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年關已過,陳府忽然對外宣稱陳、林兩家婚事延後,一時間外界眾說紛紜,陳府也不對外解釋。而林凡也徹底將自己關在了「望槐居」內,不見外人,開始了枯燥的修煉生活。
三個月後的一天,已經是春暖花開時節,林凡緊閉的房門忽然從內打開了。一身白色儒生袍的林凡,略顯清瘦的走了出來。
抬頭望了望高大的槐樹,如今已經伸出了嫩枝,一串串的花骨朵也掛滿了枝頭,恐怕過不了幾天就能綻放出潔白的花朵了。雖然林凡禁止下人進入院子,但是送飯的小廝卻是例外,想來那小廝也是個勤快人,此時已經把院子掃得乾乾淨淨了,就連久不坐人的石凳也擦了好幾遍。
花架上的向陽花如今也開了,雖然仍只是少數幾朵,但是開得卻很燦爛。籬笆牆下,不知是滋生的還是小廝種下的,幾隻牽牛花已經爬上了籬笆牆,揚起了小喇叭。
深深吸了口氣,林凡步履輕快的走出了院門。
穿花園,走小巷,林凡來到了一處院門前,這就是陳釗的居所--「怡然居」。
林凡也來過幾次,但是一般都不進去,記憶中陳槐對這裡有些陰影,所以才會搬出去居住。對於林凡來說,這裡也算得上「輕車熟路」了,在飯廳,林凡見到了正在用早飯的陳釗。
發現自己的兒子來了,陳釗喜出望外,趕忙招呼林凡坐下,將自己還剩一口的饅頭塞在嘴裡,起身拿起一隻空碗,給林凡盛了一碗白粥,然後拿了一雙筷子,一併遞給林凡。林凡也不客氣,接過碗筷,慢慢的喝著粥。
陳釗只是一味的看著林凡喝粥,偌大的飯廳里此時就只剩下林凡喝粥的聲音。就著精緻的鹹菜,一連喝了三大碗白粥,林凡才放下碗筷,用一條絹帕擦了擦嘴角。陳釗這才出言道:「孩子,吃飽了麼?看著你這麼有食慾,為父打心眼兒里高興。」
林凡笑了笑,道:「最近忙著練功,飲食只是匆匆吃幾口,好久都沒有喝這麼香的粥了,想來老張的廚藝應該是又進步了。」
「是啊,老張做的飯菜就是合咱們爺倆兒的口味,不如中午一起吃飯吧。」陳釗建議道。
「不了,兒子知道您忙,哪有時間陪我吃飯啊,這次過來就是問問去天極宗的事情,招收新弟子的時間快到了,不知可有什麼消息?」
陳釗道:「為父就是再忙,和我兒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畢竟我始終也是要吃飯的。」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去天極宗的事情,我本來也正要去找你和你說的,不想你就先來了。」
「哦?可是有什麼內部消息?」
「又被你猜到了。」陳釗看著林凡,笑著說,「據咱們陳家的人帶出來消息,這次天極宗廣招門徒,從每次的只招收不到一百名有資質的弟子增加到了招收三百名,不但如此,就連內七門也從原來的僅招收十幾人到如今的要招收三十人,而且據說供奉院也要對外招募兩名供奉。」
「什麼,招收這麼多新弟子,而且還要招募供奉?」林凡聽了陳釗的消息,也驚訝道。
通過陳槐的記憶,林凡多少也知道些關於天極宗招收弟子的情況,嚴苛程度超出想像,就拿陳槐那屆來說,慕名參加海選的人就多達數千人,據說有靈根的人也有好幾百,可是最終內七門也只是招收了十二名弟子,倒是外門招收了將近一百名弟子。
這屆招收如此多的人,看來必有蹊蹺。不過就算明知有問題,也還是會有一大批人願意一試的,因為只要進入天極宗,哪怕只是一個外門的學徒,只要效力滿三年,也會被賞賜一粒「龜元丹」,服用可以平添五年壽命,若是表現突出被賜予「壽元丹」,那可是能直接增加十二年的壽元的。雖說每個人一生只能服食一粒,但是那也是天大的好處,慢說是凡人,就是對於低階修真之人來說也是致命的誘惑。若是機緣到了或是資質突出,被選入內七門,那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不但自身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就連所在家族也同樣雞犬得道。
