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便去客棧,定了一個小院,眾人將馬車卸下,去店家那裡買了些乾草料,先將馬匹餵了,黃鉞就帶著兩個親衛,給馬匹洗刷了一番。
王倫便說:「先去吃飯,明日一早再去尋張順兄弟。」
李俊笑著說:「哥哥,這江邊的漁夫,每日要開兩次市,午前一次,黃昏前一次,咱們可以趁了午後,去江邊尋那張順的。」
王倫鬧了個笑話,便笑著說:「看來我這個北人,卻不熟悉江南的情況了。就聽兄弟的!」
李俊便領著人,去了一處安靜的酒店,用過了午飯。他也不愧是私鹽販子,挑的客棧、選的飯店,都是安靜乾淨的去處。
用過午飯,王倫叫幾個親衛自回客棧看守,便與李俊等幾個頭領,沿著江邊走去。
李俊笑著說:「哥哥,前面靠江那裡,有個琵琶亭酒館,是唐朝白樂天的古蹟。亭下不遠處,就是張順兄弟主持的漁市,咱們去那裡尋他!」
王倫說:「也好,這一路走去,恰好消食。」便沿著江邊朝那裡走,雖是初春,江州城畢竟是要道,就見江面上,時不時有幾條畫舫,傳來歌舞琵琶之聲。
走到江邊時,就看到一排柳樹,已露新芽,沾染了幾分綠意。岸邊一字排開八九十條漁船,都纜系在樹下。
那些漁人,有斜枕在船梢睡覺的,有在船頭結網修補的,還有些湊聚在一起,投盧擲骰的,只是賭資不大,左右不過是一摞銅錢,在那裡喝五喝六。
岸邊停了一排的馬車、驢車,也閒坐著許多行販,卻在一旁等候,兩伙人涇渭分明。
王倫看得好奇,便尋了個面色和善的小販,問:「怎地不去與那些漁人買魚?」
那小販見王倫雖然一身灰袍布衣,卻似個讀書人模樣,身後跟著五條大漢,又是北地口音,不敢怠慢,便拱著身子,說:「大官人,那漁牙主人未到,是開艙賣魚不得的。」
王倫頓時皺起了眉頭,便問:「是那漁牙主人欺行霸市麼?」
小販慌忙擺手:「不是,不是。江州城這裡,開艙賣魚,需得燒紙祭拜了江神,方能夠開市,且張漁牙那裡有一桿行秤,我等這裡的秤,都要先經他驗看了,才能買賣的。」
王倫點了點頭,就要去腰懷裡摸,這時才想起,在客棧換了一身衣物,卻把錢袋忘記帶上了。
焦挺便掏出一小塊碎銀,丟了過去,王倫拱手說:「多謝老人家相告!」那小販頓時喜笑顏開。
又前行了數步,李俊便笑著說:「哥哥可是擔心張順兄弟作惡?」
王倫嘆息說:「俗話說得好: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若這『浪裏白條』仗著漁牙主人的身份,在這裡欺行霸市,也不是好漢。」
大宋朝的制度,只要涉及到買賣,就必須有中介人經辦,為的是減少許多爭端。這本是個好制度,但壞就壞在,監管不力。
就好比漁牙子,因為涉及到漁人與行販的買賣,官府就對有資歷的漁牙行發放憑證,表明官府認可他們的中介資格。
但並不是所有的漁牙子都有官府發放的憑證,有些類似後世工程類的資質證書,有憑證的那個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漁牙子,而他手下辦事的,其實算是他找來的代理。
故而民間將所有的從業人員都稱為「牙子」,有憑證的那個人,則被稱為「牙子主人」。
阮小二在石碣村時,就曾受漁牙子坑騙,但為了將打來的魚賣掉,也只能忍氣吞聲。故而他對漁牙子從來都不存好感,聽聞張順就是漁牙主人時,更是一句話都懶得說。
眼看日漸沉西,還不見主人來開艙賣魚,阮小二心裡又多了一分不快,便說:「哥哥,不如去附近尋個酒家,坐那裡少歇!」
李俊也覺得乾等不是事,正要說話,卻見那邊人頭涌動,有人喊:「主人來了!」於是行販和漁人都跟著動了起來。
王倫幾個人好奇地跟著走了過去,就見十多個人簇擁著一個人向江邊走來。
這人六尺半的身材,三十二三的年紀,三柳掩口黑髯,頭裹青紗萬字巾,上罩一領白布衫,腳穿一對多耳麻鞋,手裡提著一桿大秤,看到有人問候時,也不住點頭回應。
他隨便找了條船,便立在船前,看到漁人和行販都聚齊了,便大聲說:「先祭拜了江神,就此開艙!」
跟來的十多個人,顯然都是漁牙子,抬了香案,擺了冷肉,張順便舉起手中的大秤,說:「江神在上,公秤買賣,牙錢一文不得少,若有敢賣死魚的,有敢用小秤的,休怪我無情!」
將大秤放在案上,就領著一眾人開始祭拜,又燒了紙錢,在那裡念念有詞。
王倫幾人遠遠立在那裡,看到跪拜了一地,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規矩,也不去打擾。他身邊不遠處,也立著三五個人群,也好奇地在那裡看,只是都不曾發出喧譁之聲。
祭拜完畢,張順就隨意指了一條船,那漁人慌忙打開船艙,張順撈出一條活魚來,在大秤上稱量了,便喊:「四斤三兩六!」
這活魚被依次傳遞,跟隨他前來的漁牙子們,就一個個接過行販和漁人的秤來,逐個稱量,然後大聲報數,所有秤都報數完畢,絲毫不差,張順這才大聲說:「開艙,賣魚!」
自有人搬了張椅子來,張順就在那裡坐定了,看漁牙領著行販,與漁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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