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子實在是酷似男子,若非宋繪月在她彎腰之時,窺見了她胸口一點起伏的形狀,根本發現不了她是個女子——那衣裳都讓妓子給拉扯鬆了。墨子閣 www.mozige.com
宋繪月沒有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一時間僵在原地,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跟著萬允君的腳步往裡走,而且走的很恍惚。
因為就這麼幾步路,裡面等候著的妓子似乎是等不得了,倚著門邊等著,媚眼如絲,天氣冷,妓子身上穿的倒是不少,隱約能窺見胡鬧過的痕跡。
可見宋繪月和銀霄前來之時,這二人正在如膠似漆的幹什麼。
小娘子打扮成男兒的多見,她自己以前也常這麼幹,逛花茶坊的也有,逛的這麼情真意切的,宋繪月還從來沒有見過。
她收斂心神,跟著萬允君進了正堂,正堂子裡虔婆正張羅著擺上席面,又將炭火燒的旺旺的,把棉布帘子從窗邊打下去,隨後領著丫鬟匆匆離開。
萬允君拍了拍妓子的屁股,妓子不情不願地扭著腰肢走了,萬允君笑著看向宋繪月,把手中摺扇扔到小几上「久聞大娘子其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我們坐下說話。」
說罷,她上前一步,要為宋繪月解下披風。
宋繪月理智上知道這是個女子,然而心裡仍然感覺自己被個男子占了便宜,臉色很是尷尬。
萬允君常年的把自己當做男子,宋繪月在門口時的動作,她便知道這小娘子是看破了自己的身份,有心要逗弄逗弄宋繪月,然而不等她的手第二次落到宋繪月肩膀上,銀霄的手已經從後方伸出,冷而硬的手臂將她的手擋住。
銀霄上前一步,解開宋繪月身上披風,拉開椅子,隨後將披風掛在屏風上,自己則退了出去,站到了門外。
萬允君雖然態度誠懇,但也在這家私妓館子裡布滿了隨行護衛,銀霄站在門口,目光一一掃過去,絕不輕敵。
萬允君看出來銀霄不是一般的跟班,停止了對宋繪月的動手動腳,自己拉出來一把椅子坐下。
宋繪月平復下心中的尷尬之意,笑道「萬公……萬姑娘不在真定享受,怎麼跑到定州這寒苦之地來了?」
「叫我允君吧,」萬允君很男子氣的給宋繪月斟酒「我嘛,閒不住,聽到定州地下榷場不是胡金玉做主了,就想來看看。」
「哦,」宋繪月垂下眼帘,「那麼允君是來給胡小當家撐腰的?」
萬允君聽出了宋繪月話中的冷淡之意,就幅度很大地搖了搖頭「我和胡金玉是萍水相逢的兄弟關係,再者胡家老頭子一見了我,就要做出一副天塌了的樣子,很不待見我,他死了,我還在家裡擺了一副席面慶賀。」
胡乾山絕不只是不待見萬允君,而是每次見了萬允君的爹,都要讓他改弦易轍,換個繼承人。
宋繪月從桌上拿過一個青皮橘子,慢條斯理的扒拉「這麼說,你是專門為了我而來。」
「正是,」萬允君看她沒有東拉西扯的打算,立刻也說上了正事,「你看我們兩家榷場離得這麼近,能不能合作?」
宋繪月笑道「地下生意,一直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互不干涉,合作起來,恐怕連角都要打掉。」
地下榷場就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地方,從來不會容忍有另外一家出來分一杯羹,眼下萬家忽然談起合作,不僅沒讓宋繪月感興趣,還讓她心生警惕。
萬允君舉起酒杯喝了兩口,開始詳細說那來龍去脈。
原來他們萬家的地下榷場,生意不僅僅是外人所想的只做鹽鐵等生意,涉獵頗廣,銀錢流水一般的從手裡過,如今是想效仿蜀中商戶,聯合起來辦個交子鋪。
真、定兩州都設有交子務,也可以發行交子,然而這兩地都不似南邊富裕,而富裕的地下交易又不能拿到官面上去,以至於他們只能去蜀中人開設的交子鋪去兌換銀錢。
而蜀中人在南方所設的交子鋪,一貫收取二十文,比官交子鋪要便宜十文,到了北地,則算準了他們這些北地的商人不敢去官交子鋪兌錢,每一貫錢就要八十文。
地下生意手裡過的銀子,動輒數十萬,而且兌換頻繁,這多出來的幾十文錢在他們這裡就變成了一筆不小的數目。
萬家去年和今年都去蜀中談過此事,想讓蜀中讓一讓步,可惜談來談去,蜀中只讓出來三文錢。
若是一文不讓,萬家還不會如此氣惱,讓出來的三文錢,幾乎有了譏諷之意。
萬家至此便有了自己開交子鋪的打算。
但是想開交子鋪,第一要本錢,準備一百二六萬貫錢,放入銀庫之中,讓交子務前來查驗,以防止出現交子鋪戶發生擠兌,這對萬家來說並非難事,難的是能否得到三司度支案的許可。
交子鋪戶三年一查,三年時限到了,交子便造新換舊,由三司發放到各州交子務,若是錯過了今年,就要再等三年。
萬家在京都完全施展不開手腳,勉強在三司度支搭上了一條線,但是想要拿到特許,還得下水磨功夫,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在多方打探後,萬家得知張旭樘前來定州,便想要搭上張家和燕王的路子,往後交子鋪的營收可以分出去三成給張家。
哪知他們還沒有行動,張旭樘就讓宋繪月打回京都去了。
於是萬喜來就盯上了宋繪月。
他在京都、定州兩地查問許久,認為定州地下榷場的李月,就是殺了張瑞的宋繪月,由於入了軍戶,改了姓名,張旭樘明面上奈何不了她。
萬喜來琢磨著張旭樘、宋繪月、燕王、晉王之間的關係,琢磨的幾乎走火入魔,最後把寶押在了宋繪月身上。
而萬允君此次奉父命前來,便是要拉宋繪月入伙。
萬允君並不直接說讓宋繪月去動用和晉王的情分,反倒將晉王撇在了一邊「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京都那邊的關節,我的意思是我們二人一同去一趟,親自走一走關係,如何?」
宋繪月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明白了萬家的想法,心平氣和一笑「我手底下人少,應付榷場已經是為難,哪裡還能再去開個交子鋪,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他日我若是去了真定,一定親自上門拜訪。」
萬允君摸了摸下巴,心想這和他們打聽的消息還是有所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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