「一定是出了什麼變故,不然不會如此反常,我們族人沒有打探出什麼消息麼?」
「這倒是沒有,不但我們族人,就是其他家族也覺得此次事情有異,進行了多方探查,一來,所派出的人身份地位低,二來也可能真的沒發生什麼,所以打探的結果是一切正常,未見什麼異樣。不過即便如此,你到那裡後也要萬事小心。」
「那我什麼時候趕過去?」
「就這兩三天吧,和咱們族裡的幾個孩子一起,到時候你五叔會帶著你們。」
「有五叔想來會少許多麻煩的。」林凡略微有些高興地道。陳槐的五叔現在是外院的一個掌事,負責一些採購的事宜,和內七門也有些往來的。
陳釗也點頭,說道:「這倒是,回頭我讓你五叔帶些禮物,想來收下幾個族人的孩子是沒有問題的,至於我兒麼,就算不是陳家的關係也一定沒有問題的。」
「父親謬讚了。」
「我兒的本事為父還不知道麼,唯今只是分去哪個支系的問題了,呵呵。」說著,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林凡又和陳釗聊了一會,起身告辭,臨走時,陳釗囑咐林凡,近幾日好好休息,等出發之日便著人喚他。
林凡一路溜達回自己的住所,簡單的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將林福的那捲書卷妥善的收了起來,然後才在自己的床榻上盤膝調息起來。
接下來的兩天林凡只是看看書,調息身體,此時的林凡已經突破了靈動期第一層境界,順利步入第二層,除了身體排了些污物出來更顯清爽外,倒也沒什麼其他的感覺。
第三天,天剛蒙蒙亮,陳平便親自來請林凡,說是昨天夜裡陳鐵,也就是陳槐的五叔回到陳府,接幾個孩子,準備今天出發趕往天極宗。
林凡已經起床剛好洗漱完畢,於是將早就收拾好的小包拿起來,讓陳平帶路。陳平趕忙接過包裹,在前面帶路。
陳鐵在陳府也是有住處的,雖然每年也難得回來住一次兩次。不多時,陳鐵的住處就到了,可能是不常住的緣故,院門上居然沒有名字。客廳里人並不多,只有幾個陳家的掌事和陳釗陪同著一個坐在主位上的身材臃腫的光頭胖子聊著天,看到林凡走進來,胖子居然站起身,幾步走到林凡面前,握著林凡的手上下打量起來。
林凡不能躬身施禮,嘴裡仍是客氣的喊道:「林凡見過五世叔。」胖子哈哈一笑,收回打量林凡的目光,對林凡笑著道:「賢侄不需多禮,二哥說你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如今一見,果然不錯,想來日後成就也是不可限量,到時候可不要忘了你世伯世叔們啊。」
「世叔取笑了。小侄如今寄住在陳家,這陳家就等於是自己家,慢說他日之事不好說,就是真有一天我修煉大成,也都是陳家給我的機緣,又怎麼可能忘了陳家的諸位叔叔伯伯呢。」
「好,說得好。」胖子鬆開林凡的手,摸著自己的光頭笑著。林凡也藉機會給陳釗和在座的幾位掌事行禮,陳釗滿眼堆笑,略有深意地對林凡道:「孩子,好好修煉,莫辜負了你的父母。」
林凡躬身答道,「是。」說完也略有深意地看了陳釗一眼。後者笑得更深了,吩咐陳平拿過一個布包,拉住林凡的手說道:「族長昨日有事又外出了,臨行前囑咐我給你備了些日用,將來若有需要儘管提,我們會儘快給你捎去。」林凡沒有接包裹,只是看了一眼,再次躬身道謝。
幾個掌事也和林凡寒暄了幾句,最後,陳鐵對陳釗和幾位掌事道:「時間不早了,估計另外那些孩子也等急了,我們就先出發了。」說著當先朝外走去,林凡後面緊隨,陳釗和管家陳平以及幾位掌事也一路相送到陳府大門口。
此時陳府大門口停了七八輛大車,除了三輛車是帶蓬用來搭乘人以外,另外幾輛上面滿滿的堆了各種大小的箱子,趕車人和押車人都已經就位,只等出發的命令隨時可以走。
其中一輛載人的大車旁邊,站著幾個少男少女,看樣子也就十四五歲,都應該是活潑好動的年紀,可是卻死氣沉沉,木頭一般站著不動,不說也不笑。看到陳鐵等人,只是微微躬身點頭,嘴裡木訥的問了個好。
