繡紋撞入眼中,讓人沒來由想要後退一步。
葉柔沒有看那人的臉,只憑這套葉嬌也穿過的衣服,推斷對方是武候,且是武候長。
她當然知道如今的武候長白羨魚,是妹妹舊日部下,還多次在安國公府用過飯。但他們沒有見過面,男女避嫌,還是離遠些好。
果然,葉柔聽到馮劫同那人打招呼。
「武候長大人。」
「是馮管事,」那人道,「請在此稍等片刻。」
他的聲音很悅耳,有一種少年人特有的乾淨清澈。白羨魚同樣恪守禮儀,沒有同葉柔說話。
葉柔避進馬車,過了一會兒,再次聽到白羨魚的聲音。
「上回宮門外,承蒙賜飯,感激不盡。」
他說的是不久前的夜晚,葉柔聽到白羨魚找禁軍要吃的,讓馮劫送了一份吃食。
馮劫恭敬道:「武候長還把食匣送回來,您太客氣了。」
白羨魚笑道:「我自小患有胃疾,多虧這餐飯,才沒有犯病。」
他說完,又幫忙驅趕周圍擁擠的人群。
「讓一讓!讓這輛馬車轉向,路才順暢!」
葉柔掀開車簾,見一個英武的少年人站在朱雀大道上,手持馬鞭指揮交通。
他引導牽著牲畜的農人去走側面城門,阻止拉著糞水的車靠近葉柔的馬車,快走幾步,抱起掉下板車的孩子,重新丟回去的同時,踢了一個貨郎一腳。
「別在這裡堵路!」他斥道。
貨郎趕忙離開,同時帶走了一大群圍著買東西的閒人。
一個路人拽住白羨魚,詢問弄丟了路引怎麼辦,他隨手指了個去處,不放心,又喚部下帶那人去登記查補。
就這麼從容有序地,擁堵的道路終於通暢。
馮劫連忙調轉馬頭,馬車緩緩轉向,葉柔也放下車簾。
「慢走。」
那個青年人在車外大聲道,似乎唯恐別人聽不到。
食匣被馮劫推進馬車。
這是很普通的食匣,除了匣頂陰刻了安國公府的族徽,沒有特別之處。
白羨魚很細心,食匣內外都擦得很乾淨。
葉柔抽開第一層,發現裡面放著一塊手帕。
是藍色的蔡州雲花綾,方方正正,沒有印花或者標記,不知是無意中落在這裡的,還是有心之舉。
葉柔連忙合起食匣,取出自己的帕子擦淚時,才想起。
莫非是白羨魚看到她哭了,特意讓她擦淚的嗎?
真是個好心的孩子。
她笑了笑,倚靠在車廂里,心中還惦念著葉長庚,思考怎麼回稟母親,才能讓母親放心。
哥哥妹妹都不在,父親不管不問,她能做的就是守好家,等兄妹回來。
六皇子李璨沒有離開皇宮。
他要在宮門口安撫前來救駕的宗室皇親,解釋發生了什麼,並且儘量削弱葉嬌在此事中的作用,彰顯皇帝的英明果決、太子的力挽狂瀾,以及李琛的陰險可惡。
順便冷嘲熱諷幾個人,發泄一下嫌他們來得晚的怨氣。
火滅了才來救火,休想撈到一點好處。
最後再努力咳嗽幾聲,捂著傷口滿手是血,表示自己實在功勳卓著。
至於那些說要進宮拜見聖上的,李璨一律讓他們明日早朝上見。
看聖上今日的身體狀況,明日是一定會上朝的。
忙完這些,李璨回去認真洗了個澡,甚至沒忘了用新開的玫瑰花薰香頭髮。束好發冠,今日沾到血的配飾全部丟掉,換更好的佩戴。
這之後悠哉游哉乘坐馬車,再次到東宮去。
地面已經漿洗乾淨,不會弄髒他的鞋底。
徑直走進書房,脫掉外衫,朝端坐蒲團的傅明燭扔過去。傅明燭早防著他這個,迅速歪斜身子躲到一邊。但李璨也早料到他會躲避,衣袍照樣準確無誤地罩在他頭上。
傅明燭幽怨地拉下李璨的衣服,罵道:「本人是六皇子的衣架嗎?」
「對,」李璨笑著坐下,「活動衣架。」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手腕斜支下頜,問道:「太子呢?」
「剛剛走進來,拿了一本書出去。」傅明燭眯著眼,湊近李璨問,「要不要提醒一下太子殿下?」
「提醒什麼?」李璨斜斜地坐著,一條腿擱在憑几上,伸著懶腰。
「提醒他笑得太明顯了,」傅明燭道,「你沒見他剛才進來時,滿臉帶著笑意,跟之前那樣子判若兩人。魏王倒台,他也該克制克制。」
「他不是因為魏王。」李璨輕抿一口茶水,不屑地哼了一聲。
「那是誰?」傅明燭問。
「你。」李璨看著傅明燭的眼睛,又露出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息道,「因為你啊,你這個幸運的大傻子。都是你,才讓太子今日這麼開心。」
