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成長指南（快穿） 第62章 冷宮廢妃（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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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然微微勾起唇角，緩慢無聲的綻出一個清淺的微笑，即使她還在懷疑不解宴清為什麼會喜歡她，但這一點兒也不妨礙她利用宴清。無論是作為奪位的棋子還是逃離虛幻夢境的稻草，都註定了至少在這個世界嫣然是不可能放過宴清的。

    嫣然看著宴清刀雕斧刻般深邃清晰的眉眼，看著他眉宇之間的堅決真誠，忍不住垂下了眼眸，濃密纖長的眼睫遮住她宛如黑珍珠一樣漆黑的眼眸，她眼中的神情流轉被眼睫輕柔的遮蓋住，沒有人看得清她到底流轉著怎樣的情緒。

    但是嫣然自己是知道的，在她眼眸中全是自我唾棄的厭惡和嘲諷，宴清啊宴清，你知不知道呢？在你面前的這個女人啊，她早就沒有真心了，你的堅決你的忠心……在她看來全都是可以利用的弱點。如果你知道這些的話，日後會不會有後悔的那一日呢？

    嫣然不知道宴清會不會後悔，但是她想她大抵不會給宴清後悔的機會。

    嫣然動作緩慢的，像是每一個動作間都充斥著滿滿的猶豫和徘徊，但是最終嫣然還是完成了這個動作，她閉上雙眸，額頭抵在宴清寬闊健壯的胸膛，而隨著她靠在宴清胸膛，她握住宴清的手也鬆開，轉而拽住了宴清的衣襟。

    宴清雙手垂下，整個人顯得有些僵硬和無措，甚至連回抱住她都不敢，只是站在原地怔怔的凝視嫣然垂下的頭和隱約能見的形狀優美纖細的白皙下頜。

    原本只是陰沉的天空開始下雪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而落，先是如同米粒一般的小雪，漸漸的變作鵝毛筆的大雪，飛雪漫天之間整個院子顯得空曠而寂寥。

    在院子中間，嫣然外面罩著厚重寬大的大麾靠在宴清懷裡，她低著頭，雙手緊緊的拽著宴清的衣襟，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她就保持這樣哀痛悲傷的姿態一動不動，在她身後，落滿了雪花的大麾披散下來，像是她折斷了的羽翼，她的羽翼軟軟的搭下來，再也無法飛起來。

    宴清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甚至在這樣的時刻，他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擠不出來，他只是站在背風口，為嫣然擋住呼嘯的北方，只是為她裹緊厚厚的大麾抵禦冰雪和寒冷，而他自己只穿著窄袖的黑色勁裝，任由凜冽的寒風吹拂而過，任由漫天的冰雪將他掩埋。

    外面是一片天低雪大，宴清卻用自己的身體圍出一個溫暖安全的堡壘來，堡壘之中，是他藏著的唯一珍寶。他這樣小心呵護著他的珍寶，動作克制僵硬，神情無措小心，像是珍惜到不知道該如何去觸碰。

    「宴清……」良久之後，在宴清懷裡，嫣然聲音極輕極柔的叫了他的名字，這動靜就像是一片飛雪溫柔的落下時發出的細微的窸窣聲，這聲音動靜太小，小到讓人幾乎就要忽視。

    但是宴清卻沒有忽略，他一直凝神關注著嫣然，在她開口的第一瞬間，他便輕輕應了一聲，語氣里全是令人心安的味道：「嗯，我在。」他淡淡的說著，雖然平靜，卻莫名的讓嫣然覺得溫馨和安然。這大抵是因為，宴清的語氣太過平常和自然的原因罷。

    「宴清？」

    「我在。」

    「你會永遠站在我這一邊，是嗎？」

    「是，只要我還活著，就絕不會背叛離棄。以我宴家先輩忠魂起誓，宴清此生不負！」

    「那若是有違背呢？」

    「那便讓我即刻死去吧！」宴清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是縱容的清淡的，帶著暖暖的回護和堅定的執著。漫天飛雪之下，宴清的眼眸里閃爍著璀璨的亮光，像是在漆黑深夜裡照亮前方路途的燈一樣閃爍著明亮的、讓人感覺到希望的光華。

    嫣然沉默了片刻，低低的笑了起來，清脆悅耳的嗓音因為壓低顯得有些軟稠和磁性，沙沙的嗓音像是一把小勾子一樣勾著人的心，她鬆開拽緊宴清衣襟的手，微微往後退了一步抬起頭看著宴清笑起來，眼眸里有著星星點點璀璨奪目的光芒閃爍著，她勾了勾唇角，眸光清澈柔軟：「宴清，你真是狡猾。」

