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五百八十五章抬槍神教出世!

    崇禎十七年的七月,也是順治元年、永昌元年的七月。天氣已經不那麼的熱了。

    在北京城外的南苑,也就是南海子,卻是熱鬧起來了。

    南海子作為北京最大濕地,是遼、金、元、明四朝皇家獵場和明朝皇家苑囿,「南囿秋風」,更是與西山晴雪等列為「燕京十景」之一。

    就在這瑟瑟秋風之中,一隊一隊的兵馬浩浩蕩蕩的開進了這方圓數十里的皇家獵場之內。

    八旗滿洲、蒙古、漢軍的織金龍纛,各色軍旗,在半空中密如柴林相仿。除了新近封為平西王的吳三桂帶著所部數萬人馬往宣府方向追擊李自成之外,阿濟格在長城外統領數萬包含了八旗滿洲、八旗蒙古、蒙古各王爺所部兵馬的騎兵與之遙相呼應,安郡王岳樂領所部人馬往天津、滄州方向警戒,豫親王多鐸統領數萬精銳沿著保定、真定這條道路南下,與在彰德府一線的李自成麾下大將劉芳亮所部對峙,餘下在京城之中的各位王爺貝勒幾乎一齊到了。

    就連剛剛從盛京一路護送順治皇帝福臨和兩位皇太后到京不久的禮親王代善,也被子孫們簇擁著眾星捧月般到了。

    看著在多爾袞馬前親熱說話的兒子碩托,代善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這個他欲殺之而後快的兒子,如今和岳樂等人一樣,都是攝政王面前的紅人。岳樂倒也罷了,畢竟是阿巴泰的兒子,雖然從一個空頭貝勒變成執掌正藍旗滿洲的旗主一旗人馬的郡王只用了短短的兩三年時間,麾下便有了幾十個牛錄的兵丁奴才,但是,比起自己那個該死的兒子來,代善還是願意先看到碩托死。

    可是,禍害一千年。碩托不但沒有被天上降下來的霹雷打死,反倒是越過越滋潤。兩紅旗在他和阿濟格的掌握之下,兵馬日益增多,旗下的奴才們也是個個升官發財,又有幾個人還記得他這個老主子?

    碩托倒是不管不顧的,只管同攝政睿親王多爾袞陪著笑臉談笑風生。父親那邊投射過來的威力可以堪比南蠻的火炮齊射眼神,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個老邁昏庸的老頭幾分怨毒而已。

    「老東西,還不死!?你最好趁早死了,你死了我好主持分了你的牛錄人口金銀財物,還有你新納的而幾個小福晉!」

    這對父子之間的那點小齷齪,在多爾袞眼裡便如明鏡一般。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如果八旗各旗都像他們兄弟三人的兩白旗一樣,那他這個攝政王當的就沒有什麼味道了。

    此時在他的周圍,兩白旗將領、兩黃旗將領,以及範圍更廣的塔山系將領官員們,將他簇擁在當中。數千人的儀仗、道隊浩浩蕩蕩威風凜凜的往南海子而來。

    「啟稟攝政王爺,兵部武庫司郎中,管理兵仗局諸事陳板大命人前來,演武兵馬諸事業已齊備,請王爺前往校閱!」

    進入北京之後,八旗各旗的旗主王爺貝勒將領們各有封賞,便是一直忠於黃太吉的鰲拜,也在二哥卓布泰、四弟巴哈、六弟穆里瑪以及叔伯兄弟圖賴等人之後,接受了多爾袞的封賞,成為了瓜爾佳氏族之中又一個擔任固山額真的人物。雖然他的這個固山額真不是正兒八經的滿洲八旗、蒙古八旗,但是,在卓布泰、穆里瑪、圖賴等人看來,卻是一個八旗滿洲的旗主王爺也比不上的角色!

    多爾袞任命鰲拜擔任新成立的八旗神機營固山額真!同他的親信,在塔山和盛京立下了大功,眼下已經是覺羅身份的曹振彥一道,為大清掌握著兩萬火銃兵!

