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無所謂仁或不仁,所有生靈在祂眼中都如祭壇上的草人草狗,沒有區別。
楚戈為書中天道,他不會允許那個世界出現任何脫離掌控的事情,使得劇情亂七八糟,說不定還要使自己受反噬。
楚戈為此世凡人,他不會允許自己製造出來的生靈對這邊的家鄉造成任何不可測的影響;也不會允許他們泄露自己的秘密,使自己陷入麻煩;同樣不會允許他們傳播書中技能,讓自己失去獨一無二的特性。
不管你是嗜血暴戾的炎千烈,還是正氣君子謝九霄,還是始終行俠的楚天歌。
都一樣,無論你是誰。
所以「因為你是反派」,這就是託詞。
與正魔無關,也與男女無關。
與其說善惡,不如說怕失控,只要是不可預測、不可控制,那就一律不行。。
為什麼秋無際可以?
不僅僅是有情。
還因為秋無際從一開始就很理解他,從來不做他害怕的事情。
「在秋秋和我沒到現在這關係的時候,秋秋就可以。」楚戈有些疲憊地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炎千烈失笑:「因為她漂亮,你希望她能和你到這關係。」
楚戈面無表情:「是不是以為你很幽默?若是天地不仁,再漂亮也一樣是芻狗……說不定是玩偶。」
炎千烈怔了怔,不說話了。
這話倒是沒錯,換了別人能操控一個絕色女子的一切命運,那做的多半不是談戀愛。
「其實最開始,我是被秋秋逼迫的,她拿劍架在我的脖子上。」楚戈握著秋無際的手,笑了一下:「當時我是很不甘願的,所以也反過來給她一個教訓,添了一句她至今都在氣我的設定……在那個時候,我們雙方心中可以說是互相敵視的。」
秋無際白了他一眼。
不知為何,聽著這些話,有點懷念。
和他初識的過往……無論是拿劍架在他脖子上,還是他頭鐵般地在書里加了一句「要找男人就找創世之父神」。
那是兩人的開端,對比如今的相依,已經恍如隔世。
「那個時候發生了一點別的事,我覺得很孤獨。秋秋再度出來的時候,我少了牴觸,多了驚喜,於是願意和她談談,爭取互相理解。」楚戈低聲道:「秋秋嘴硬心軟,她知道我的難處,不會擅自對此世造成什麼影響,回書里測試的時候也小心翼翼,儘量不做太過改變的事情, 以免我有不測。我口頭不說, 都看在眼裡, 很感謝秋秋的體諒……然後更加喜歡。」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別人能做到這些麼?你炎千烈?」
炎千烈不語。
當然不能,他知道真相了, 絕對憋足了勁兒能改變多少就改變多少,要不掙脫個屁的命運, 就像秋無際從各種邊邊角角去改變, 至今有個屁用沒?
其實就算說他能, 也沒人信。
果然楚戈續道:「除了秋秋,我誰都信不過。也許你說得對, 我看的不是善惡,善惡最多只是決定進展的前提……而最終看的是親疏。」
他說了一大堆,似乎也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緒, 說到此處好像也確實理清楚了, 聲音變得堅定:「我楚戈不是什麼無偏無倚的天道, 我只是凡人, 我只會偏心自己的家人,也只會為了家人而妥協。秋秋可以, 別人不行,此世只能有一個書中人,那就是秋無際!」
「你這麼說, 我反倒覺得挺正常的。」小火苗盤坐在珠子裡,抄著手臂道:「人皆有私, 所以也不用說什麼理解我們想掙脫。就明說你就要掌控一切,擺布我們的命運就行了。本座出身魔道, 可從來不會強求公平,力不如人, 便是魚肉,天經地義得很。反倒是你枕邊人,可能會有些不忍哈哈哈哈……」
「她不會,因為她理解我。我只是老老實實寫一本書,從來沒想過要對誰幹嘛,魚什麼肉,招誰惹誰了……只是你們的覺醒不是時候, 真到了我完成了書中世界,到時候世界自演乾坤,我接秋秋出來,切割兩界, 大家各自相安,誰愛管你們將來什麼命運,吃飽了撐的……我老書自己都不看了……」