    她淡淡笑著，卻沒說宴清是如何狡猾，但是兩人心中都是心知肚明，以林嫣然的身份，林家是否會相助尚且兩說，而除了林家，她便再沒有什麼可以倚靠的勢力。一旦她勢弱，即使已經結盟，但無論是葉斐然還是冷宮那些廢妃都不會放著她這個沒有一點兒自己勢力的，送上門來的美食。而若在再失去了宴清的支持，她只怕早晚有一日被啃得分毫不剩。

    就算是林家肯支持嫣然也是不夠的，如今以武為尊，嫣然想達成她的目的，沒有來自軍方、來自宴家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的！

    「既然宴將軍有心相幫，那便請為我完成第一件事吧，那便是為我傳遞些消息，不知道宴將軍是否方便。」宴清撩起耳畔的碎發，揚起一抹淺淡的微笑，語氣平淡的問著，雖然是疑問，但是她的語氣篤定，胸有成竹。

    這並非是因為宴清已經站在她這一邊，即使宴清沒有表態也不會拒絕這個請求。宴林兩家數十年的情分因為文宣帝的一步棋產生了不少矛盾，更何況林嫣然還進了冷宮，差點把命丟在那裡，就是出來了，身上卻又背著石女之名，若說林家對宴家沒有半點怨懟卻是不可能的，此時，想必宴家急於與林家修復關係呢！

    所以，如今嫣然提出的請求，只要不是太過分的，宴家都絕對不會拒絕！

    「天色已晚，宴將軍請回吧！」又往後退了幾步，嫣然解開了脖頸之下系得好好的帶子，將身上厚重溫暖的大麾脫了下來。她白皙纖細的手拂過黑色的大麾，眸光一閃，已經恢復了一派平靜和淡漠。她將手中的大麾遞還給了宴清，自己裹著披風轉身離開。

    在漫天飛雪之中，她披著白色的披風簡直像是要融入到這一場雪中去，她腳下踩著的皮毛靴子在雪地上印出一個又一個小巧的痕跡，卻轉瞬被急舞而來的飛雪掩蓋住。整個大地又變得白茫茫的一片，上面再沒有什麼腳印留下，只是空白一片。

    雪越下越急，越下越大，狂風亂卷之中鵝毛般的雪花不斷飛舞盤旋著，在一片白茫茫中，嫣然整個人有一種不真實的透明感，就像是她游離於這個世界之外，隨時可能消失，隨時可能不見。沒有人抓得住她，只要她決定離開，就沒有人能夠找到她！

    這樣莫名而來的預感讓宴清心臟一陣緊縮，綿綿不絕的刺痛從心尖傳來，令人疼痛到窒息。因為這種脫離的不安全感，他想上前抱緊她，能夠真切感覺到她的存在，但是宴清知道她並不願意，所以他只是輕輕抿緊了薄唇，克制的站在離她有好幾步距離的地方凝視著她。

    「外面很冷，你先回去吧。」宴清開口了，聲音很輕緩，語氣卻難得帶了一些強硬的不容置喙，「御醫說，你受了寒，身體落下了病根。在這樣的天氣，是要好好養著的，半點寒都受不得。」他漆黑的眼眸中有淡淡的擔憂，除此之外還有一絲悲痛和不甘，像是他曾經看過嫣然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一樣，帶著一絲心疼和恨其不爭。

    嫣然背對著宴清離去的步伐頓了頓，她回過頭來隨意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只是又忍不住微帶不屑和嘲諷的撇了撇唇，整個人顯得極為的漫不經心，她這幅模樣顯然沒有把宴清的勸告聽進去，甚至連遮掩都有些懶得去做，這種敷衍一般的行為讓宴清微微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不是她在不滿什麼，只是她早就不在乎這些了而已，但正因為此，才越發讓宴清難過。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她對自己身體並不看重，也就是說，她並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會不會因為受了寒折壽。這讓宴清覺得心裡有一點點的疼，就好像面臨著折壽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一樣。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明之前他對林嫣然都不是這樣的感情的，怎麼轉眼間她在他心裡就這麼重要了呢？明明還是一模一樣的人，眉眼分毫不差，絕對不是其他人扮演的，但是為什麼帶給他的感覺就完全不同呢？

    哪怕是現在，宴清想起曾經的林嫣然，心頭也沒有半點波動，即使是有些感情，也是純粹的兄妹之情，全然不是對眼前之人那種情愫。

    但即使迷茫，即使不解，他的心裡依舊有陌生的情緒翻湧著，心底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呢喃著，聲音雖輕，卻一時不曾斷絕：「抓緊她，看住她，不要再錯過，不要再失去……執念，執妄……」

    於是宴清明白了，她是他不能放過的執念，也許最初只是不甘心，但現在她已經是刻在他心底的一道疤。這道疤痕即使癒合也終將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它會提醒著他不斷的去尋找去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