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高中狀元的孔尚瑾還有些暈暈乎乎,實在是沒有料到自己的名次會這麼給力,不是她小看自己,論才學的話,文無第一,誰能說得上自己的文章符合所有人的審美。
好吧,這些暫且不說,報喜的人上門的時候,永寧候府上上下下都帶上了喜氣,馮氏差點沒笑出一臉皺紋來,連聲喊賞,光是這一日,怕侯府的下人們都拿了好幾倍的月錢,一個個能不高興嗎。
女兒考中秀才,舉人的時候,永寧候壓著,馮氏不能慶賀,如今中了狀元,馮氏可不管會不會礙著別人的眼睛,大肆歡喜起來。
這會兒其實永寧候也不會再攔著他,這會兒自家要是安安靜靜的話,在旁人眼中不知道的才覺得奇怪呢。
在永寧候的同意下,由馮氏力主,呂氏小馮氏和馬氏作陪,永寧候徹底的熱鬧起來,一般而言,狀元郎很難出自勛貴之家,這會兒好不容易出了個奇葩,上門送禮的人自然也是絡繹不絕,再說了,孔尚瑾還未定親,自有許多人將眼光放到她身上。
家裡頭如何的熱鬧,與孔尚瑾如今的關係卻是不大,如今她正穿著大紅的狀元袍子,騎在白色的駿馬上遊街呢。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有意啟用年輕人,今年的前三甲都未超過三十,狀元郎最為年輕俊美,榜眼是個三十不到的女子,身材略顯魁梧,是一臉正氣的長相,探花郎剛剛弱冠,眉清目秀。
三人前後排列著一塊兒遊街,袍子也是大同小異,孔尚瑾與那榜眼都會馬術,顯得越發的英姿勃勃,後頭的探花郎倒是個原原本本的文人,不過挑選出來的馬匹都是溫順的,又有人在前頭牽著,倒是並不會太難為。
每每這個時候,街道兩旁出來看三甲遊街的人熙熙攘攘,更有一些大膽的男兒朝著三人扔手絹兒之類的東西,孔尚瑾長得出色,大紅的袍子一穿更是貌美,自然是首當其衝。單單是手帕絹花之類的倒也罷了,也不知道哪家哪戶的少爺這般大方,連玉佩都砸了下來,幸好孔尚瑾也是個身手矯健的,不然非得出現流血事件不可。
後頭的榜眼看在眼中,忍不住露出善意的笑容,她的年紀是三人之中最大的,如今早已經兒女成雙,自然沒有攀比的心思,見孔尚瑾略顯狼狽的模樣,還打趣著說道:「狀元郎可要珍惜這刻時光,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一次了。」
孔尚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真想大喊這樣的待遇誰要誰拿去,但還沒開口呢,直接一朵粉色的絹花砸在她的腦袋上,偏偏還纏在髮絲裡頭一時拿不下來,孔尚瑾忍不住苦了臉,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現在的尊容。
果然身邊的人都露出善意的笑容,說實話,孔尚瑾皮膚白皙,容貌俊美,帶著絹花也不算難看,但怪就怪在這朵花兒是粉色的,這就跟現代花美男帶上粉紅頭箍一樣的效果,總是有些不對勁不是。
等終於從馬上下來的時候,孔尚瑾只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她從未覺得騎馬這般累。後頭的榜眼終於忍不住發出大笑,孔尚瑾挑了挑眉,這會兒倒是沒有惱羞成怒,反倒是笑著說道:「陸大姐這般喜歡粉色的絹花,這便送給你吧。」
榜眼陸家輝哈哈一笑,還真的伸手接了過來,笑著說道:「倒是也成,我家有個三歲的小兒,怕是覺得心中歡喜。」
孔尚瑾攤了攤手,對於這樣厚臉皮的人,她表示十分無奈。
後頭的探花郎見他們相處融洽,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越過兩人就走了,陸家輝臉色不變,跟孔尚瑾告辭了一番,他們晚上還要參加瓊林宴,如今得回家收拾一番,這身紅袍子也是不能再穿了。