    「你這個差事,那可是攝政王絕對信得過、看得上的人物才能當上的!一萬火銃兵,又是固山額真,又是左翼翼長的,說不得什麼時候,咱們瓜爾佳氏就要靠你頂門立戶了!」這是幾個兄弟在私下裡同鰲拜說的話。

    今日校閱,鰲拜作為重要角色,自然要前來。

    今天校閱的軍隊,就是他的神機營左翼,陳板大新近打造的新器械,也盡數在他的營中。

    「鰲拜,前面帶路!」

    多爾袞很是欣賞眼前這個瓜爾佳氏的傢伙,雖然腦袋和花崗岩一樣,總是聲稱忠於先帝黃太吉,但是,在多爾袞看來,這傢伙就像是三國演義里的關羽一樣。如此忠於黃太吉,又是勇武過人,出了名的能打,一旦為本王爭取過來,便是本王的關羽了!而且,這個爭取的過程,也是有用的。

    「鰲拜此人,就像是洪先生所說的,漢高祖的雍齒,還有更早的一個王,用一千兩黃金買了一副千里馬的骨頭一樣。」在送兩個兄弟出征的家宴上,屏退了左右,多爾袞向兩個兄弟阿濟格、多鐸說明了自己提拔重用鰲拜的理由。

    「雍齒尚且封侯。」這是老流氓劉邦玩弄的一個權謀手段。

    史書記載:上已封大功臣二十餘人,其餘日夜爭功不決,未得行封。上在雒陽南宮,從復道望見諸將往往相與坐沙中語,上曰:「此何語?」留侯(張良)曰:「陛下不知乎?此謀反耳。」上曰:「天下屬安定,何故反乎?」留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屬取天下,今陛下為天子,而所封皆蕭、曹故人所親愛,而所誅者皆生平所仇怨。今軍吏計功,以天下不足遍封,此屬畏陛下不能盡封,恐又見疑平生過失及誅,故即相聚謀反耳。」上乃憂曰:「為之奈何?」留侯曰:「上平生所憎,群臣所共知,誰最甚者?」上曰:「雍齒與我故,數嘗窘辱我。我欲殺之,為其功多,故不忍。」留侯曰:「今急先封雍齒以示群臣,群臣見雍齒封,則人人自堅矣。」於是上乃置酒,封雍齒為什方侯,而急趣丞相、御史定功行封。群臣罷酒,皆喜曰:「雍齒尚為侯,我屬無患矣。」

    鰲拜在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多爾袞用來安定兩黃旗軍心的一個砝碼。兩黃旗誰都知道,鰲拜是絕對忠於黃太吉的,但是,現在鰲拜都被攝政王如此重用,足見攝政王用人行政出於公心。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在整個八旗內部,鰲拜也就成了多爾袞招攬人才的一副千里馬骨頭。你看,鰲拜之所以能夠為攝政王重用,不就是因為他有能力,有本事嗎?只要有本事,攝政王一定會重用的!

    南海子當中一片極為開闊的所在,已經成為了旗幟和人馬的海洋。但是,除了陣陣秋風掠過旗幟發出的撲簌簌響聲,和偶爾有幾聲戰馬嘶鳴聲之外,數萬人的軍隊卻是靜悄悄的,只能聽得到陣陣呼吸聲。

    這是進關數月來,多爾袞在遼東到京師這一路上收集的各部前明軍軍馬當中的火銃兵,去粗取精裁汰老弱之後,同兩白旗的包衣兵合編,變成了如今的神機營。

    看到原本是烏合之眾的軍隊已經有了幾分精銳之師的氣象,多爾袞也不由得讚許的點點頭,「鰲拜此人,果然是善於帶兵!朕用他沒有用錯!」雖然此時多爾袞依舊是攝政王的身份,但是,他卻在召見臣僚,批示奏摺公文時,以皇帝專用的「朕」作為自稱了。

