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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寧蹲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個抱枕,望了眼從廚房走出來的喻天欽。
她吸了口氣,問「那些歷史,我該整理嗎」
喻天欽走過來,將一杯熱茶遞給她,「那不是你的夢想嗎」
接過茶杯,喻寧喝了一口,擰眉想了想。
她說「現在不是了。」
「哈」
微微仰起頭,喻寧緊盯著喻天欽,神情裹著疑惑,「你怎麼能把一份職業做一輩子呢」
「哪有一輩子我還沒退休呢。」
喻天欽跟她據理力爭,摸出一根煙,走到陽台落地窗去抽。
喻寧撲哧一下笑出聲。
她問「你還想辭職再就業嗎」
叼著煙,喻天欽將其點燃,抽了口煙後,擺手「再說,再說。」
「」
喻寧眉眼笑意淡下來,低頭淺淺的喝了口茶。
「光靠熱情和興趣是不會讓你堅持一輩子的,」喻天欽倚在門旁,煙霧繚繞,「人做一件事,總得圖什麼。有人圖錢財享樂,有人圖心安理得,有人就圖個生存。你當時一門心思要當戰地記者的時候,跟我說,圖什麼來著」
「圖個真相。戰地記者的格言」眸光微微一閃,喻寧輕聲說,「如果你沒法阻止戰爭,那你就把真相告訴世界。」
她當時年輕,衝動又熱血。
有領導是戰地記者,她看過這位領導的,跟他聊過一次,深受感染,後來又因這句格言熱血沸騰,義無反顧地奔向戰地。
喻天欽吊兒郎當地跟她豎起大拇指,「我女兒有大情懷。」
「我爹教得好。」
二人商業互夸。
喻天欽又說「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真相跟你有個屁的干係世界有多少人真相大多數人都只自己和小圈子的事。你又不是聖人,幹嘛要費盡心思做這些」
「親爹。」
喻寧嘆了口氣。
她將抱枕放到膝蓋上,側臉埋在抱枕里,輕聲咕噥道「職業自豪感、成就感沒了。在罪惡和欲望面前,我們的驕傲、堅持、榮耀、信仰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我覺得沒意義。」
喻天欽吸了口煙。
「你還記得謝源注嗎那個年輕的無國界醫生,來家裡串過門的。他死得特別冤,出了個門就被流彈擊殺了。死之前半個月,他和團隊在研究一種病毒,剛有點成果明明以前經歷過更危險的時候,很多次在死亡邊緣徘徊他都沒事的。」
「我覺得不值。」
「他才25歲,救過很多人,但是,不會有什麼人記得他。」
不知不覺間,喻寧紅了眼圈。
「我有時候就想,既然生長在安逸和平的國度,那就當個普通人,安安穩穩過一輩子,沒什麼不好的。」喻寧呼出口氣,「那些人自相殘殺,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好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定定地看著她,喻天欽問「你小時候不是想考警校嗎」
喻寧一怔,微微點頭,「嗯。」
「為什麼」
「你救了一家人,他們給你送了一面錦旗。」喻寧說,「我覺得這份職業能幫助人,很有意義。」
喻天欽又問「後來又為什麼不想當了」
「因為媽」
喻寧一哽。
喻媽是被喻天欽懲治過的歹徒報復殺死的。
因為這件事,喻寧有段時間跟喻天欽鬧得很僵,她一度怨恨喻天欽選擇這個職業,如果換上一份安穩的工作,那她媽就不會死。
「一份職業,是不可能給你帶來永久的自豪感和價值感的。」喻天欽平靜地說,「如果你真這麼想,那麼,我的女兒,我擔心你真的走不出來了。」