炎千烈:「……」
這麼說來好像也對……本來啥事都沒有……
但按你的劇情走向,按我這種反派設定,我多半本來就要死啊,我也該認命嗎?草。
楚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同情地看著他:「千千,至少人界大綱里,沒寫你死啊……好不容易塑造個強大有魅力的反派,我還琢磨著天界劇情也要用上你,當然最後是死是活我沒想好……」
炎千烈:「?」
秋無際偏過頭,本來被這番對話說得引起了許多天人之辯,還陷入了哲思來著,結果被這句話直接說沒了,很想笑。
「他……他後續大綱之前我有看過,真的沒寫你死。」秋無際憋著笑解釋:「他現在寫的群像,每個人物都很重要,就算要發盒飯,也是會非常有意義的值得讀者銘記的那種落幕。」
起碼比鑽出來被捉著砍了,從此書中都抹掉後續劇情的死法有意義多了。
小火苗蹲在珠子裡,苗都傻了。
他壓根沒寫我死。
並且寫完之後也壓根不會去管那世界,也就是說最多等個一年兩年,大家本來就不會再有什麼命運既定了。
對於漫長的修行,這一兩年算個什麼時間?你就算要逆天,籌備時間都得按百年計好吧!
那我到底在幹嘛?
「不是……」小火苗說話都開始結巴了:「那、那你還嘗試什麼飛升,掙脫個什麼命運?」
秋無際平靜地道:「因為我想成為此世一個真實的人,做他的妻子,你也要嗎?」
小火苗:「草!」
小火苗開始掙扎:「賊老天……哦不是,尊敬的天道,崇高的父神,你忘了我做的這些吧,我回去一定老老實實按照你的安排,讓我砍誰就砍誰,再也不出來了……」
秋無際傻了眼:「喂,你還是炎千烈嗎?」
「你個臭娘們懂個屁,魔道出身不能見風使舵還叫魔道嗎?對創世神低頭丟臉嗎?」小火苗跳腳:「老子要死了,明明後續能活得好好的,結果沒事找事出來淋了一夜的雨還要死,連書中能給人留下記憶的落幕都不會有,你知道這是什麼滋味嗎……」
楚戈秋無際面面相覷。
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小火苗繼續掙扎:「父神你要改後續劇情也很麻煩對不對,我炎千烈大小也是個頂級魔修,縱橫九州上萬載,後續相關的劇情一定很重要對不對?要修改也是一項大工程,父神完全可以省點事,別抹了……」
楚戈:「……」
「秋無際你說句話啊秋無際,你是正道魁首,心地善良對不對……」
「你剛才還說我臭娘們。」
「我錯了秋宗主……」小火苗忙道:「雲際宗應該也有抹除記憶的手段對不對,完全可以抹去我出來所見所聞的記憶,塞回書里就完事了……你看,多簡單啊,這也是為父神好……」
秋無際無奈道:「我想想……」
小火苗大喜:「多謝秋宗主,以後不和你作對了……」
秋無際撫額:「我怎麼覺得炎千烈已經死了?敢向天宣戰的炎千烈,哪來這麼丟人的求生欲?」
反倒是楚戈更了解炎千烈:「炎千烈豈能甘心這種輕如鴻毛毫無意義的死法,倒也正常……別看他現在卑躬屈膝的,回去就變臉。」
炎千烈倒也不爭辯,沒有人能比創世父神了解祂的每一個子民,做什麼戲都沒意義。
楚戈看著珠子裡扭來扭去的緊張小火苗,一時有些猶豫:「你能抹他記憶麼?」
秋無際道:「他是元神,不是凡人……我此軀修行不足,對凡人可以做到,對他估計不夠……」
小火苗暴跳如雷:「臭娘們,果然正道嘴臉,最叵信者!」
秋無際面無表情地拎起珠子,一把塞到了丹爐下面:「本座需要煉丹提升,正好需要丹陽魂火,把丹給本座煉滿意了,再作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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