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震起身撇了撇嘴:「你臉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能瞞住才怪呢!」
打開門,穿著藍衫弟子服飾的月滿盈站在門外。
「閆震師兄!」
月滿盈笑意盈盈的打招呼,探頭往裡面看:「我師兄在嗎?」
以前在青竹園住的時候,因對面還住著另外兩人,所以月滿盈每次來找阮恆都等在院外。
後因上次弟子考核後青竹園有弟子在房中自殺,他和阮恆便被安排到如今的新住處鴻臨園,且另一處房屋空著只有他們兩個人獨住一園,所以現在月滿盈每次來找阮恆都是直接進院子來敲門,反正沒有外人。
閆震點頭,衝著裡面揚了揚下巴。
阮恆已是從床上爬了起來,此時正佯裝沒事的坐在椅子上!
「師兄!」
月滿盈興沖沖的進了屋子,奔著阮恆就去了,誰知近前一瞧臉上的笑意便僵住了。
「你病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身後的閆震剛關上門就沒忍住笑了,他說什麼來著?
阮恆摸了摸臉:「有嗎?」
「當然,我又不瞎!」月滿盈認真的追問:「發燒了嗎?還是受傷了?」
「你最近不是沒出學院任務嗎?和人打架了?」
見她這般緊張,阮恆連忙解釋:「沒有沒有,你想多了,可能是上午陸老師的課上中暑了。」
「這眼看入冬了,中的哪門子署?」月滿盈頓時心中起疑,但知道阮恆性子哏,她怕是問不出什麼!
轉頭,看向閆震:「閆震師兄,你說!」
閆震一愣,心道你們倆的事兒,幹嘛扯上我。
阮恆則不住的給他使眼色,閆震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幫好兄弟:「師妹你可能太緊張他了,我倆一直在一塊,他沒生病也沒受傷,可能今天就是氣色不好吧,他昨兒失眠了!」
阮恆忙不迭點頭:「阿對,我昨晚睡不著,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
「我才不信呢!」月滿盈一扭身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語氣堅定的道:「若是真的失眠,你肯定會徹夜苦修,絕不會睜眼到天亮浪費時間。」
「你不說也行,你不說我也不說,反正事關阮離師姐,我又不認識她,急的又不是我!」
雙手環胸,月滿盈傲嬌的一側身,目光看向窗外,不理阮恆。
而阮恆一聽見阮離的名字就急了,趕緊追問:「阿離怎麼了?滿盈你快說!」
「你先說!」
「你快別鬧了,你快告訴我,是阿離來學院了嗎?」
月滿盈不講話了,顯然就是在逼阮恆說實話。
「哎呀,多大點事兒!」閆震看著兩人在那互相拉扯,頭都大了:「阮恆你就說唄,又不是什麼秘密,經不住打聽的,師妹要想知道問別人就能問出來。」
畢竟他受傷可是在課上切磋受的傷,眾目睽睽百餘人,根本瞞不住。
「好,我說!」
阮恆也顧不得其他了,言簡意賅的開口:「課上切磋不小心受了傷,沒什麼大礙,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阿離到底怎麼了?你要跟我說什麼?」
心裡還是記掛著阮離,平日裡從來不急躁的他此時眼底的神色都是焦急。
「阮離師姐沒事兒,只是境塵師兄說師尊今晚要回天歸派,我跑來告訴你一聲。」月滿盈說完,便緊接著追問:「你和誰切磋的?課上切磋點到為止,怎麼能傷人呢?」
而阮恆已經聽不進去了,起身就往外跑。
「師兄,我問你話呢!」
月滿盈追了出去,閆震看著這兩人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卻越發對那個叫阮離的人好奇不已。
阮恆在前面跑,月滿盈在後面追,兩人先後衝進了神農院。
「哎?你倆站住!」
剛進神農院,阮恆便被內里的弟子攔住了去路,對方上下打量他,見他穿著黃衫,便語氣不耐的開口:「神農院不能隨意進出不知道嗎?」
和天歸派神農堂一樣,若非神農堂的堂內弟子和有特殊許可的弟子,旁人是不能隨意踏入神農堂的。
因為堂內存放著珍貴的靈丹和各種靈植,修行學院的神農院也一樣延續了這個規矩。
「我找師尊!」
「你是天歸派的?」那人狐疑看他,因為只有天歸派的弟子會稱呼李前輩為師尊,他們這些在修行學院剛剛到李前輩手下學習的丹師都直接稱呼他李前輩。
阮恆點頭,月滿盈也到了。
「師兄你急什麼,累死我了!」
「呦,滿盈師妹!」
誰知那人不認識阮恆,竟是認識月滿盈。
也是,對方也是藍衫弟子,即便主修丹師,平日裡也是有機會和月滿盈一起上課的。
且月滿盈天賦極高,在藍衫弟子裡名頭不小,大家幾乎都認得她!