孔尚瑾也沒把探花郎的姿態放在眼中,回家換了身衣裳,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就馬不停蹄的往瓊林宴的地方趕,雖說是晚宴,但這時候的晚宴也不是說到了天黑才開始的。
出發之前,永寧候倒是將女兒叫去囑咐了一番,之前倒也罷了,瓊林宴上,恐怕一群皇女都不會罷手。
孔尚瑾心生警惕,這些年來,趙旭皓辰一直忙著公事,但兩人的聯繫並沒有斷過,時常能夠見面說上一會兒話,孔尚瑾也慢慢發現,趙旭對皇位並不是毫無興趣的,只是太女是她的親姐姐,如今她也並不受寵,沒有自己的實力,所以才沒有顯露出來罷了。
如果皓辰真的打算參與儲君爭奪戰,孔尚瑾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這條路向來都是不成功便成仁。不過幸好這時候太女還在,趙旭的心思也掩藏的很深,如果不是她信任自己,孔尚瑾肯定也不會有任何的發現,畢竟在旁人的嚴重,這位十二皇女不受寵倒也罷了,還有些不務正業,整天不知道搗鼓些什麼,也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趙旭慢慢積累下不少的能量來。
孔尚瑾到達瓊林宴的時候已經不算早,許多學子已經聊得熱火朝天,如今他們雖然是板上釘釘的進士了,但若是沒有門路,以後仕途怕也是不順。每三年一次期考,每次的進士得有三百多人,但能混到五品以上的都屈指可數,可見科舉只是敲門磚,並不是護身符。
「孔小姐來啦,快來快來,方才還說起小姐的書法非同一般,幾位同窗正嚷著說要看看您的墨寶呢。」這話卻是孫錦濤說的,她也中第了,雖然名次偏後,好歹沒有落到同進士的那塊,她家裡頭又有錢,以後好好經營的話,說不定就能脫離商戶的困擾。
孔尚瑾也給這位幾分面子,畢竟在場的人以後都是同僚,這會兒相互聯絡一下也是好事兒。
走過去一看,已有不少人留下自己的墨寶,孔尚瑾也不推辭,上去提了一首詩,她的書法融合了上輩子的字帖和這輩子的苦練,確實比大部分人都好,就是已經去世的程慶山也是誇過的。
一開始還有人心中不服,等見了孔尚瑾的字,不免承認她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圍著孫錦濤的幾位更是開口誇讚起來。
這時候榜眼陸家輝也走了進來,看見熱鬧便走過來一瞧,見狀便嘆道:「早就聽聞狀元郎書法出眾,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怕是當世的大家也沒有幾人能比得上的。」
陸家輝的話音未落,便聽見一聲冷哼,卻是探花郎程昱。這位雖然長相清秀,看起溫和,實際上卻是個十分清高的性子。進場之後,一開始也有不少的學子跟她搭話,但這位明擺著鼻孔朝天,誰都看不起的架勢,要知道能考中進士的,哪一個不是天之驕子,漸漸的便沒有人在圍在他身邊了。
程昱冷哼一聲,帶著幾分不屑說道:「阿諛奉承。」
陸家輝的臉色終於微微變了,方才她的話固然有幾分誇張,但孔尚瑾的書法確實是不錯,這話也不全是假的,程昱一句話倒是將她直接歸到了小人那一頭。
孔尚瑾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開口說道:「陸姐姐這般誇我,可見是看我年紀好好糊弄,不過姐姐放心,以後我更會多多練習,可不能讓姐姐白誇了。」
這話一說,好歹現場的氣氛好了一些,陸家輝也是個有脾性的人,索性只跟孔尚瑾說話,看都沒再看程昱一眼。
程昱心中憋火,眼看著那邊其樂融融的架勢,眼睛差點沒瞪出來。原本有幾個進士還打算跟這位套套交情,如今一看也不敢再走過來,索性也去了孔尚瑾那邊,好歹狀元郎和榜眼都在,大家一塊兒能說上話不是。
孔尚瑾將這樣的情況看在眼中,倒是沒有好心的去解救這位被孤立的探花郎,好吧,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剛才被為難的人裡頭可有自己。
