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蓉冰不樂意了——「阿秋,這可不像你!」
陸辭秋挑眉,「我是什麼樣的?」
「你是不在意這些世俗禮法,也最看不上過於循規蹈矩的人。我以為你會支持我!
還有,你怎麼就能斷定我將來一定會有個好前程?
雖說我爹娘無意為我包辦婚姻,媒婆也送走了一個又一個。但我早晚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之後就要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府邸了,就更別提做自己喜歡的事。
所以我想趁著還沒成親,儘可能的依著自己喜好和本心去活。我想畫房子就畫房子,我想搬磚就搬磚,只要我父母不反對,阿秋你不反對,這條路我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這樣即使將來我被困在一座府邸里,我也不委屈,因為我曾經也自由過,人生不虧。
可如果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爭取過,從來沒有嘗試過一段自由自在的歲月,那等將來我成婚了,生兒育女了,老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阿秋,人這一生本來也沒有什麼軌跡,所謂的軌跡,那不過是人們自己給劃出來的道道。
可是憑什麼就一定要按著別人劃出來的道道去走?
阿秋你從前就是按著道道走的,你覺得那樣開心嗎?
是走在道里開心,還是現在不上道開心?」
陸辭秋眨了眨眼,「你這意思是,我現在不上道兒?」
「也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說你現在跟從前不一樣了,你自己感覺不到嗎?」
陸辭秋當然能感覺到,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怎麼能一樣。
「我倒是不指望像你這麼有出息,我就是想,你現在給我找的這個活兒我很喜歡,正對我胃口,那我就要好好的做下去。做一天是一天,做一年是一年,你別趕我走,我也不會賴著你一輩子。等到家裡要給我安排親事了,或是哪一天我跟哪個男的看對眼了。他能支持我婚後繼續做事那我謝謝他,他要是不支持,我也不遺憾,我就老老實實回家相夫教子。
反正我只在乎曾經擁有,無所謂天長地久。」
莫蓉冰說這些時,神采飛揚,有那麼一瞬間,陸辭秋在她臉上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曾經她也是這樣神采飛揚的說話,說自己投身到醫療事業當中來很快樂,快樂到她可以一連幾天幾夜都不睡覺,就待在實驗室里、站在手術台上。她也不追求自己最終能夠走到多高的位置,她只要每天都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就非常非常的開心。
確實非常開心,如今想想前世,在實驗室里奮鬥的那些年,非常開心。
「好。」她對著莫蓉冰點點頭,「好,你喜歡做,那就放手去做。我有很多房子等著你去畫,也有很多想法需要有助手幫著我一起去實施。只要你不怕累,我就可以帶著你一直走下去。等到你說要停止,我就會讓你停止,然後你再回頭看看這些年走過的路,希望這些路能夠成為你人生中一段美好又難忘的記憶。不辜負你的將來,也不再懷念過往。」
莫蓉冰一把將她抱住,眼淚滴滴答答掉下來,面上還在笑。
陸辭秋就說她挺大個姑娘了又哭又笑的像個神經病,她就說也就只有我這樣的神經病才能跟著你一起瘋。你瞧瞧你折騰出來的這些個事兒,六層高的房子,想想我都害怕,萬一倒了怎麼整?可是我又覺得不會倒,就衝著打下的地基,還有埋進去的那些鋼筋,就不會倒。
「當然不會倒!」有一名工匠湊上前來,衝著陸辭秋施了一禮,然後難掩興奮地在她二人面前盤膝坐下。
三人就這樣面對面坐在地上,有個經過的長工看不下去了,給三人搬了椅子。
那工匠四十左右歲,是這次的主力。
用他的話說,「我從十二歲開始跟著師父蓋房子,從村里蓋到宮裡,還是頭一次蓋六層的房子,也是頭一次看到鋼筋水泥混凝土。說心裡話,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是縣主您說的道理我卻是懂的,地基打出來之後的效果我也是親眼所見的。
所以我敢肯定,六層的房子蓋起來,絕對不會倒。甚至我們都可以蓋到十層。
只是縣主,有個問題在下還是想要向您請教。縣主,您是如何想到的這些法子?又是如何得到的水泥鋼筋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在這世上真的是存在的嗎?」
莫蓉冰眨眨眼,「當然是存在的,東西不都擺到你們眼前了麼!」
「可是我們從未見過。」那人很確定地說,「不僅沒見過,甚至都沒聽說過。以前蓋房子,要麼是磚房,要麼是土房,要麼用木材。我們這些人都蓋了大半輩子房子了,接觸到了縣主,才接觸到這樣出奇的房子蓋法。
不過道理都是相通的,雖然沒見過,但縣主把原理同我們一說,我們心裡也都有數。
我總結著,除了建材方面,另外差的可能就是這個點撥的人。
若沒有人點撥,怕是再過幾輩子甚至幾十輩子,也想不出來這種蓋房子的方法。」
他說著,又指指不遠處放著的鋼筋,「何況就算想出來了,這種東西也無處可覓。
縣主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些東西啊?」
陸辭秋但笑不語。
莫蓉冰就說:「保密。」
陸辭秋便點點頭,「是啊,保密。這些東西是我同十一殿下一起弄到手的,至於是從何處弄來,確實是南嶽機要。所以很抱歉,我不能說。」
「我懂,我懂。」那工匠搓搓手,雖然沒打聽到,但依然讓他興奮。「那縣主的師父是誰,能說嗎?縣主莫怪,我等實在是過於好奇,究竟是何方高人竟能想出這樣的建築方法?縣主可否為我們引薦啊?」
莫蓉冰也好奇地看向陸辭秋,還小聲問:「阿秋,這個能說嗎?」
之前為了堵上人們的嘴,陸辭秋隨口扯出一個神秘師父,說自己會的一切都是師父教的。
那時候人們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建築方式,全部心思都投入了進去,陸辭秋說什麼他們也沒怎麼聽,一個個都恨不能鑽到土裡把自己當鋼筋用。
眼下地基成功了,他們才反應過來,能想出這種法子的人,究竟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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