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的焰浪從她的身上升騰而起, 灼傷了她的皮膚,將她的一頭黑髮燒的捲曲起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水分瞬間被蒸乾, 身體好似被刀子割開一般, 一寸一寸地皸裂。
&下那顆丹藥。」九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顧靖悅下意識地聽從,取出那寒清丹, 塞進嘴裡咽了下去。
寒冷的水汽從她的身體裡涌了出來,瞬間充斥到四肢, 滋潤著她幾乎快要奔潰的身體,點點寒氣在她身體外邊凝聚, 形成了一層薄殼,隨著光焰的燃燒而融化, 又迅速地補充完整。
九州站在她的面前, 臉色凝重地看著顧靖悅逐漸從站立變成了雙腿盤坐,千鋒在她的面前橫躺,上下浮擺不定,耀眼的金色火焰在她的身上環繞,在她的身體表面,依稀可以看見一層淡藍色的冰殼,隱隱和火焰成抗拒之勢。
此刻正是千鈞一髮之時, 若顧靖悅稍有懈怠, 千鋒就會毫不猶豫地用光焰吞噬她, 將她化為飛灰。
時間飛逝, 光焰逐漸強盛起來,可顧靖悅身上的冰殼卻絲毫沒有什麼變化,只穩定地一點一點抵消著光焰的侵蝕。
千鋒不斷擺動著,似乎是在掙脫什麼業障一般,明明暗暗的光焰在一瞬忽地回收,下一瞬便轟然爆開。
九州平靜地用魔力在自己身邊設下屏障,不受控的光焰直竄入天,衝破了天上的浮雲天光,於天邊擴散開來,將湛藍天幕染的燦金,直到萬里之外。
九州抬頭看著天空,滿心擔憂,異像已生,怕是在這西北小彎里,會有很多人知道,千鋒已經出世了。
綻放的金光打破了她在通天塔上設下的諸多封印,有殘餘的魔力砸在了塔上,通天塔上嗡鳴四起,大塊的石板、青磚不斷跌落,直墜向地面。
手中魔力湧起,九州輕鬆地扶住所有落下石塊,卻聽的「轟隆」一聲,腳下的地面驀地破碎,整座通天塔在魔力的肆虐下逐漸崩塌。
顧靖悅還處於入定狀態,只下意識地握住了千鋒,後就隨著塌陷的塔面一起落了下去。
九州眼睛裡一陣金光閃現,數根潔白羽翼從她的身體裡涌了出來,將她的身體盡數包裹起來,她看起來似是一隻白鳥,雙臂打開,一振一搖,猛地追了過去。
身體疼痛難忍,只感覺丹田裡似被一陣莫名的氣力撐的快爆炸開來,顧靖悅奮力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無法辦到,只好定下心來梳理那讓她頭疼不已的力量。
就如同自己要挑出傷口裡的沙礫一樣,她一邊梳理,一邊疼得快要昏厥,強撐著精神一點一點地弄,直到最後一縷氣力都歸于丹田,平靜下來,她才失力任憑自己暈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依稀感覺到稍許嘈雜,她才艱難地睜開了眼睛,面前是土黃色的房頂,顧靖悅呆滯了好久,才想到自己應該是在蛇窟之內。
轉頭看了看,在一邊的桌子旁坐著一個人身蛇尾的小姑娘,正拿著一本書看得入神。
顧靖悅嘗試了好幾次,嗓子都干疼極了,無法發聲,實在沒有辦法,她只好用手輕輕敲了敲床。
小姑娘聽到聲音,錯愕地抬起頭,望著她愣了片刻。
顧靖悅沖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自己想喝水,卻不想小姑娘驚喜地叫了一聲,轉頭就跑出了屋子。
「……」你好歹餵我口水再走啊……
顧靖悅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用手撐住自己,緩緩爬起來,她的身體並沒有她自己想的那麼糟糕,只是稍微有些疲乏罷了。
她坐起身,下了床,一步一步緩慢地挪到桌旁,拿起水壺到了一杯涼茶水,一口灌了進去。
有了水的滋潤,她的嗓子好歹不再火辣辣的疼了,剛想放下杯子,就聽到一陣雜亂的聲音,一條一人長短的黑蛇猛地竄了進來,與她大眼瞪小眼。
&頭,你醒了。」黑蛇低聲道。
&了,我睡了多久?」顧靖悅沖塔虛弱一笑,問道。
&經半個月了,老夫還以為你要一直睡到害獸衝破封印之時了。」黑蛇繞到她的身邊,用蛇尾搭上她的手腕,「可有什麼不適嗎?」
&什麼不適,就是身體有些疲乏。」顧靖悅轉了轉脖子,輕鬆一笑,「這次也算是成功得到了一件寶物,疲乏也算不上什麼。」
黑蛇抬頭盯著她,眼神怪異,翁聲道:「誰說是問你的身體了,我問的是你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吧。」
&子?」顧靖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什麼……孩子?」
