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筆下不停的沙沙寫著。
油墨的顏色很濃,微微暈開在質量不識抬舉的筆記本上。
西裝筆挺的葛主任比以往更認真的打理了自己的形象,這才放心的在講台上唾沫橫飛,指點江山。
「下面我再說四點要求。這第一……」
不堪聒噪的蒼蠅也無力的趴在窗上,窗外樹蔭密密,睡著一隻純白色的大貓。好在北方的初秋不會有蟬鳴,只有枯燥到無以復加的寂寞。
「昨天晚上的事情江平處理的很好。」葛主任當眾點評表揚,並且給了江平一個鼓勵的微笑。江平連忙受寵若驚的表態道:「是主任教導的好!」
葛主任滿意的壓了壓手,繼續道:「接下來的軍訓,才是我後勤處學生工作的重中之重!希望各位同仁戮力合作,閔懷學生之疾苦,共同譜寫我校之光輝未來!」
江平滿懷讚嘆的記下了葛主任的這句話。
說得好啊!說的真的好!雖然江平怎麼看怎麼覺著這種語氣像足了軍統特務訓話時的腔調,不可否認的是葛主任講話的水平的確是很高的。
「小江啊。」
「哎。」江平忙應和。
「原本李姐和你是搭班的。結果她家裡出了點事情,老伴中風,需要人照顧,請了半年的假。這幾天夜間查寢就勞煩了音樂系的柳瀅然老師先跟一跟。但是這也不能長久,我是這樣想的,你先堅持兩天全天在崗,等招上來人了,再給你配個助手倒班。你看怎麼樣?」葛主任溫柔道。
江平的笑容依舊燦爛。「沒問題,全憑主任安排!現在我還沒有在外面租房子,晚上也是要住在辦公室的。」
葛主任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年輕人就是要有這樣的工作幹勁和精神頭!好我們接著說下一個問題……」
……
一個小時的例會很快結束了。江平留在了最後,他要負責將這間開會的教室簡單打掃一下。擦擦黑板,擺好桌椅。女寢二公寓的張阿姨卻沒走,留了下來幫他。
「小江啊,不是張姐搬弄是非。他老葛就是在針對你,你看不出來嗎?」
這位張阿姨的熱心從江平在她那裡實習的時候就領教了。他笑笑道:「不會啊,我覺得還好。」
張阿姨搖頭道:「誰不知道他老葛一直撮合他兒子跟柳老師的事情!咱後勤處這麼多人,怎麼都能給你分出個人幫把手!這麼明擺著公報私仇,你就這麼忍讓?」
江平說:「張姐你看,就像這收拾屋子的事情,不說咱們宿管科,就算整個後勤處,我也是最年輕的了。年輕人多做工作,總不是什麼壞事。只要我能把工作做好、做到位,我相信以葛主任的胸懷,總不會針對我一輩子吧?」
張阿姨只能嘆口氣,搖搖頭說:「你呀,就是這麼個好脾氣!這還是在學校呢!要是到社會上,還不被人給吃的骨頭都不剩?」
「誰骨頭都不剩啊?」柳瀅然笑盈盈的走了進來。「張阿姨。」柳瀅然招呼道。
「哎哎。」張阿姨忙回道。「柳老師來了啊!那我先去忙了!」
所有機關單位的這種阿姨都是一個樣,巴不得天天給自己看得上眼的大姑娘小伙子保媒拉縴。這個時候當然是給年輕人留出私人空間了。
江平感覺很委屈。為什麼瀅然就能叫阿姨,我就只能叫姐?於是江平背過身去一排排的擺齊桌椅,嘴上沒好氣的說:「張姐慢走,我們剛才在說傲天。」
「傲天怎麼了?」柳瀅然問著,不知從那裡變出了一根皮筋,飛快地束好頭髮,挽起袖子,抄起黑板擦,三兩下將黑板擦乾淨了。
她的動作很輕盈,而粉筆灰似乎也怕污濁了眼前的精靈,不吵不鬧,除了那隻握著黑板擦的手蒙了塵,其他大片的灰塵都乖巧的掉落在黑板下面的積灰槽中。
江平此時也擺好了桌椅,轉過身來正好看到柳瀅然坦然放下黑板擦。
江平不悅。「說過多少次了……」
「不要叫我大王!叫我女王大人!」柳瀅然嬉皮笑臉的接道。
江平拉長了臉。
柳瀅然小朋友趕緊弱弱的抿著嘴唇,沾灰的小手叉開五指,伸了出來。
「這裡,落灰灰啦,要洗手手。」
憨態十足的表情,加上飽含笑意的靈眸,和捏著嗓子裝出的小女孩稚氣的話語,高冷女神賣萌三連殺總算讓江平繃不住了。
「好的大王。下次請您別碰黑板!自己有鼻炎不知道嗎?」江平無奈的說道。
柳瀅然嘿嘿一笑,昂然道:「你給我洗!」
嘩啦!
王小明手裡捧著的書掉了一地。
鋼琴女神竟然在跟一個男人撒嬌!
「我……我……就是找教室上自習的……」
感受到柳瀅然那瞬間暴漲的小宇宙,王小明恨自己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撞進來!他幽怨的看著江平,那眼神就是在說,哥們你牛b,鋼琴女神都追到手了,但是你們秀恩愛的時候可以隨手關下門嗎?!
「沒事的同學,我們就是打掃個衛生。進來自習吧。」江平義正詞嚴的解釋道。說完,他拉起柳瀅然的手,二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女神這回是真的害羞了。江平能感覺到她的四肢變涼,血液涌到了臉上。
「中午自己去食堂打飯吧。」出門後,柳瀅然冷冷的說道。
但是,被牽起的手始終沒有掙脫。
她傲嬌了。
「好。」江平拉著她,一直走到了拐角處的盥洗室。
江平擰開了水龍頭,抓著那隻白淨淨的玉手,淋在水下面。水有些涼,柳瀅然心中卻痒痒的,熱熱的。
江平仔細的清洗著本就晶瑩的柔荑。他專注的樣子,仿佛在擦拭一件絕世珍寶。柳瀅然看著這個男人的側臉,沒有怦然心動,只是不知道怎的,懂了歲月。
「餵。你剛才說傲天怎麼了?」兩人並肩走在校園裡。柳瀅然最先問道。
「哦,傲天啊,今天早上男寢五公寓的劉大爺告訴我,傲天把他在寢室後面曬的魚乾都吃了,骨頭都不剩。」
「嘻嘻。貪吃的傢伙!」
「喂!還不是你慣的?」
「哼,你管呢……那個,你……中午吃什麼?」
「肉。」江平說。
一個白色的身影,嗖地躥到了柳瀅然的腳邊,轉著圈的磨蹭。
正是方才窗外睡著的那隻大貓。
「喂!傲天你個混蛋!誰才是你主人?」江平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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