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雅雀無聲,然後便是一片起鬨,針對梁家嬤嬤的話,大家紛紛表態支持。
大部分人都認為,現在這個時候,陸錚的問題必須解決了,不能讓這小子繼續囂張下去了?
現場,張浩然,張寶儀,張承北等人都對陸錚恨之入骨,他們幾個人領頭,局面迅速成了一邊倒的態勢。
現場還有梁家的老人,崔家的老人,他們的態度也都十分鮮明,在梁家和崔家人心中張家便是天,陸錚一個外姓人妨礙了張家,他們自然是萬萬不能允許的。
看眼前這局面,陸錚已然不會有生路了,以張家在揚州的力量,他們不想給陸錚活路,陸錚除非逃離揚州,否則他還怎麼活?
張母今天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臉色非常的難看,她的一雙眼睛如同鷹隼一般在眾人面上掠過,嘴角微微翹起,鼻孔裡面發出冷哼。
「承東家的,你從昨天到今天都不說話,承東去了京城,大房這一邊,你這個家還能不能當下去?」張母直接點了顧夫人的名字。
顯然,老太太對顧夫人非常不滿了,這一點從她的語氣就能聽出來。
顧夫人的臉色也頗為難看,被老太太點了名,她站起身來道:「母親,各位,陸錚雖然不是姑奶奶的嫡子,但是也是陸家的血脈。
我們江南幾大家關係向來緊密,承東臨走的時候說過,讓我對陸錚多照拂,還說此子有才,不可妒之,對他的叮囑,我不敢忘記。」
顧夫人說到這裡,語氣頓了頓,道:「梁家嬤嬤所說的禍根之論,簡直無稽之談,我張家堂堂詩禮簪纓之族,只信聖人,哪裡信那些旁門左道?
陸錚揚名四方,其才高,這便是禍根,那天下有才之人,天上的文曲星,那都是禍根了?所以,母親問我的態度,我是斷然不同意行那些不義之舉的。」
顧夫人這話一說,全場譁然,大家齊齊看向她。
她這是什麼意思?她是公然要跟老太太對著幹麼?這還了得?
老太太也愣住了,眼看著一面倒的局面,她覺得大局已定了,她讓顧夫人說話的目的只逼著這個不招她喜歡的兒媳婦向她低頭呢。
現在倒好,顧夫人竟然唱了反調了,這是要讓她老婆子下不了台麼?
二太太蘇夫人,三太太林夫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湊到顧夫人身邊,卻是欲言又止。
老太太心頭冒火,面上卻反而笑起來,道:「好,很好!還有要說話的沒有?」
柳紈忍不住痛哭失聲,她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道:「老祖宗,我覺得母親說得有理,我張家是讀書人之家,豈能行這等不義的事情?
陸家錚哥兒,才學不凡,我張家的後輩應該要以他為標杆,努力學習,奮發圖強,馬上就是童子試,說不定明年我們張家就可以添幾個秀才。接著秋闈,張家出舉人老爺也不是不可能呢!」
柳紈低著頭,流著淚,說的話語無倫次,昨天老太太便讓她住了一晚破房子,那是對她最嚴厲的警告,沒想到今天她竟然又挺身而出來反對老太太。
張母臉色終於變得陰沉了,她的眼神之中散發出森然的氣息,顯然她的心情糟糕之極。
一旁的花寒筠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暗暗叫苦,在她看來,顧夫人和柳紈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在張家,張母就是天,誰也不能反對。
這一次梁實厲害的地方就是讓老太太鐵了心,老太太要幹的事情,誰能阻攔得了?
陸錚這個傢伙,自己惹了事情還不罷休,還要牽扯到其他人跟著他倒霉,真是……
花寒筠心中一陣感嘆,她很想把局面扭轉過來,可是眼前這局面,誰能扭轉乾坤?陸錚是死定了!
「大嫂說得好!」忽然一聲喝,卻是張敬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他扯著脖子道:「梁家人說的話,真是比屎還臭。三叔睡的那個女人王翠紅就是個老鴇子,什麼時候成了宋三槓的女人了?這話說出去,外面人聽到了都覺得是笑話呢!