陳鐵也在見到了幾人後收起了笑容,指著最後一輛車讓他們上車,等幾個孩子都上了車才回頭,向著陳釗等人一抱拳,說道:「幾位,就此別過。」然後拉起林凡,向頭一輛載人的大車走去。
林凡被陳鐵半拉半拖的帶上車,坐好後才發現這輛車裡面還有一個人,林凡就坐在他的對面,這個被黑色寬大衣服嚴密裹著身體,只露一雙眼睛的人冷冷的看著林凡,一言不發。陳鐵則一屁股坐著林凡身邊,將手伸出車窗,和車窗外的陳釗等人擺手告別,在不斷的「保重」聲中,車隊緩緩的開始向前移動。
車隊行駛並不快,林凡只感覺到車隊是向北行駛,出了延城北門,路也變得顛簸起來。除了停車吃飯順便上廁所略微停車休息以外,車隊日夜趕路。林凡對面那個人除了上廁所下車,其他時間都呆在車上,就那麼坐著,連睡覺也如是,只是閉起眼睛而已,可是令林凡覺得不舒服的是,無論什麼時候,哪怕是深夜,都能感到那雙眼睛在直視自己,而且就算林凡背過身去,也一樣可以感覺到那個人冷冷的眼神,對此林凡幾次提出換車,可是都被陳鐵拒絕了,理由是林凡和那個人都必須呆在陳鐵的視線里,林凡相當的無奈。
這一走就是三天,到第四天的時候,空氣忽然冷了起來,隱隱的能夠聽到車窗外的風聲。再後來就有寒風從車窗吹進車廂,還捎帶著片片雪花。林凡有些納悶,已經春天了,不應該如此冷,更不該下雪才對啊。
車隊也取消了停車休息,而是由幾個夥計模樣的人每輛車發些乾糧和水,以及每人一件羊皮大衣。林凡由於修煉的關係雖然也能感覺到涼,但是卻並不冷,所以沒有穿羊皮大衣,只是墊在身下,緩解車子的顛簸。陳鐵也沒有穿,只是疊了一下,靠在腦後當枕頭,看來他也不怕冷。而那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神秘人,看上去渾身都在發抖,不過他卻也沒有穿羊皮大衣,甚至動都沒動。
如此又過了三天,這一日,林凡被一陣嘈雜聲驚醒。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打算下車看個究竟,同車的陳鐵此時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向著林凡和那個神秘人輕聲喊道:「到了,下車吧。」說罷,率先打開車廂門,走下車。
林凡也站起身,跟著下了車。
車廂外,隨陳鐵同來的十幾輛大車已經一字排開,另外兩輛載人的車廂門也打開了,從裡面居然下來了十幾個人,除了先前見到的幾個少男少女外,還有幾位女眷和另外幾個孩子,樣貌很陌生,林凡也懶得理會。
由於心存疑問,林凡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陳鐵道:「世叔,這一路上怎麼忽然就冷了起來呢。」陳鐵掐著腰,隨口道:「嗨,誰知道呢,以前的時候從延城到宗門,一路坦途,可是半年前不知怎地,路也不好走了,也下起了雪,如今只有過了山門,才能暖和過來。」
林凡聽了陳鐵的答覆,知道對方多半也不知道原因,所以也就不再追問,內心卻是更疑惑了。原來,之前林凡曾經探查過陳槐進入天極宗的經歷,並沒有遇到如此情況,雖然林凡早知道天極宗位於界山境內,但是遠沒有到達雪線,此時也應該是春天,不可能這麼寒冷,更不該有雪才對。
看到由遠及近走來幾個人,林凡收起了疑問,站在了陳鐵身後。當先的一個健碩的壯漢,年紀估計也就四十出頭,大笑著張開雙臂,給了陳鐵一個大大的擁抱,陳鐵身高只到壯漢的胸前,這個擁抱看起來那麼搞笑,可是陳鐵毫不介意,也笑著用力的抱了抱壯漢。
分開後,壯漢拉起陳鐵就要往回走,嘴中說道:「老陳啊,這趟差事一去就是半年多,辛苦你了,也想死哥哥我了。」陳鐵輕輕的掙開了壯漢的手,把林凡拉到身前,對壯漢道:「別急著走,給你介紹個孩子,這位是林凡。」壯漢一愣,略微皺眉道:「林凡?林家的孩子?」
「不錯,不過不是林青峰的孩子,而是林漢庭的兒子。」
