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得出來這女人在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沐長卿也沒有說的太過,言盡於此便足夠了。
有些話她願意說她自然會說,不願意說自己一直試探反而會讓她心生疑慮。
兀長的沉默之後,玉笙寒語氣冰冷道。
「秦常,你如今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應該很好奇我之前為何會渾身是血出現在那個客棧中吧?」
沐長卿點頭,這確實是他一直好奇的事。
一國之郡主和皇子被人追殺,皇子身亡,郡主重傷。
下如此狠手,沐長卿實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何人所為。
至於那大皇子所說的大燕府兵所為,自然被沐長卿忽略。
別說他了,即便是玉笙寒也不會相信這個說辭。
可是明知道這句話漏洞百出,那大皇子卻依舊如此說道,箇中迷惑也是讓人費解。
既然那大皇子在朝中擁護者眾多,不可能是一個愣頭青才對,沒有一定的城府不可能做到如此。
看了一眼沐長卿,玉笙寒淡淡道。
「我與哥哥本就從民間而來,對於皇權地位也不甚在意,哥哥素來喜好詩文,遊山玩水,在民間也有詩君子的美稱,可以說,普天之下沒有一人的才學可以比的上哥哥,不過在相鄰的大燕卻是出現了那麼一個人。」
聽到這沐長卿咯噔心中一跳。
「那人叫做沐長卿,聽說是大燕的長安縣候,他的詩作傳到雲國之後,哥哥一直奉為至寶,每日都要品鑑一番,只恨不能與其相交。」
「後來燕雲之戰落幕,哥哥不喜朝廷的紛亂,便想著前往大燕一趟,我便陪同著哥哥一同前往。」
說到這裡,玉笙寒的語氣越發冰冷刺骨。
「我與哥哥本就是喬裝打扮,知道我們兩人行蹤的只有那幾人,可是在途徑晉州之時卻突然遭到了伏擊,哥哥為了保護我身亡,最終我逃了出來躲在那客棧之中遇到了你。」
抬頭看了一眼那眸中滿含煞氣的女人,沐長卿心中感慨。
怎麼聽起來,這三皇子的身亡與自己也有一定的關係?
不過想想也不盡然,那三皇子遇害是必然結果,過程只是其中的分岔罷了。
只是選擇在晉州下手可以有更好的理由而已。
只需要將一切的根源推到晉州府兵身上,不僅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還可以讓朝中百官以及國主更加怨恨大燕。
一舉兩得。
只能說這兄妹倆選的時機有些不對。
「既然你已經知道仇人大致是誰,為何還要一意孤行再次返回郡主府?難不成你不知道此舉反而會讓你再次陷入危機之中麼?」
玉笙寒沉默著沒有說話,稍許才從胸口摘下一枚瑩白玉佩。
「秦常,你雖是行腳商人,不過從這幾日相處也看的出來你有一些才智,如今你已經知道了這郡主府的危機,明日便離開這裡吧,這塊玉佩就當是你救我的報酬,你留著也好,還是將它賣了都行。」
將那帶著溫熱的玉佩握在手裡,沐長卿一時無言。
這女人………
如果不出意外,這女人應該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返回此處。
那府外無處不在的探子以她的武藝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可是報仇一事又談何容易?
且不說敵人具體是誰尚不得知,旦就說她一人,哪怕她傷勢恢復,又能敵得過誰?
將玉佩遞還回去,沐長卿故作灑脫道。
「秦某與玉姑娘一見如故,既然如今已經趟了這一趟渾水,此時再想抽身怕是已經晚了。」
玉笙寒靜靜的看著他,似乎想要辨別出他眼中的真偽,對上那灼灼的眼眸,玉笙寒低下頭來小聲的道了句。
「對不起。」
是啊,從秦常和她一同返回郡主府的時候便已經無法抽身了。
郡主府落於別人眼線之中,而秦常和自己一同回來,那暗中潛伏之人又怎麼可能安然放任他離去?
擺了擺手,沐長卿倒是不甚在意,隨即好奇道。
「如今之際,你有什麼打算?」
蒼白的嘴唇動了動,玉笙寒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其實不用說沐長卿也能猜到。
如此奪嫡之時,三皇子突然身亡,那麼罪魁禍首除了另外兩名皇子基本無外人。
可是玉笙寒只是一個落魄的郡主,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哪怕知道幕後指使之人是誰,又拿什麼去報仇?
怕是剛出了郡主府便沒有下文了。
玉笙寒眼眸略微抬起:「你說那大燕女帝為何如此好運?」
嗯?
怎麼突然說到這話?
「那大燕本就已經風雨飄搖,支離破碎,結果天降這麼一個人,挽大廈於將傾,扶社稷於安穩。」
「不僅詩才艷絕,更是軍事才能無雙,雲國此番本是勝券在握,結果卻因為那一人導致滿盤皆輸。」
說到這裡,玉笙寒悠悠的看了一眼沐長卿。
「秦常,你說你要是他該有多好。」
「以他的本事,若是能為我所用,或許如今我的處境也不會這麼艱難了。」
訕笑一聲,沐長卿的表情有些慍怒。
「郡主,當著我的面這麼說是不是有些不合適?那什麼沐長卿有你說的那麼神麼?」
「你雖然也有一些才智,不過與他相比還是差的有些遠,能讓哥哥心馳神往之人又豈是這般簡單。」
「算了,不說他了,秦常,如今我無法輕易外出,我希望你明日可以幫我去見一個人。」
「誰?」
看了一眼偏廳之中的幾女,玉笙寒小聲道。
「你拿著我的令牌去秋月閣,找一個叫離舒的女人,到時候她自然會知道怎麼做。」
點點頭,沐長卿應了下來。
已是入夜,院中的寒意逐漸加深,玉笙寒離席往屋中而去。
臨近房門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院中那人。
「秦常,我可以相信你嗎?」
不知為何。
看著那個回眸蕭索,滿目悲切的女人,沐長卿一時怔在了原地。
她可以相信自己嗎?
自己如今已經來到雲國都城卻沒有選擇離開不就是在欺騙她,想要以她的身份做跳板麼?
若是她知道這一路扶持而過相互陪伴的人卻是一個最大的騙子………
那這個舉目無親,落魄至極的郡主又該何種感受?
夜色闌珊,一時寂靜無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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