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是說不準的。
人總覺得自己有很多選擇,但有的時候又仿佛是有人在身上綁了無數條線,只能被擺弄著走。
上一世的阿茶就隨性而活,一直在尋找活著的感覺,她管自己叫阿茶不過是因為覺得自己綠里綠氣的。
而這一世,她依舊迷茫。
為什麼要活著,為什麼要守規矩,又為什麼要終其一生忙忙碌碌,渾渾噩噩?
阿茶長吁一口氣,像是要將胸中的鬱結全部吐出。
她揉了揉太陽穴,還是有點困,再睡會吧。
......
陌北乖巧地跟著拓跋俊走了。
說實話經過剛剛那一遭,他的內心已經不害怕了。
雖然不知道十三皇子和他的正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很明顯,十三皇子在忌憚著什麼,所以,他連自己是個男寵的事都忍耐下來了。
證明至少目前,十三皇子並不會對他做什麼。
所以,他是安全的,還有可能真的學到一門武藝。
無論接下來會經歷什麼,至少他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
拓跋俊帶陌北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平地處。
這裡有幾個練武的木樁子。
「小左。」聲音聽上去波瀾不驚,察覺不出任何情緒。
陌北有些詫異地看了拓跋俊一眼。
這人,怎麼和剛剛不一樣了。
剛剛的拓跋俊明顯看起來生動許多,會有情緒的波瀾。
而現在的拓跋俊,就仿佛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石頭,看起來孱弱無比,加上慘白的面龐,感覺隨時會掛。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左丘格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冒了出來,恭恭敬敬抱拳:「殿下。」
「這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你好好教導教導。」拓跋俊的聲音平靜如水,帶著隱隱的威壓。
左丘格打量了一番陌北,心裡嘀咕著:這就是夫人的男寵?
原來夫人喜好這種款啊。
確實和主子南轅北轍.....
啊,不是,小的聽清了,是要好好教導教導!
左丘格站直了身子,臉上的表情經歷了九轉十八彎後終於變得嚴肅起來。
「小左啊。」拓跋俊眯起眼睛輕聲道:「若是被我發現你在武藝上藏私,必將給你好好治罪。」
他的聲音不大,卻那般有力量,如同重錘在人的心上砸。
左丘格已經感覺到自己正在被被食人魚啃食了。
立馬抬高了音量,大聲說道:「殿下,絕不辱命!」
陌北看著他兩一唱一和,哪裡不知道拓跋俊是想整治自己。
但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到底能不能學到真東西。
說實話,他根本不擔心左丘格如何操練他,他擔心的是,左丘格什麼都不教他。
現在看來,是會經歷一場好好的洗禮了。
真好啊。
陌北唇角微微勾起,對著拓跋俊抱拳,真心實意十分感激地說:「多謝哥哥,我定當好好學習。」
拓跋俊青筋爆了爆,沒說什麼,走了。
左丘格雖說是他的侍衛,但那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在這個人人都會學習一兩招的國家,左丘格也算得上是頂尖的那一批了。
若不是他從小護著他,拓跋俊早就命喪黃泉了。
也不至於,只是偶爾地中個小毒。
男寵是吧,按摩技術好是吧,那就好好地享受享受吧!
拓跋俊一走,左丘格就開始打量著面前的這位『男寵』。
昨夜朱順匆匆前來,說自家夫人在悅色樓時......
眾人皆默。
除了沉默,真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反應。
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殿下,都微微冷下了面龐。
這是一個皇子妃應當做出來的事?
本以為殿下會派人直接將夫人帶回來,結果,什麼也沒做。
殿下就在那書房坐了整整一夜,穿著單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沒發脾氣,沒有吩咐,沉默不語。
夜晚的燭光搖曳,照映著殿下單薄的身子,漆黑的影子被拉得極長,孤苦伶仃。
左丘格腦補了一個男人的心酸史。
或許這就是愛得太深了,所以就算犯了錯也捨不得打罵吧。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早上,熬到了朱順親自來匯報,夫人回府了。
可是殿下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依舊原地坐著,沒有挪動身體,直到過去了半個小時,才孤身前往緋煙苑。
然後,給自己帶來了,這麼一個『男寵』。
左丘格嘆了口氣。
「我們先練習最基本的基礎功。」
陌北掛著招牌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好的師父。」
左丘格:!
「你別這麼喊我......」
左丘格想反抗一下,誰知陌北直接打斷他:「您願意教我,那便是我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今後若是有出息,必當侍奉您。」
左丘格:!!
「大可不必......我只是完成殿下吩咐的......」
在悅色樓的一年,陌北學習的都是怎麼討好女人,自然,在討好這個領域,沒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陌北繼續笑著,語氣誠懇,姿勢謙卑,微微彎著腰,聲音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真誠:「無論什麼原因,您都將您的武學教給我了。」
「爹娘曾說過,做人應有感恩之心......我感激您,也感激殿下。」更感謝...主人。
陌北說這話的時候真心實意的。
這些人無論出於什麼目的,終究是幫了他一把。
君子論跡不論心,他,記下了。
左丘格有些頭暈眼花,想了想還是不和面前的少年爭論這個了:「好了好了,你想喊便喊吧,我們先開始今天的第一個教學。」
「你看到旁邊的木樁了嗎?」
陌北望了過去,點點頭。
左丘格看著他細皮嫩肉的皮膚,嘆了口氣:「你跟我過來。」
陌北聽話地跟在身後。
左丘格帶他來到了其中一個木樁前,比劃了一下:「扎馬步會嗎?」
陌北點頭:「會。」
左丘格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木樁上砍了一刀:「先扎兩個時辰的馬步,頭不能超過這條線,每超過一次加時一小時。」
陌北臉色平靜,他不覺得這是在為難自己,這不過是練武的基本功罷了。
他的曾經,也做過相同的事情。
只可惜,當年教他的那個人...也死了。
陌北走到木樁前,就像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曾經。
他轉過身,面對左丘格,穩穩噹噹扎了一個標準的馬步,背脊筆直,雙腿有力,十分有范。
「師父,您看是這樣嗎?」
左丘格微微一愣:「啊是,你扎著吧。」
一會太陽就出來了,這可是盛夏的陽光,看你會不會哇哇叫。
男寵罷了,看女人臉色吃飯的,又能有多大毅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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