三叔被人打,那宋三槓是梁實老婆宋三妹的嫡親哥哥,梁家人自己想反天,敗露之後反倒去咬別人,真是笑話。
還有,上一次咱們家舉辦那個什麼勞子的詩會,外面有潑皮說浩哥兒的詩還不如他拉的一泡屎,說這話的人也就是這個宋三槓,哼,哼,這老雜毛早就對張家心懷不軌,虧梁家人還有臉扯到錚哥兒,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嘿嘿一笑,道:「現在咱們家有些人,自己讀書不成,便看不得別人有才學,這種人最是可鄙可悲,老子看不慣!」
瞧這架勢,張敬是豁出去了,他對陸錚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再說了,他現在就靠著陸錚生存呢,陸錚如果完蛋了,他上哪裡發財去?
這一下有意思了,大房這邊炸了,老太太豁然站起身來,手中握著龍頭拐杖,因為激動,手都忍不住發抖。
花寒筠心中一陣悲鳴,看眼前這情況,今天大房這邊真是螳臂當車,完蛋了,完蛋了!大房本來就不受老太太待見,這一下把老太太徹底的得罪了,以後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花寒筠心中這麼想,卻又無可奈何,急得汗都出來了,心中只是一個勁兒的大罵陸錚,這個殺千刀的,這不是害人麼?現在怎麼辦啊?
花寒筠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束手無策,她真的想不到用什麼辦法來應對眼前的局面。
「花姐兒,怎麼了?你也有話說麼?」老太太豁然看向花寒筠。
「呃……」花寒筠一下愣住,忽然之間,她心中升騰起一股熱血,道:「老太太,我覺得母親說得有道理,我們書香門第需要有書香門第的氣度,陸錚有才,我們家也有才子。
浩哥兒最近在苦讀,其才學被夫子們交口稱讚,唐哥兒和珍哥兒兩人也都進了甲字號,二月童子試都能下場。
那陸錚本來不會讀書,可偏偏作了幾首詩之後硬是被當成了所謂才子,真要是才子,那得通過科考,得到功名才算數呢!
眼下,我們對錚哥兒不利,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讀書人感到好笑麼?」
花寒筠說出這番話,她一顆心便「噗通」、「噗通」的跳,她平常伶牙俐齒,可是說這番話卻是磕磕絆絆,說完之後,心中隱隱又有些後悔。
現在她在張家能主事兒,這都是老太太的寵信,倘若沒有了老太太這靠山,蘇夫人會一口吃了她,她連骨頭都剩不下來。
她說完這話,便看到蘇夫人臉上浮現出得意而輕蔑的笑容,她眼睛餘光看到了老太太的臉,老太太明顯非常的吃驚。
這種吃驚背後是無比的震怒,她老人家可能做夢都想不到,她最親近,最信任的孫媳婦,竟然在關鍵時候背叛了她,這實在是讓她難以接受。
震驚過後便是憤怒,老太太一怒之下,誰能承受?此時,梁家的嬤嬤,崔家的嬤嬤都嚇得退後了,隱隱可以看到梁家嬤嬤滿臉皺紋背後的那一絲得意神色。
花寒筠心中已經絕望,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鬼使神差的改變了主意呢?怎麼就向著陸錚去了呢?
倘若她的話能管用,那也罷了,現在她所做的這些除了能激怒老太太之外,其他一點用處都沒有,這樣做簡直是太愚蠢了!
全場寂靜,雅雀無聲,似乎所有人都被花寒筠的表態給驚呆了。
在張家,花寒筠一直都是老太太的絕對心腹,什麼事情都向著老太太,可是今天,她竟然忤逆了老太太的意思?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就在這極度寂靜中,老太太終於舉起了她的龍頭拐杖,恰在這時候,門口大踏步走進一人,來人赫然是張承西。
看他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顯然是剛剛才到,他哈哈一笑,道:
「好!說得好,寒筠說得好啊!哈哈,我都不知道是梁家嬤嬤是怎麼想的,竟然把陸錚說成咱們張家的災星,這是什麼話?
今天,我親自面見了咱們新河縣聶大人,聶大人明確說了,陸家哥兒可是咱們張家的福星,這一次我們張家要好好考,明年童子試,我張家揚眉吐氣的時候便到了!哈哈……」
張承西說完,得意之極,哈哈大笑起來,他擺擺手,道:「來人啊,給我把劉神仙請過來,我讓給咱們算一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哄!」院子裡一下亂了,本來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的張浩然和張承北等一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時候張承西竟然站出來支持大房?
蘇夫人也完全懵了,老太太將拐杖舉在半空中,想發飆硬是沒發出來,她也瞪大眼睛看著張承西,手微微有些抖。
莫非她疼愛的二兒子張承西竟然也要跟她作對麼?她心中這麼想,可是看著張承西得意洋洋,志得意滿的樣子,這個念頭只在她腦子裡一閃而過,然後迅速便湮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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