    「今天這又是要做什麼?」代善努力睜開因為酒色過度,有些酸澀的一雙老眼睛,向遠處的隊列眺望,

    遠處的隊伍有數千名身上不曾披甲的兵丁所組成,依照各自的建制按照軍旗列隊,倒也是整齊有序。不過,這些兵丁身上除了一支火銃之外,並無其他器械。代善撇撇嘴,「又是老十四在賣弄他那些火銃兵!」

    但是,隊列前面,卻又有所不同。前三列的兵丁,卻是連一支火銃也無。

    只是第三列的兵丁手中努力扶住了一桿看上去有一人多高的怪異火器,不令它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在這列兵丁的前列,俱都是挑選的身高體壯之人,雖然所有的火銃兵身上連棉甲也沒有一件,但是這一列兵丁卻是很特殊的身著肩膀上特意加厚的棉甲,在隊伍當中極為顯眼。

    在隊伍最前面,則是一列手執細長木桿,身上掛著大號子藥盒子的兵丁,卻是不知道做什麼的。


    代善認不出是什麼火器,但是在多爾袞身邊不顯山不露水的洪承疇卻是有些眼熟這些火器。

    因為,這些火器他在松錦戰場上的明軍陣營之中見過!

    在明軍當中被稱作斑鳩嘴炮的便是!也有叫做斑鳩腳銃的!

    這種火銃算是這個時代內徑最大的火銃,達到了內徑0.6寸(折算約19mm)的標準,按照現代劃分槍炮的規則,它已經可以算是介乎於槍與炮之間的武器了!銃身長5.5尺(每營造尺約31-32厘米),用藥1.3兩,鉛子重1.5至1.6兩(約56克),大斑鳩銃彈重1.8兩(68克,恐怖!)。

    因為口徑大,所以管壁就要更厚一些,所以,這種斑鳩火銃的銃身就更重,需要有腳架來支撐,因為腳架形似鳥腳,故而得名斑鳩腳銃、斑鳩嘴炮。但是,威力卻也遠勝普通鳥銃,與鳥銃和魯密銃管細彈小的風格全然不同。當時澳門及廣東能製造,海盜中有使用此種火器,官軍也有少量裝備,崇禎八年熊文燦運到北京的一批火器中,便包括此種火銃100門,輾轉到了遼東戰場,結果又為清軍所獲。

    但是,這展示在眾位王公大臣將領們面前的斑鳩嘴炮,卻是沒有支架,而且從兩人一組發射,變成了三人一組。洪承疇卻也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兵部武庫司郎中,管理兵仗局諸事的陳板大,卻是滿面春風的從多爾袞面前地上站起身來,想來是方才奏報的時候,多爾袞誇獎了幾句。

    那邊鰲拜手中令旗搖動,早已有神機營中兵丁在距離陣列前百步以上距離定好了木樁,在木樁上捆綁了數十頭羊,羊被人立著綁在木樁上,不住的咩咩直叫。

    「荒唐!距離如此之遠,如何能夠打得中?便是彈丸飛也飛不到!」稍稍的相度了一下距離,代善心中不由得鄙視起鰲拜來。

    「列陣!準備!」

    隨同多爾袞前來觀看校閱的而王公大臣們也有不少人在暗自恥笑鰲拜這個滿洲第一勇士,忘卻了本身的騎射弓馬搏殺本事,卻在這裡丟人現眼的玩什麼火器,你難道就不知道火銃能夠打多遠的距離?

    鰲拜卻不管那許多,只管搖動手中令旗。

    隨著一聲聲命令傳下,站在隊列前的三列兵士們迅速行動起來。

    身著加厚棉甲的高大體壯兵士,用一塊長約八尺,寬約二尺的厚白布摺疊成條,裹住斑鳩嘴炮的身管,將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讓棉布充當了身管與肩膀之間的隔離層。

    手中舉著細長杆兒的兵士,則是手腳麻利的從子藥盒子裡取出******和巨大的彈丸,用長杆兒將它們送入銃管之內,又細心的夯築了兩下,令他們接觸的實在些。

    在同伴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擔任射手的兵士則是看著長官手中的令旗用力向下一揮,便急忙扳開引藥蓋,肩抵槍托,對著照門準星,三點一線瞄準,右手扣動了扳機,蛇杆一沉,引藥鍋中火光閃現,隨即一聲巨響,槍身向後重重的一退,引藥鍋和銃口猛地噴出一股濃重的白煙,白煙中一道長長的桔紅火焰閃亮耀眼。