喻寧怔了怔。
她問「那我該怎麼想」
「職業嘛」喻天欽拖著長調,指間夾著煙,輕輕一彈,有菸灰掉落,他極其隨意地說,「不就是一飯碗嗎」
「很實在。」
喻寧灌了大口熱茶。
「過日子,就是要實在。人生哪有那麼多價值要實現,誰又在乎你那點價值。」喻天欽說,「你看我啊,一個人把你拉扯大,考慮得最多的,就是你的生活費和學費」
喻寧撇嘴,「我媽有錢。」
喻媽可是女強人,當年工資是喻天欽的十倍,名下的房好幾套根本就不缺錢。
「那是你媽留給你的嫁妝。」喻天欽吊兒郎當地說,「一分沒花,都給你攢著呢。」
「一分沒花」喻寧滿滿的質疑。
「一分沒花」
喻天欽斬釘截鐵。
「我還有房貸沒還完」喻寧說,「既然是我的嫁妝,看在你外孫的份上」
喻天欽一擺手,連番攻擊,「你嫁了嗎結婚證呢沒看到證件,你一分錢都別想拿」
喻寧「」親爹。
「對了,」喻天欽忽然想到一茬,將煙一熄,慢條斯理道「我一同事的兒子,今年30,未婚,在銀行工作。長得一般,但人過得去。最近同事找我,說他兒子不嫌棄你帶著個拖油瓶」
喻寧將茶杯和抱枕一放,穿上拖鞋,起身就走。
喻天欽誓不罷休,扯著嗓子,「過兩天你就去見他,趕緊把自己嫁出去,不然你媽的嫁妝又要增值了,越來越沒人要得起你了。」
「」
翌日。
司笙睜眼醒來,腰酸背痛的,一點沒有藏著,嘀咕著將凌西澤罵了千遍萬遍。
罵得正起勁,身後的人就湊了上來,直接攬著她。
「嗯」聲音湊到耳邊,凌西澤剛睡醒的嗓音又沙又啞,「大清早的,這麼有精神」
「艹」
司笙一被他碰就頭皮發麻。
她去推他,「離我遠點兒。」
凌西澤辦事效率極高,就在昨晚,便弄來一套節目拍攝用的校服。司笙本就想穿給他看的,一看到消息,就主動來隔壁。
沒想,狼入虎口。
校服在她身上穿了不到十分鐘。
而她,因此被化身為狼的凌西澤折騰到下半夜,直至她迷迷瞪瞪地答應了凌西澤什麼,凌西澤才善罷甘休。
有些畫面,司笙光是想想,就恨不能將凌西澤掐死。
奈何她戰鬥力直線下降
充其量就將此人推開了。
「還記得昨晚答應了我什麼嗎」凌西澤一動不動,緊緊攬著她。
司笙咬牙,「你趁人之危。」
凌西澤毫不在乎,且給予正義的反擊,「你一言九鼎。」
「」
司笙愣是被他噎得不知該說什麼。
「放心,就跟他倆吃個飯。」凌西澤說,「沒有別人。」
昨晚,在凌西澤的誘哄之下,司笙點頭答應跟凌西澤的兩位哥哥見上一面。
司笙沒有跟凌西澤結婚的打算,不太情願跟凌西澤的家人如此快見面陸沁那純屬意外。若非凌西澤趁人之危,司笙是絕不可能點頭的。
微微翻身,司笙趴著,將臉埋在枕頭裡。
問「要帶見面禮嗎」
凌西澤說「他們給你帶。」
司笙微怔,「我不用」
「不用。」
「合適嗎」司笙狐疑。
「合適。」
凌西澤不假思索。
扭轉腦袋方向,司笙面朝凌西澤,見到挨得極近的凌西澤,用手指去掐他的臉,不可思議道「老么,你被寵大的吧」
「」
凌西澤仔細一想,沒有辯駁。
事實上,凌易宵是老媽子屬性,是他和凌響第二個「媽」,所以他和凌響乃至於陸沁,都是被凌易宵「寵著」的。
有凌易宵在,一人扛起全家重擔,凌宏光才能提前退休、陸沁才能專心教、凌響才能放飛自我,凌西澤才可自己創業。
「介紹一下吧。」
司笙說,「你那兩位可憐的哥哥。」
凌西澤哭笑不得,「他們怎麼就可憐了」
「不知道,」司笙眯了眯眼,實話實說,「感覺上做你哥哥挺可憐的。」
凌西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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