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令 第七十八章 花燈滿河

    她笑笑,「衣擺而已,改天去布紡做兩身簡便的衣裳就是了。」

    「總能被你說服。」未央嘆口氣,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卻在轉身將要離開的時候被一個人叫住了。

    是個賣花燈的老頭兒。

    「公子,姑娘,買個花燈放吧,給您最珍愛的人送個祝福,保佑他平安。」

    江畫搖搖頭,「謝謝,不過我們方才已經放過了。」

    「別!」未央攔住那老頭,轉頭對她狡黠一笑,眨眨眼,「你方才玩過了,可我還沒有給你祝福呢,老伯,我要這盞了。」說罷便從懷裡掏了塊碎銀子過去,將那花燈托在掌心觀看。

    雪白的梨花樣式,花瓣上染了片片淺碧的顏色,中央的蠟燭也是青色的,倒是不同於那些粉紅朱紫的顏色,符合了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氣質,顧盼旋轉間卻能看出一番不一樣的明艷亮麗。

    花燈如人。

    「等等!公子,您給的錢太多了!」老頭兒實在的又喚住了兩人,未央笑笑,「剩下的就當是送給您老的罷。」

    「一盞怎麼夠,不如剩下的這些花燈都給我吧。」江畫走過來,又掏出一塊銀子塞給老頭兒,然後將剩下所有的花燈都抱在了懷裡。

    「要這麼多做什麼?」未央不解的看著她。

    她眨眨眼,徑直拉了他的手就往河邊走,「你過來,我告訴你,你看……」

    隔著過往的人,買花燈的老頭兒怔怔看著走遠了的兩個身影,喃喃自語,「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掌心裡的兩塊銀子,能夠他一家老小吃穿不愁兩個月了。雖然正月的天氣冷,可手裡的銀子似乎還帶著兩個神仙身上的溫暖體溫。

    河邊,那盞寫了梨江山三個字的花燈越飄越遠,眯眼順著方向看去,竟發現和先前那個桃粉色的蓮花燈影子重疊了,然後錯開,彼此貼在一起,一同逐波蕩漾。

    江畫指著那一堆剩下的花燈,笑問,「我們來送祝福吧。」

    他疑惑,「送給誰?」

    「你看。」她抬起手,一盞寫了「未央鳶」的紫色鳶尾燈就擋在了他眼前,然後手腕一放,就順著河水飄走了。

    未央笑笑,然後取過一朵牡丹花,寫了「雪若風」放了出去。受群芳環繞的花中之王,倒是挺符合雪王爺年輕時的模樣的。

    抬起頭,兩人的視線交匯在一起,那一瞬,眼前的景象似乎變了。成了多年前兩人在書塾里相遇的那一幕,然後畫面轉換,一幕幕一瞬瞬,走馬燈一般將兩人從相識到相知的往事顯露出來。

    有歡樂,有失落,有荒唐,有認真,有心疼,也有懷疑和誤會。

    恰恰吹了一陣風,吹散了最後一幕相擁的場景。

    只那麼一瞬,便是十餘年。兩人皆彎起嘴角,相視一笑。

    手中的筆沒停下,一個有一個寫著名字的花燈飄了出去,然後在河水的中央匯聚在一起。

    白色描金的燈,寫著梨逍塵的名字。在它身旁,有個寫著豐玄的水墨畫燈。一同環繞在一起的,還有煙色和碧色的燈,那是纖痕和溫軟玉。

    冰藍色的燈,是流無心。明黃色的是流君緋,那盞七彩的給了步洛洛,畫著竹子的寫上付玉瀟的名字。

    那些還在的、不在的,都有自己的花燈,仿佛離散多年的親人,一同在河中央匯聚,幸福的飄向遠方。

    名字越寫越多,花燈越來越少。到最後,江畫手裡捧著的一個花燈忽然就落了地,裡頭的蠟燭也掉了出來。

    一個沒寫完的「容」字直晃的人眼疼。

    未央替她撿起來,小心的拭乾淨,然後握住她的手寫完了那剩下的一半字。眼裡的溫柔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不是說這一次不會再變心了麼?那還在緊張什麼,只把他當做一個朋友就是了,不過是給朋友送個祝福罷了,別怕,來。」

    他說,別怕。

    別怕。

    別怕……

    在最後剩下的一個大紅芍藥花燈上,她寫下了風瑤的名字,然後同流容的燈擺在一起,一同放了出去。

    就蹲在河邊上,眼看著所有的花燈都飄遠了,這才扯了扯被水打濕的衣擺,站起身來。一回頭,卻見著未央臉上具是心疼的表情。

    「怎麼了?這副表情。」一開口,她自己也愣了。說出口的話,竟是帶著鼻音的。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眼角,上頭晶瑩的液體分分明明的說明了她方才心裡的難過。許是痛久了早已習慣,她才渾然不覺。將她摟在胸前,任無聲淌出的眼淚濕了前襟。