可月滿盈看對方卻沒什麼印象。
沒辦法,學院弟子太多,這麼多年了,她能叫出名字的人不超過一百個。
但她還是佯裝熟絡的應:「師兄,行個方便,我們找師尊有事。」
「別難為我,神農院的規矩你們作為天歸派的弟子應該最清楚,和神農堂一模一樣,你們現在踏進大門裡面而我沒把你們攆出去就是要挨罵了,哪還敢放你們進去?」
顯然對方也是個有底線的人,這種低級的錯誤是絕對不會犯的。
「要不你們門外等等?我去跟師尊說一聲?」那人話鋒一轉,顯然是看月滿盈的面子願意幫個忙。
月滿盈連忙點頭,拉著阮恆退到大門外面。
見那人笑了笑,扭身進去了。
「到底誰把你打傷的?」
月滿盈看著阮恆,又繼續開始追問。
阮恆滿心無奈的看她,有氣無力的道:「師妹別問了,對方也不是故意的。」
「你總是這樣,自己受了什麼委屈就忍著,還要幫別人開脫。」月滿盈有些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去幫你教訓他,看他下次還敢?」
「都是些欺軟怕硬之輩,你越是退讓,他們越是得寸進尺,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在課上被打傷了,上次你也說是失手,每次都是?」
可面對月滿盈的怒氣,阮恆不為所動,只堅稱:「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對方跟我道歉了已經。」
「真的?」
阮恆點頭。
月滿盈心中還是懷疑,但話說到這個份上師兄都沒鬆口,她也只好姑且信他這一次。
「下次誰再敢在課上借著切磋的名義打傷你,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我都輕饒不了他!」月滿盈將話說滿,以免下次師兄再忍氣吞聲。
阮恆聽著笑了,只能無奈點頭:「我多注意,儘量不受傷。」
不多時,剛剛那人便去而復返:「李前輩讓你們進去,不過你們要安靜些。」
兩人點了點頭,跟著那人進了神農院。
不比學院其他地方到處都是弟子,這神農院裡安靜的沒有絲毫聲音,就算有人走過彼此間也只是眼神示意,在沒有事情的情況下幾乎不會駐足交談。
兩人也把嘴巴閉的牢牢的,最後由此人將他們引至神農院煥丹堂。
「弟子拜見師尊。」
內里,只有李鮮庸一人,兩人拱手行禮,神色恭敬。
「是要跟我一起回宗門?」
一開口,李鮮庸已是預知了阮恆的來意。
其實除了神農堂的弟子外,他幾乎記不得大多數人,但阮恆算是個特殊的例外。
因得意阮離,所以她身邊的這幾個朋友自己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的。
尤其是阮恆,與她同出自甸梁都阮家,雖是庶出,但也算得上是一脈血緣,往日和阮離的走動也最多。
況且自己還親自為他煉過洗靈丹。
「是,聽說阿離出關了,弟子一直想要回去見她,還請師尊成全。」
「弟子也是,弟子想見見阮離師姐。」月滿盈緊忙開口。
李鮮庸聞言點頭,竟是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應下了:「也好,阿離這丫頭應該也是想見你的,那傍晚就同我一起回宗門一趟吧。」
「多謝師尊!」阮恆喜出望外,誰知一時激動竟是牽扯了今日落下的傷處,猛地咳嗽了起來!