壯漢大驚:「什麼?漢庭的孩子?快,讓我看看!」還沒等林凡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壯漢抓住了,兩把鐵箍般的大手,抓的林凡雙臂生疼,雖然強忍著沒有叫出聲,可是額頭上卻見了汗水。
陳鐵趕緊上去把林凡救了下來,略微不高興的道:「激動什麼,你再把孩子嚇著。」
「哦..哦..」壯漢撓了撓頭,傻笑道:「太高興了,差點忘了他還是個孩子。」陳鐵一邊輕撫林凡被抓過的手臂,一邊對林凡道:「賢侄啊,對面這個人也是你的叔父,複姓拓跋,單名一個『猛』,不但也是咱們武聖一脈,而且與你的父親和我都是生死之交。」
林凡滿腦袋疑問,但是仍乖乖的躬身低頭,喊了聲「拓跋叔叔好」。被喊作「拓跋叔叔」的壯漢哈哈大笑,「好,好。」一邊說,仍是一邊盯著林凡左看右看。還是陳鐵,將林凡拉到自己身邊,邊向山門方向走,邊對拓跋猛道:「勞駕猛管事將貨物運到外堂,我帶賢侄有事先走了。」說完也不等拓跋猛回應,拉著林凡就往前走。
拓跋猛在後面低聲的嘟囔了一句什麼,然後對身邊的幾個同來的人道:「趕緊檢查貨物,然後拉去外堂五號存放地。」說完又看了一眼那十幾個同陳鐵一起來的人,略微不奈的喊道:「你們還傻愣著幹嘛,要參加弟子考核的趕緊跟上,找人的去登記處。」幾個陳鐵帶來的少男少女這才反應過來,朝著陳鐵的方向追去,而那個包裹嚴實的神秘人早在林凡和陳鐵剛走的時候就已經跟在了陳鐵身後。
原地只剩下幾個女眷,其中一位年長些的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怯生生的開口問拓跋猛道:「管事大人,不知登記處在哪裡?」拓跋猛頭也沒回,道:「問別人去,老子沒空。」幾位女眷頓時集體哆嗦了一下,不敢做聲,那個年長的女眷最後還是從另外一個執事哪裡打聽到了登記處的位置,幾位女眷才聚在一起緩緩的朝目的地走去。
再說林凡,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的情況。他發現自己來時的路是一條小山谷,雖然蜿蜒曲折,但是卻只有一條路貫穿始終,兩側都是白雪皚皚的山坡,山坡算不上陡峭,上面除了一些高大的針葉樹就是一些被白雪覆蓋的巨石。
此時自己走的地方是一座小盆地,三個方向都有路,尤其是山谷正對著的一條,不但寬闊,而且看上去也很平坦,隱隱的遠方好像有一座山門一樣的建築物,兩側的山坡也像來路一樣,不陡峭且長滿了樹木。而另外兩個方向雖然也有路,可是卻很窄小,曲曲折折的伸向遠方,兩側也是高聳的峭壁,紅褐色的岩石看上去讓人感覺不舒服。
林凡徹底懵了,只能隨著陳鐵向前走。就當林凡以為陳鐵是向著那條比較寬闊的路行進的時候,後者忽然一轉身,向著左側的比較窄的那條路走了上去,林凡略微一頓,也跟了上去,看著兩側陡峭的山壁,心裡更狐疑了,而那名神秘人也跟得更緊了。就這樣,林凡三人又前行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陳鐵在一塊光滑的岩壁前停了下來,然後伸手入懷,掏出一塊黑色的令牌,往前面的山壁上按去。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原本光滑的山壁忽然無聲的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大概有一丈寬窄,兩丈高下,裡面霧氣昭昭,什麼也看不清。陳鐵回身看了看兩人,說道:「跟緊了。」然後便率先走向裂縫,消失在霧氣里。林凡二人不敢怠慢,也先後走進裂縫。後面的幾個男女少年,先是驚訝萬分,而後緊跑幾步,也魚貫走入裂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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