    這淚,已經說不清是痛還是快樂。

    橋上、河畔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對相擁在一起的璧人,忽然就有人吹了聲口哨,不帶惡意的笑了開來。

    一人笑,其他的人也跟著笑。

    笑聲和煙花綻開的聲音里,不知誰扯著脖子喊了一句,「這位少爺、小娘子!祝你們幸福!」

    有人領頭,另外膽子大的人也都吆喝了起來,「漂亮的小娘子!祝你們幸福!」

    「少爺喲,這麼好的媳婦記得疼啊!」

    「祝你們幸福快樂!」

    「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

    好,除非人死、魂滅,皆不離不棄。

    那天,未央牽著江畫的手玩遍了整個平樂鎮,猜了個燈謎,謎面兒是「嫦娥織女為誰忙,採蓮無心卻會友,偶爾留得一人在」,又去了先前那家賣包子的早點鋪,不過今晚上他家賣的是湯圓,用糯米包著,薄薄的皮兒煮的發脹,紅豆餡兒的。

    街口的麵筋買的熱火朝天,她只嘗了一口,就辣的眼淚往外涌。糖葫蘆甜的發膩,可一口咬下去又帶了些酸味兒,比麵筋好吃。

    街頭還有個捏泥人兒的書生,未央指著她鼻尖說,「就照著她捏,捏的好,這張一百兩的銀票就歸你!」

    「喏,給你!」

    不到一尺的小人兒,穿著雪白的衣裳,雪白的皮膚,烏髮垂在身側,小巧精緻的五官栩栩如生。手裡還握了兩隻嬌艷欲滴的鮮紅糖葫蘆,一支是新的,另一隻少了半串兒,還有一個山楂被咬了一口,只剩一半掛在竹籤上。

    「恩,雖然不如真人好看,但還不錯,再給你一張銀票!」

    「大爺真闊綽!這是您夫人吧,小的祝二位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謝謝!」

    玩了大半夜,最後又給韓伯和兩個姐妹買了些禮物,這才往回走。一回到家,江畫就累的往床上倒。

    「噯,一身汗的,快去洗……」沒說完的話咽了下去,未央坐在床邊好笑的看著已經睡熟的人,手裡還握著那隻泥人兒和半支糖葫蘆。

    無奈的笑笑,只好伸手解了她的狐裘,拿出了她手中的糖葫蘆,卻在要拿那泥人兒的時候怎麼都抽不動了。即便睡著了,她也握的很緊。

    扯過棉被,將她的手連帶泥人兒都掖到了被子裡。

    收拾完了一切,未央只穿了褻衣靠在床頭,面朝裡邊看熟睡的江畫。長發在枕上鋪散開,柔軟的還泛著些光澤,仿佛上好的綢緞。原本蒼白的臉色也因為疲勞透出微微的潮紅,睫毛安靜的垂在臉上,在昏暗的光里投下兩片濃密的陰影。

    嘴角那抹笑意讓人覺得她定是在做一個甜美的夢。

    這樣的日子,遠離污穢骯髒,純潔且平靜,即便是一個夢,也幸福的讓人不想醒來。

    吹了燈躺在床上,擁著懷裡呼吸清淺的人。未央覺得,如果能這樣一輩子下去,那便是畢生追求的幸福所在了。

    ……

    今年梨花開得早,才三月三,便已是花朵紛繁壓枝,放眼望去,白皚皚的一片,點點的碧綠花蕊點綴其中,煞是好看。風一吹,洋洋灑灑的,花雨就飄了滿天。仿佛一陣褪去了寒冷的鵝毛大雪。

    平樂鎮從沒今日這般喜氣,大紅的綢緞掛滿了整個街頭巷尾,鑼鼓嗩吶繞著鎮子吹吹打打的一遍又一遍,生怕十里之內的人都不知道。

    鎮前鎮後都知道年前鎮子上來了一對兒神仙也似的璧人,無論哪家的百姓從他家門口過,總能瞅見裡頭和諧溫馨的景象。有時候孩子調皮了,裡頭的姑娘就會拿著精緻的不像樣兒的小點心塞到孩子手裡,柔聲哄著。

    哪家困難了,總能瞧見那家的姐妹丫鬟帶了食盒和銀子過來探望。知縣大人跟他們的關係很好,有時候遇上解不開的難題了,便會派人去請教裡頭的姑娘或是公子。日子久了,大家都對這間大宅子裡主的主人打心眼兒里喜歡。

    許是成了共識,誰也沒有去探究他們的來歷背景。

    今兒三月三,他們成親的日子。老百姓實在,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拿出來送了他們當賀禮。他們也大方,請人將整個房子從裡到外修葺了一番,酒席擺了二十張大圓桌,鎮子小,大半的人都坐了進來。

    酒菜都是上好的,糖也是長蘭和次蘭去最好的鋪子裡挑的,顆顆圓潤酸甜。

    知縣大人親自帶了一家老小和妹妹過來祝賀,場面算得上平樂鎮有史以來最熱鬧、最喜慶的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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