    距離射擊隊形一百餘步的那排木樁上,頓時是血花飛濺,碎肉與木屑亂飛,不曾被打死的羊兒們慘叫聲連成一片。

    這一幕,頓時讓剛才還在嘴角訕笑著,準備看鰲拜和陳板大這兩個多爾袞面前的紅人出乖露醜的八旗王公大臣們為之目瞪口呆了。

    陳泰等幾個塔山系的將領們顧不得向多爾袞請示,便策馬衝出隊列,一股腦的衝到了鰲拜的跟前。

    「鰲拜,把你這些奴才手裡的火器讓咱們看看!」

    陳泰等人與隨後而來的正藍旗滿洲固山額真阿濟格尼堪等人一道異口同聲的向鰲拜索取這新近問世的神兵利器,打算率先一睹真容。

    從鰲拜的巴牙喇兵手中接過長大沉重的新玩意,陳泰等人努力端詳著這擁有如此威力的新銃。這火銃銃身在五到六尺之間,靠近槍托的槍管上支著一根夾火繩的蛇杆,槍口看著能放進一個指頭,至少有半寸以上,管壁也甚厚,看著怕有近二十斤。

    如果不是手指摸著還微微有些發燙的銃管,親眼目睹了此物的射擊過程,便是打死陳泰等人,這些在塔山陣地上領教過了火器威力的年輕滿洲親貴們也不會相信這看似不起眼的東西竟然有如此威力。

    「鰲拜,此物能打多遠?」

    陳泰有些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來這斑鳩嘴炮的各種性能了。

    同樣的問題,在遠處,多爾袞駕前,洪承疇也急切的向督造此物的陳板大詢問。

    洪承疇也是在軍陣之中渡過了十多年光景的人,對於火器使用可謂是眼光銳利,他一眼便看出,這件與斑鳩腳銃相類似的而火器,比起斑鳩腳銃來可謂是方便了許多。沒有了支架,而改用人的肩膀做支撐,火器移動起來便要快得多,對於地形的要求也就簡便了許多。只要一個漢子能夠站得住的地方,都可以使用此物,不像以前,需要尋找或是平整地面。

    「洪先生問你,你便要如實回復。他的問話,便是你主子我的問話。」多爾袞的這句話,卻是讓洪承疇和陳板大兩個人都心生感激。一個是心中暗自叫道,攝政王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一個則是以在如此多的王公大臣面前被攝政王稱為自己人而感激涕零。

    「是!奴才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陳板大在地上漂亮的打了一個千,站起身來向洪承疇如數家珍一般娓娓道來。

    「此物乃是奴才們仿照著庫房之中的斑鳩嘴炮打造而來。攝政王日前已經賜名此物為抬槍,因其施放之前必須由人抬起才可,故而得名。奴才奉旨打造了這些樣式槍,幾次與鰲拜固山額真一道試放,此物平擊二百步內有準頭,遠擊四百步內有落子。但是已無準頭。奴才已令兵仗局工匠加以改進,目前造成的第一批新槍已經可以平擊二百七十步內有準頭,遠擊落子可至五六百步,無準頭。」

    (以上均為清世宗實錄等歷史文件之中寧遠大將軍岳鍾琪向雍正皇帝的奏摺之中所列數據。應該是嚴謹的。)

    這抬槍居然能打五六百步?雖然是最大射程,已經不是有效射程了,但是這個數據卻足以令洪承疇和在場的代善以下八旗親貴們瞠目結舌了。要知道,明軍裝備的將軍炮也不過是在這個射程之內。

    「乖乖的!」陳泰等人聽鰲拜說了這抬槍的射程,頓時興奮無比。

    「這要是當年在塔山的時候咱們有上幾千杆這玩意,還怕什麼李華梅那頭瘋老虎?來多少人咱們便讓她在陣前撂下多少屍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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