其實也不怪程昱心氣高,這位出生的程家可算是清流世家,雖然跟程慶山的程家毫無關係,但比那個程家更有底蘊,家裡頭光是狀元,本朝就出過兩個,可見程家的讀書人有多麼厲害。
在別人家,拿到探花郎已經不錯了,但在程家,探花郎的成績並不足以傲視群雄,程昱是程家這一輩最被看重的女兒,如今狀元的名頭卻被一個貴族出生的傢伙搶了去,程昱怎麼能夠不恨。
榜眼陸家輝卻是農家子出生,家裡頭不過是富農罷了,在程昱的眼中,這傢伙粗粗壯壯的魯莽模樣,簡直就是侮辱了讀書了。
偏偏,她眼中的紈絝子弟和農夫壓在了她頭頂,程昱這幾日簡直是食不下咽。
程昱最後也沒能用眼神殺死這兩人,因為沒過多久,太女殿下就出現在宴席上,後頭還跟著一溜煙的皇女,就是趙旭都遠遠跟在後頭。
太女看似溫和可親,但總是帶著幾分距離,二皇女趙昌身材魁梧,往太女身後一站,倒是將太女的氣勢完全壓了下去。
作為狀元,這次孔尚瑾受到了這群皇女們的首要關注,首先太女就紆尊降貴的走下來,一手拉住孔尚瑾的手,笑著說道:「狀元郎年輕有為,實為國之棟樑,以後大明朝可就要靠你們了。」
孔尚瑾受寵若驚連忙應是,太女的手掌有些冰涼,握著並不舒服,孔尚瑾更是萬事小心,生怕自己著了這幾位的道兒。
沒等太女的話音落下,二皇女趙昌便笑著說道:「太女這話,你們可都記住了,以後入朝為官,千萬記得最重要的,還是黎明百姓。」
這話原本自然沒有不對,但這位二皇女直接趕著太女說話,對著太女並沒有多少尊重,可見皇女們之間的爭鬥已經白熱化,就差擺到明面上了。
太女臉色微微一變,抓著孔尚瑾的手下意識的收緊。
後頭的趙旭見狀,上前一步笑著開口說道:「二姐這話說得對,咱們都是大明朝的臣子,以後自然要為了天下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被她一打岔,太女立刻回過神來,有些歉意的對著孔尚瑾笑了笑,擺手說道:「二妹心繫百姓,自然是大好的事情。」
二皇女見她們姐妹倆一搭一唱,直接將自己定位為臣子,臉色便有些不好看,幸好二皇女是個莽撞的,但跟在她身邊的七皇女趙晨卻是聰明人,一把拉住想要當場發飆的二姐,二皇女也意識到場地不對,好歹將怒氣壓了下去。
三皇女眼中閃過一絲諷刺,心中暗道玉妃是個笨的,否則的話那副傾國傾城的模樣,怎麼可能一直不受寵,不過他倒是生了個聰明的女兒,這七皇女在二皇女身邊鞍前馬後的,不知道打著什麼主意。
後頭的八皇女,十皇女對視一眼,除了太女和趙旭,只有她們倆是同一個父親的姐妹,自然緊緊抱成一團。
別管私底下如何,面對著新晉學子,一群皇女態度都略顯溫和,即使是最為高傲的二皇女,也擺出禮賢下士的姿態來。
一圈兒的皇女輪下來,孔尚瑾臉頰更僵了,這些話里話外的意思她自然明白,但要真的敢摻和進皇女們的戰爭,恐怕很快就會屍骨無存。
趙旭作為十二皇女,最後一個站到了孔尚瑾的面前,她們是師姐妹的消息沒有多少人知道,在人前的時候也並不顯得特別親密。
看著趙旭眼中擋不住的笑意,孔尚瑾眨巴了一下眼睛,心中暗道要不是場合不對,一定要讓這傢伙知道自己的難處不可。
趙旭權當看不見她的臉色,挑眉說道:「狀元郎,春風得意的滋味如何?」
孔尚瑾裝模作樣的行了禮,壓低聲音說道:「自然是滋味非同一般,簡直再好沒有了。」
趙旭忍不住撲哧一笑,瞧著沒有人注意才說道:「待會兒散場的時候走慢點,有東西給你。」
孔尚瑾還未說話,那頭趙旭就走開了,這位向來是對太女馬首是瞻,自然這一日也不能例外。孔尚瑾挑了挑眉頭,暗道這傢伙不知道幾個意思,不過等散場的時候,果然還是讓馬車慢慢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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