「師兄,你沒事吧?」月滿盈嚇的緊忙去扶他。
阮恆只感覺胸腔內一陣翻湧,那被他強行壓下的血似是又要噴出來,他趕忙運氣強行下壓,才穩住脈絡,沒讓自己在師尊面前失禮。
可就是這樣看似毫無痕跡的動作表情,終也逃不過李鮮庸的眼。
「你受傷了,過來我瞧瞧。」
李鮮庸不緊不慢的說,語氣雖輕卻不容拒絕。
阮恆略有遲疑,他怎麼能有資格讓師尊為他療傷?
可遲疑過後,腳下還是乖乖的走上前去。
坐至一旁伸出手來,眼睜睜的看著師尊骨節分明且爬滿皺紋的手指落於自己的脈搏上。
就這樣輕輕的一探,李鮮庸心下已是瞭然。
「聽我言,氣行左元,上通額氣,運八脈經絡脾截三脈,腹沉丹田,推三兩氣源,上移喉間!」
阮恆乖乖聽話照做,誰知最後那氣血翻湧感更甚,一個沒收住竟是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好在他及時側身,沒有噴到師尊身上。
「弟子失禮,師尊恕罪!」阮恆惶恐,急忙起身。
李鮮庸一臉慈愛的笑了笑:「何來失禮,你腹中淤血積鬱,以為偷偷咽下去就沒事了?噴出來才能好的快些,以後莫要逞這種無用之能,只會傷及自身,得不償失!」
阮恆余驚未退,聞言木訥的點了點頭:「弟子謹記!」
而後李鮮庸一攤手,手中多出兩顆靈丹:「直接服下,可助你恢復。」
「多謝師尊。」
出了神農院,月滿盈生氣的在前面快步走著,阮恆跟在後面哄了好半晌。
「都吐血了還逞強,還裝作沒事,好在師尊厲害一眼瞧出你的異樣,不然我真以為你只是輕傷。」月滿盈停下,小臉氣的通紅。
「對不起師妹,我也是不想讓你擔心。」
「我為什麼不能擔心你?」月滿盈直勾勾的看著阮恆,一字一句的問:「我的關心讓你覺得有負擔是嗎?」
她就是這樣一個直爽的人,什麼事都不喜歡藏著掖著,這種性格恰恰是阮恆不具備的。
阮恆連忙搖頭:「那當然沒有,師妹關心我,我很感動也很感激。」
「那為什麼受傷了也不願意跟我講?」
「是覺得我冒失莽撞,會去找別人麻煩?然後小麻煩變成大麻煩?」
阮恆眼神閃躲的垂下眸,雖沒點頭,但顯然月滿盈說對了。
月滿盈被氣笑了:「我在意你才會願意為你出頭,你以為整個學院只有你一個人在被欺負嗎?我怎麼不去幫別人出頭!」
「我知道師妹是為我著想。」阮恆抬起頭,第一次認真的跟月滿盈談這個事情:「師妹已經幫我出過頭了,在宗門,你不止一次的擋在我前面和阮霖爭執,甚至和他上演舞台,就為了名正言順的幫我出氣。」
「只是我不想再這樣了,師妹,我忍讓不是軟弱,是因為我清楚自己的實力不濟。」
「可被你護著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變的更強大,我想要的是以後我可以親自為自己討回公道。」
「我想要的是以後能護著你」
最後這一句他的聲音幾乎小到聽不見,但已是他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說出口的。
月滿盈原本憤怒的小臉驚呆了,痴痴的看著阮恆。
「師兄你,你說什麼?」
阮恆的臉漲得通紅,整個人不知所措的四處亂瞟:「下午還有道學,我先走」
剛要藉口先走,手臂卻被月滿盈死死的握住。
「師兄,你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她了解阮恆的性格,今日他終於說出這種話,若不逼他,下一次聽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滿盈我」
「說!」
月滿盈微瞪著眼,根本不像一個等待被表白的少女,更像是一個逼迫他人就範的土匪!
「快說!」
「我喜歡你!」
阮恆嘀咕一句,趁月滿盈呆住的時候緊忙掙脫了她的手,扭頭便跑了,連背影都透著慌亂。
月滿盈杵在原地,臉上的神色漸漸的發生了變化,驚愕、害羞、竊喜、甜蜜幸福。
好像她的世界,一瞬間遍地花野、芬香萬里。
師兄他鐵樹開花,竟然親口承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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