&個月前你爬上通天塔後不久,塔就塌了,你也從塔上掉了下來,巴圖長老為你把了脈,所幸你沒有大事,後巴圖長老又說,它從你的脈象里感覺到了另一個微弱的心跳,你應該是有孕了。」黑蛇收回尾巴,瞪了她一眼,「你怎麼不早說,膽子可真大,有孕了還敢爬通天塔。」
「……我也是才知道。」顧靖悅回到床邊坐下,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小腹,「你該不是騙我吧?」
&麼可能!」黑蛇氣得跳腳,「不信你自己看看。」
「……」看來是真的了,顧靖悅失笑搖頭,「這孩子的狀況怎麼樣?」
&好,心跳很有力。」
「……那就好。」不自主地就露出了一絲淡笑,她的心裡泛起一絲欣喜和期待,許是初為人母,她還有些發懵,心裡卻已經開始自己想像起孩子的樣子。
若是穆蘭知道了,怕是要驚一跳吧。
&你。」黑蛇用尾巴勾住一個銀色的小東西,遞給了她。
&是什麼?」她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發現是個小小的銀鎖,上邊刻著奇怪卻很好看的花紋,用金線做的繩子拴著。
&掉下來的時候放在你手邊的,巴圖長老一直念叨著說是神明賜福,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
&是給孩子用的。」顧靖悅心裡明了,將銀鎖收回懷裡,臉上揚起一絲開心的笑容,「也算是賜福吧。」
不知她在開心什麼,黑蛇瞥了她好幾眼,道:「巴圖長老預測了一下,害獸出世可能就在兩個月之後,這期間你準備去哪?」
&找米頓大師和四千。」顧靖悅毫不猶豫地道,「從我們分開的地方開始找起,我聽說,那附近有個東牧營,不遠處還有個更大的東九溝。」
&九溝?你確定?老夫可聽說東九溝和蒙家寨向來不對付,你不怕他們知道你是蒙九的客人,就把你給綁了。」
&會的,越往北方,門派之間的領地意識越強,也就越恨顧家的肆意妄為,而此刻顧家人弄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也該有人去通知他們一下。」顧靖悅淺笑地看著它。
&好,老夫陪你走一次,算是……算是補上在通天塔上對你出手的過錯。」黑蛇轉開頭,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些都是小事,何足掛齒,多謝五毛還願意跟著我。」
&夫才不叫五毛。」黑蛇小聲嘀咕一句,轉身溜了出去,不知要去幹什麼。
害獸,顧家,還有那兩個在顧家營地里出現的神秘人,顧靖悅覺得自己頭都大了,一堆一堆沒有解決的事沖淡了孩子帶給她的喜悅。
轉頭埋進被子裡,她決定趁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收拾行囊,出發去東牧營。
第二日天還未亮,顧靖悅就起了床,將有用的東西放進芥指里,找到黑蛇,準備出發。
她昨日已經告知了巴圖長老自己要離開一事,所以今天就不準備再打擾其它蛇人,悄然上了路。
黑蛇還是躲在她的袖子裡,她出了蛇窟,四周全是一片昏暗,太陽還沒露出來,顧靖悅問清楚方向,就準備動身出發。
&等!」一道聲音忽地響起,顧靖悅還來不及反應,卻感覺到黑蛇從她的袖口裡鑽了出來,猛地變大身形,擋在了她面前。
來人是蛇人族族長黑曜,他嚴肅地望著二人,尤其是黑蛇,低聲喝道:「你這是準備就這麼走了?」
&黑蛇點了點頭。
&人族就這麼不讓你留戀?這可是你的家!」黑曜眼睛一豎,憤怒出聲。
&知道……」
&然知道又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離開這兒,黑岩,蛇人族近幾年大不如以前,大哥需要你幫我管理蛇人族,重現咱們一族的輝煌!」黑曜說著,眼睛裡滿是狂熱。
&相信這件事大哥你會做的很好的。」黑蛇不動聲色地看著它,「忘記和你說了,我現在的名字是五毛,是主人的侍衛,保護她和她的妻子才是我的責任。」
&
&哥,再會。」五毛點頭沖它深深看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變小鑽回到顧靖悅的袖子裡,不再出聲。
&謝這幾日的照顧,告辭了。」顧靖悅歉意地沖它一笑,轉頭毫不猶豫地飛身沖了出去。
黑曜站在原地,神色僵硬地看著她越飛越遠,直到看不見身影,才嘆了口氣,說了句罷了,轉身回了蛇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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