傅明燭想不明白,他疊好李璨的衣服,放在一邊,道:「六殿下不要再取笑人了,我今日沒能進宮,只能在外面干著急。我知道太子不容易,在那麼兇險的境地活下來,人人都會有些失態吧。」
李璨微微搖頭,笑得越發令人捉摸不透。
失什麼態?他還跟葉嬌共進退、同殺敵,在皇帝面前好好露了臉,也沒有失態啊。還是這麼風流倜儻、英俊瀟灑。
太子那樣,都是因為傅明燭。
他明明同葉嬌訂了婚,又出去鬼混。鬼混還被捉到了,惹得葉嬌又是退婚又是鬧到御前。
到最後聖上欣賞她、李策喜歡她、李璟懼怕她,她還能拿著一塊金牌來闖宮救駕,把太子哄得五迷三道,失了神智。
不行,一定要阻止這件事。
而阻止的理由嘛……
等太子李璋回到書房,李璨開口道:「我今日遇到個人。」
李璋頭頂和肩膀的傷口已經處理好,纏裹著黃色的布帛。他看向李璨,目光波瀾不驚,等李璨把話說下去。
「小道士王遷山,」李璨道,「葉嬌父親葉羲的徒弟。」
李璨說了一件奇事。
今日他帶著府中護衛出來,覺得不夠,又跑趙王府要來許多。一群人趕往御街,發現御街已被封禁,有個小道士伸出頭,一臉著急地看向裡面。
李璨認出那是王遷山。
他向來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雖然事情緊急,也願意問一問,幫個小忙。
「結果,」李璨講到此處,認真地看著李璋,目光深沉道,「他告訴我說,要我轉告葉嬌,今日風大,請葉郎中不要站在高牆邊、磚瓦下。」
李璋神色未變,卻短促地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傅明燭疑惑道,「今日的確有大風,京都有的房屋甚至被颳倒了。但這有什麼?司天台和太史令早就斷言今年春夏之交有風災,還派了警示文書給各部。」
李璨看向傅明燭,解釋道:「但是太巧了。巧到不久前,一陣風把東宮門檐颳倒。如果葉嬌記清楚這句話,完全能避開。」
可她想去救皇帝,猶豫不決,所以耽誤了時機,被李璋救下。
「所以,」李璋一直聽到此時,才淡淡開口,「司天台觀天象,也只能斷出春夏之交這個模糊的時間。但是那個小道長,能準確到哪一日。」
「或者,哪個時辰。」李璨道,「但是王遷山才二十來歲,所以我覺得,示警的人是葉羲。」
畢竟葉嬌是他的女兒。
「所以呢?」傅明燭撓了撓頭,越來越迷糊,「你說這麼多,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太子殿下也懂,」李璨道,「很簡單,不要惹葉羲,不要惹安國公府。」
能準確查天象,觀生死的人,太可怕了。
「有那麼厲害嗎?」傅明燭不屑道,「當初先帝欣賞他,先陳王信任他,卻還不是落了個出家為道,十幾年不回來的下場?」
「先陳王是他的朋友,」李璨斜睨傅明燭道,「葉嬌是他的女兒。你可能不會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但是誰敢碰你的女兒,你未必不會使出全身力氣。」
「我沒女兒。」傅明燭道。
「可能是你身體不行。」李璨只要得到機會,就要罵人。
「你才——」傅明燭要反擊,突然想起身份尊卑有別,只能忍下這口氣。
他們兩個互嗆了好幾句,漸漸忘記剛才在討論什麼。
可屋內忽然響起太子李璋的聲音。
「若不能為本宮所用,越強,越該除掉。」
李璨轉過頭,豐潤的嘴唇微張,驚訝道:「那葉嬌呢?」
傅明燭大惑不解地蹙眉:「跟葉嬌有什麼關係?」
最近他這個前任的名字,太常出現。這絕對不是好兆頭。
「本宮不會傷害葉嬌,本宮會把最好的,都給她。感謝她今日護駕,也報答她的恩情。至於她的父親——」李璋問,「不是割斷塵緣,出家為道了嗎?」
李璨看著李璋,好半天才疑惑地問:「太子殿下,你是怎麼做到既殘忍,又體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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